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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高月满腹狐疑的看荆天明一眼,咬一口饼,看着他,又咬一口,回想起打从离开山中小村荆天明的种种行为,更是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饼。&a;a;a;quot;臭包子,&a;a;a;quot;高月越看越怀疑,心想,&a;a;a;quot;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a;a;a;quot;

  &a;a;a;quot;臭包子,有心事啊?&a;a;a;quot;高月终于忍不住了,打破葫芦问道。

  &a;a;a;quot;没有啊。&a;a;a;quot;荆天明道。

  &a;a;a;quot;为什么一路上都不大说话?&a;a;a;quot;

  &a;a;a;quot;有吗?&a;a;a;quot;

  &a;a;a;quot;那为什么老是在发呆?&a;a;a;quot;

  &a;a;a;quot;没有啊。&a;a;a;quot;

  &a;a;a;quot;现在干么脸红?&a;a;a;quot;

  &a;a;a;quot;……&a;a;a;quot;

  &a;a;a;quot;干么不讲话?明明就一直在躲我。不然为什么要坐到那里?既然有心事,干么不告诉我?&a;a;a;quot;高月连珠炮似的一串问题丢将出来,弄的荆天明心中大怒。打从那日湖畔巧遇之后,荆天明心中就有一千个问题、一万个为什么,他既不敢多想,却又舍不得真的不想,至于这到底是为什么,心中隐隐约约似有答案,只是这些话连对着自己说都尚且开不了口,又叫他怎么对高月说?

  &a;a;a;quot;倒是说话啊。烦死人了。&a;a;a;quot;高月不耐烦了起来,一跺脚,扯着他的耳朵叫道:&a;a;a;quot;到——底——是——为——什——么?&a;a;a;quot;

  &a;a;a;quot;为什么?&a;a;a;quot;荆天明陡然站起,脸红脖子粗的喊道:&a;a;a;quot;好!我告诉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就是为什么!&a;a;a;quot;

  高月被莫名其妙的吼了这么一句,火大起来,正想回嘴,却在荆天明望着自己的眼神底下,不知哪来的一阵心跳,也面红耳赤起来。&a;a;a;quot;…………我……&a;a;a;quot;高月话讲到嘴边却变成了,&a;a;a;quot;好!好!不说就不说。反正……反正,哼!姑娘我也不爱听。&a;a;a;quot;口气虽硬,声音却小了很多。

  两人各自归座,都捏着手中的饼出气,竟是谁也不再抬头。这一切都被在旁的项羽看了去,只听着&a;a;a;quot;噗嗤&a;a;a;quot;一声,项羽把喷到嘴边的饼屑稍微舔了舔,说道:&a;a;a;quot;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吃太急呛到了。&a;a;a;quot;

  此后往齐国桂陵城的路途上,荆天明始终跟高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高月见他如此,有时也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自顾自的跟项羽嬉笑玩闹。这二人从小到大向来是无话不说、患难与共,此时却变得生疏了起来。项羽知道他们彼此间闹了别扭,料想不久也会如同以往一般的解开,便也不劝解。只是荆天明越往南走眉头皱的越紧,项羽忍不住暗地嘀咕,觉得荆天明和一个姑娘家这般计较,未免太也小家子气。他怎知,在荆天明心中挥之不去的是另一件事。

  眼看着逐渐接近齐国桂陵,荆天明越发觉得胸口那块大石与日俱沉。单单想到&a;a;a;quot;抗秦之战&a;a;a;quot;四个字,一股没来由的疲惫便压住了他的双肩。他几次三番的想起那山中小村,周老汉、小玉、杨家小哥、李大婶……,&a;a;a;quot;如果能停在那里多好。&a;a;a;quot;这种念头浮出他的脑海,一次又一次的挥之不去。只是他怎么能?就算他能,其他人肯吗?

  过一个山头,又开始出现人迹,一些猎户屋舍零零落落的散布林间、草地。奇的是,沿途上户户人家皆人去楼空,却又都留下一或两头牲口拴在门前。荆天明从周老汉那种疼惜的眼光里,知道对于这些猎户而言,牲畜乃是他们仅有的家产,即便是大难临头了,也是要拼命带走的,像这般留下牲口让它们自身自灭,是万万不合理的。

  他正觉纳闷,忽见右前方独独一座茅草屋前,一名中年猎户用绳拽着一头不肯走的黄羊,那猎户斥声连连,硬是将羊给拴在了门口。那汉子拴好了羊,从妻子手中接过娃儿抱着,一家三口对那黄羊行了个礼,放脚要走,突然见到荆天明一行人过来,神情大异。

  &a;a;a;quot;这位大嫂,出远门啊?&a;a;a;quot;高月看着他们身上背着包袱,笑着出声招呼。那妇人满脸皆是惧色,睁大了眼东张西望,张开了口却发不出声音来。那猎户胆色稍壮,上下打量眼前的陌生人,挥手道:&a;a;a;quot;狼神爷要来啦。们还是快走吧。&a;a;a;quot;

  &a;a;a;quot;狼神爷?&a;a;a;quot;项羽问道:&a;a;a;quot;那是什么?&a;a;a;quot;

  &a;a;a;quot;连狼神爷都不知道!&a;a;a;quot;那汉子大惊,他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抬头看了天色之后,猛地伸手抓住了妻子,慌张的道:&a;a;a;quot;我们快走吧。们也快走吧!&a;a;a;quot;说完便一路去了。高月朝他们身后扬声喊道:&a;a;a;quot;喂!喂!&a;a;a;quot;那家人却连头也不回,只管匆匆赶路而去。

  三人杵在原地面面相觑,荆天明朝猎户一家人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满腹狐疑的说道:&a;a;a;quot;看样子他们是不打算回来了。&a;a;a;quot;

  &a;a;a;quot;是吗?&a;a;a;quot;项羽听的如此,忽然把头转向拴在旁边的那只羊,说道:&a;a;a;quot;既然如此……&a;a;a;quot;接着哈哈一笑,也不理会荆天明的反对,奇qìsu便径自宰羊升火,悠哉的烤起羊腿羊排来了。

  荆天明眼见项羽、高月瞧着羊油滴在火堆上那副馋样,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阵阵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腹中竟也是咕噜一声。想是干粮吃得久了,这时不禁跟着食指大动。他笑笑的坐在项羽身边,抬头望着随风飘向远方的一阵烟尘,提醒二人道:&a;a;a;quot;我看事情是有些不大对劲,咱们也别久待,吃过了便赶紧上路吧。&a;a;a;quot;

  高月刚刚咽下一大口羊腿肉,吮吮指头哼一声道:&a;a;a;quot;项小鸟,别理他,荆天明这人胆子很小,喜欢捕风捉影没事瞎说。吃!咱们尽量吃!&a;a;a;quot;她自己也知道三人当中明明就是自己胆子最小,但她就偏偏想要跟荆天明唱反调。高月正说间,荆天明&a;a;a;quot;噌&a;a;a;quot;地一声拔剑在手,道:&a;a;a;quot;有东西来了!&a;a;a;quot;高月吃着羊腿,得意洋洋的道:&a;a;a;quot;骗谁啊。以为我会上当吗?&a;a;a;quot;荆天明急说:&a;a;a;quot;们听!&a;a;a;quot;

  两人竖起耳朵,果听得不远处传来牲口几声凄厉的悲鸣,接下来又是一阵纷乱的足踏声。&a;a;a;quot;这是什么?&a;a;a;quot;高月被吓得胆战心惊。项羽、荆天明还来不及回答,一头大黑狼噗地一声,已跳至三人面前,露出森森白牙,跟着便是一阵低鸣嘶吼。

  &a;a;a;quot;莫非这便是什么狼神爷?&a;a;a;quot;高月不寒而栗,荆天明却已经跟狼斗了起来。他连出数剑想把黑狼从高月身边逼开,那狼似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进退皆有章法,或腾或跃地闪避剑击,却不肯后退半分。项羽恍然一悟,知是火堆上肉香四溢,引得狼来,当下夺过高月手中羊腿,奋力向外抛去。项羽本想那狼必定去捡拾羊腿,岂料黑狼并不转身,只是弓体缩身,让大块羊腿从它顶上飞过,那羊腿尚未落地,早有另外数十匹狼扑了上来,将它抢夺分食吃了个干净。

  众狼吃完肉块,个个调转头来,直直盯着眼前三个活人。项羽急中生智,一把将烤羊的架子拉倒,随即向外跳开。众狼毫不分说又是一阵抢食。荆天明得此空隙一把抱住高月,奔向附近唯一的一棵矮树,无奈那树生得瘦小,仅能支撑得一人重量,荆天明毫不犹豫便将高月推上树去。

  高月抱着树桠簌簌发抖,惊喊道:&a;a;a;quot;狼!狼!到处都是狼!&a;a;a;quot;

  但见四面八方无数黑影如涌江而来,茅屋旁已几无空地,但一群又一群的狼还是不停的奔到。荆天明与项羽拿着宝剑、火把在树下越打越苦,狼群来的越多,两人能使力的空间便也逐渐缩小,两人力战狼群之时,还得小心注意不要招呼到自己兄弟身上。

  高月一抹脸颊,手掌顿时一片殷红。她初时以为是狼血喷将上来,再看时,项羽左手挥着火把,右手舞着宝刀,那点点红星却是从项羽的右臂上飞溅而出的。高月急喊:&a;a;a;quot;项羽哥,没事把?&a;a;a;quot;项羽不答话,仿佛宝刀、火把还不够用似的,左足踢起,又蹬翻一只扑上来的饿狼。

  高月待在树上,眼睁睁看着下方荆天明、项羽两人浴血奋战,顿觉得自己倍感孤单,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深深的恼恨先前自己为何不听荆天明的话,又懊悔不该怂恿项羽烤羊。只是烤羊的香气虽香,却哪里能引到这许多狼?泪光中,高月看见还有更多的狼,或三五只、或十数匹,结队成群而来,在这由或黄、或黑、或红、或灰的大队狼群中,一只庞然巨狼赫然出现其中,以闪电般快捷的速度东奔西窜,霎时跑在了众狼群前头,四蹄翻飞,俨如神降般的来到了茅屋前。

  &a;a;a;quot;狼神爷!&a;a;a;quot;高月再不疑惑,放口失声惊呼。

  狼神出现之际,西方金乌尚未完下坠,东边银盘却已升起,血色的红霞与冰冷的青光混作一气,只照得大地透不过气来。狼神跑到一半,忽听到高月惊喊,转过头来向树上看了一眼,赫然是一张老人的脸。

  但见那狼神一头花白长发随风披散,几缕银髯垂落胸前,眼白处布满了红丝,嘴角还流着涎水,身上所穿的褐布衫早已散成了碎条,双手双脚皆沾惹了黄土,显是四肢着地奔跑所致。他看了高月一眼,便不再看,径直窜上屋顶。

  那老人立于高处,脚下是冽冽强风,肩上是十五的明月,一股剽悍之气打从他威猛的身形中直射出来,恰好勾出他如兽般的目光,但是在那眼神底下,写的是一位六十来岁老人这一世所承担的沧桑与孤寂。

  老人睁睁望着天上,那白玉也似的明月,一行清泪悄然落下。

  狼神蓦地纵声长啸!

  啸声一起,原本抢我夺,扰乱不已的狼群,纷纷停下了动作,各自回到所属的队伍之中。或黑或黄、若红若灰的公狼首领们在自己家人的围绕之下,脸朝月轮,纷纷举颈嚎哭。一时间就听得茅屋周围响成一片。待到所有的狼队首领皆已呜吠,将这儿挤得水泄不通的那些狼族子民,这才放声齐会、共同长嚎起来。

  &a;a;a;quot;嗷——呜——嗷——呜——嗷嗷——呜呜呜呜呜……&a;a;a;quot;月圆狼嚎,乃是千古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