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嬷嬷，去帮府上置办些家具。”
“是，夫人。”
“婉娘...”忠毅侯瞄了庄婉容一眼不敢说话。
庄婉容扶着额头叹气道：“兄长，我知道你和嫂嫂不善持家，但是总该为贤儿想想，哪天府里的东西都卖光了要把这祖宅给卖了不成。”
“是是是。”忠毅侯回过神来赶紧摇头，“不能不能，祖宅不自是能卖。”
姜盈袖随着庄婉容住在她未出阁前住的院子里，这个院子也不例外，只剩个空壳子里面的家具几乎是搬空了。
“小姐，这几日只能先凑合了。”
梅儿将床幔挂起，又给被褥上仔细熏了香，屋子虽简陋倒是也能住人了。
姜盈袖看着这比自己在姜府简陋万分的“闺房”，绝望地瘫在床榻上。
半个时辰前她还美滋滋的计划这自己的创业大计，什么侯府的支持，什么热闹的铺子，全没了全没了！
“没有手机、没有空调就算了，现在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不敢想象我这样的开朗小女孩如今会有多绝望。”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姜盈袖，沪市大平层你都买了，在这儿还能给你难倒了？”
“姜盈袖，你可以的，这才哪到哪，为了你年轻健康的身体不变成植物人，你也得好好的。”
姜盈袖一边绝望一边给自己打气，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说自话瞧着是有些吓人。
梅儿进来就被她的模样吓得不轻：“小姐，您在同谁说话呢？”
“没什么，我在和自己说话。”
“对了梅儿，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奴婢改名字了？”
原先梅儿的名字就是姜盈袖为了膈应梅姨娘起的，如今他们已经离开了姜家，还留着这个名字作甚，白白恶心了自己。
“以后你就叫金禧，我希望你有以后幸福又富足，怎么样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丫鬟激动地眼底都闪着水光：“诶，金禧谢过小姐！”
午膳的时候只有忠毅侯夫妇和她们母女二人，忠毅侯夫妇只有一个儿子庄惟贤，他平日里住在书院只有常假的时候才会回家一趟。
姜盈袖看着面前满满一大桌子菜，既感动又震惊。
感动于忠毅侯夫妇内里已经这般贫困了为了给她们母女接风还准备了如此丰盛的饭菜。
震惊于他们都已经这般拮据了居然还如此铺张浪费，他们四个人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日子难过了就先从嘴里省点儿，在他们身上是一点都没看见啊。
“兄长、嫂嫂，既然日子已经不好过了就要精打细算些，以后可不能这般浪费了。”
庄婉容只觉得脑仁儿一阵一阵地疼，她这兄嫂惯来不会持家，爹娘在时靠爹娘，爹娘不在了是她持家，她出嫁之后就只能由着他们俩胡来，十几年的时间将家底几乎败了干净。
忠毅侯心态好得很：“今儿你和晏晏归家，咱们一家人开心就不算浪费。”
“兄长。”庄婉容瞪了一眼忠毅侯，“丑话说在前头，我下午可要开始盘账，倒是要看看这些年兄长和嫂嫂银钱都用到哪儿去了。”
一听庄婉容说要盘账，忠毅侯和侯夫人韩氏立刻蔫，连饭菜吃着都不香了。
姜盈袖看着眼前好似训小儿一般的场景，连忙塞了一口饭在嘴里才憋住笑意。
“晏晏多吃些，这可是在望仙楼定的席面。”
“谢谢舅母。”
韩氏看着姜盈袖乖巧的模样喜爱极了，顺手就将手上的赤金缠丝镯子拿下来戴到了姜盈袖手上。
“舅母，这使不得。”
姜盈袖心底都尖叫起来，都穷成这样了，还做散财童子，难怪都家徒四壁了！
“既然是舅母送你的就收下吧。”
姜盈袖收到庄婉容的眼神这才把镯子收下：“那晏晏就谢过舅母了。”
正厅仅有的几把椅子上坐着四个人，忠毅侯夫妇看着庄婉容阴沉的脸色吓得不敢说话。
“田庄被卖了十之八九，铺子也被卖了一半，剩下的还有一半都在亏损。”
“兄长是沾了赌，还是外面有了家室？”
“没没没，绝对没有！”忠毅侯站起来连连摆手，急得话都磕巴了，“慧娘，你快帮我解释，我没赌钱也没有外室。”
“对对对，侯爷他绝对没有做这件事情。”
“那兄长怎么解释家中祖产被卖了大半？”
“这官场上打点，还有日常家用，有时急着用钱就只能先将田庄抵押了换些钱来。”
忠毅侯推了推韩氏示意她帮他说话，韩氏连连点头：“对对对，平日里出门也需要些头面充点门面，这银钱总是不经用。”
“兄长不过一闲散的鸿胪寺少卿，有什么需要打点的。”
“我也不知，这银钱总是用着用着就没了。”
姜盈袖在一旁不便随意插话，随意翻了翻账本就发现府中的田庄都是以远低于市价的价钱卖出去的，几乎可以说是白送，还有典出去的铺子都是油水足的铺子，剩下的几个都是半死不活的。
难怪堂堂侯府穷的都要卖祖宅了，两个败家子！
被人偷家了都不知道！
庄婉容将所有的账本都翻完了，对于府里的这笔烂账也心里有数。
“嫂嫂，陪我去铺子上转转吧。”
“啊？”突然被点名的韩氏惊慌地站起身，“好啊，我陪你去看看。”
韩氏是高门庶女，闺中之时父亲漠视嫡母苛待，不仅未教她管家就连月例都时常克扣，嫁到忠毅侯府之后才真正过上好日子，这也导致了二老故去、小姑子出门之后她根本就不会操持府中庶务。
“娘亲，我也要去，我陪陪你们。”
姜盈袖正愁没机会开口和庄婉容提这件事情呢，谁知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好，你跟我们一起去。”庄婉容欣然同意，她早就有意要交姜盈袖学习管家，奈何这丫头先前心思都不在这上面，每次都心不在焉的。
如今听她主动提出要去铺子看看，庄婉容心中顿感欣慰，孩子总算是长大了。
和府里的困窘相比，出门乘坐的马车很是奢华。
姜盈袖看着那辆马车就知道自己娘亲的脸色又阴沉了三分。
“娘亲、舅母，日头烈，我们快上马车吧。”
庄婉容看了一眼韩氏，韩氏低下头不敢看她，愣是等庄婉容上了马车才敢跟上。
好吓人啊，明明她才是嫂嫂啊~
洛都由一条南北走向的大道分为东城和西城，位于东城的东市因周边都是住的达官贵人而更加繁华，西市却很是冷清，甚至还不如街边的小摊前热闹。
马车停在一家名为“红颜坊”的胭脂水粉铺子前，门口冷冷清清，三人在马车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没有任何一个人进去瞧瞧。
而对面不远处的另一家胭脂铺子，一直有人进出好不热闹。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几人刚踏进红颜坊，就听到一声懒洋洋的招呼。
“几位有什么喜欢的随意看看。”
一个伙计怀里抱着鸡毛掸子站在架子旁，看到她们进来只是懒懒招呼一声，连位置都没挪一下。
柜台前空无一人，掌柜不见踪影。
韩氏刚想说话表明身份就被庄婉容一把拦下：“你们掌柜的呢？”
“掌柜这几日家中有事不在，夫人有什么看中的小的帮您包起来。”
姜盈袖在架子上随意看了看，白瓷的罐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有几块胭脂已经干裂变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在台面上供人查看。
这是有多久没开张了啊...
干不了干不了，这活干不了，回去就要和系统说她不干了。
家徒四壁就算了，铺子还一看就是赔钱货，这地狱开局还是让给更有能力的人吧。
一盒胭脂卖二两银子，姜盈袖悄悄算了一下，按照购买力，这里的一文钱相当于现代的一元钱，一两银子就是一千。
这里腮红卖两千！口红卖一千！
姜盈袖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胭脂盒放了回去。
发了发了，只要卖上五千盒胭脂就能赚一个亿！
一个小目标，也不难嘛。
“晏晏，我们走吧。”
“好。”姜盈袖应了一声，跟着庄婉容和韩氏离开了红颜坊，“娘亲，我们怎么离开了？”
“再去其他铺子看看。”
还有两间铺子在西市，西市本就冷清那两间铺子也是门可罗雀，一天了连一文钱的进项也没有。
“婉娘，你看这铺子的确是没什么进项...”
韩氏干巴巴地开口，看了一眼庄婉容的脸色又把嘴巴闭上了。
“嫂嫂，劳烦明日让府里所有的下人和铺子上的掌柜到府里问话。”
“好好好，我回去就派人通知他们。”
总归这火不撒到自己身上就是好事。
姜盈袖回到侯府就将金禧支开一个人躲在房间里。
“小九小九，你在吗？”
【在哒~】
姜盈袖已经对这个系统助手爱卖萌的行为习以为常。
“需要你的时候到了，我想要知道化妆品的做法。”
【稍等...】
几个呼吸过后镜子上显示出一堆文字。
“大米用水浸泡二十天发酵沉淀取粉研磨...”
“做个妆粉要二十多天啊！”姜盈袖不敢置信地看着镜子，“我还是先看看口红怎么做吧，这个应该不用二十天吧？”
“花瓣烘干研磨成粉，加入油和蜂蜡充分融合，静置凝固。”
“这个瞧着倒是简单，小九原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她一边看一边记，很快就攒了几张方子。
【当然，这世界上没有小九不知道的！】
夸两句还喘上了。
姜盈袖一把将镜子倒扣，不给它再“说话”的机会。
她决定了先去寻些材料自己先尝试着做一批出来看看成效。
她虽是一个对各个品牌化妆品都如数家珍的美妆达人，但是自制化妆品还是陌生，她其实心里也没底。
再加上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侯府的这一堆烂摊子，这铺子和用人的事情不解决她便是拿出再稀奇的东西来也无处售卖。
第二日一早，姜盈袖就被金禧从被褥中挖出来梳洗一番拉到正厅。
庄婉容正在这里见侯府的管事和铺子的掌柜，地上跪了一地没人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