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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虽然他假公济私自投罗网是他咎由自取,但何进也知道,他付他的工资里没有保镖那一份钱。

  所以,不愿欠的情,他还是欠下了。却除了骂他多管闲事之外再无他言。

  不愿欠的情欠下了,不想懂的情看明了,再让他给出报酬,给什么?

  给钱?小看他何进也小看了那人。给别的?他给不了也不想给。

  所以,这个时候,只能玩深沉了。

  只要那人不主动讨,他也就当不知道。毕竟有些事,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的时候,还不如不提。

  稍显凌乱的房间中,乐明靠坐在床头,手指夹着烟,似笑非笑。何进坐在床边,探手拿过床头的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嚓”的一声,火光明灭,映出他深邃如昔的眉眼,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也不复冷沉。

  淡淡硫硝的味道弥散鼻端,看何进把随手挥灭的火柴放进烟灰缸,乐明笑笑,吐出一口长烟。

  两个男人就这样在暧昧的过分的酒店房间里,坐在同一张床上,一言不发地抽着自己的烟,任满屋烟雾飘飘袅袅呛人眼目,谁也没改变一下姿势。

  他们都记得初见时那个混乱的地下赌场,他衣冠楚楚自那边淡淡走来,他分外狼狈拽住他垂眉哀求,眼眸对上的刹那谁都不曾有过半点动摇,更不会想到会走到今日这步当断不断。

  这,不是他们这样两个男人的作风。却因为对方垂下的眼里与自己一样的隐黯放任沉默缭绕。

  他伪装的软弱下一直有双明亮直接的眼,他故作得冷漠后其实是温柔善良的心。他们早就看透,却假装不知。以为只要照着自己想要的表象去接受,就不会节外生枝。结果避了又避,还是探到了对方的灵魂。

  他不羁下的执着,他深沉后的寂寞。

  他习惯危险,却几番受他庇护;他习惯付出,却数次感他热情。

  ……

  不知不觉间吸引靠拢,最后结果却仍是两条平行线相互赏望。何进的坚持是一方面,乐明的通达是一方面,但说到底,还是这里的两人都太过理智。

  他们都知道这点感情没有什么基础,就是一份欣赏再加一时冲动,临界一点上也许情不自禁,等冷静下来就知道还各有各生活。

  最终,还是要各走各路。

  乐明的烟毕竟点了许久,不一会便到头,苦笑一下,只好随手摁灭在烟灰缸里。

  终于,我也只是一盏烟的交情。

  随即将还剩小半的烟摁灭,何进站起身。

  “我们两清了。”

  穿好外套,戴上手表,虽然走回他身边,却再没有一丝停留,捡起那几张染血的碎纸,走向玄关。初始的嘲讽,拥搂时的热情,包扎时不易觉察的温柔以及刚才彼此倾听心跳时的平静,都被他一贯的冷沉所取代。

  他救过他的命,他知道了他对他的感情,所以再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都可以算了。

  剩下的帐,他会找背后的人算。陆行川是孩子气,而陆中麒……

  哼!

  嗯。

  在烟灰缸里把烟头碾了几下,乐明抬头,笑容不见一点勉强。

  他尊重他的决定。

  他已经做到这步了,如果他还是决定回去面对他的习惯和责任,那他尊重他的坚持和负责。反正他滞留的目的就只是为了保他安,感不感情的根本没有大碍。若不是后来意外连着意外,惊喜连着冲动,让他一时收闸不住,他本应该走得更加潇洒。

  事实也证明,何进终究不是适合表白的对象。他身上的担子太多太重,他的为人太冷太专。他早给自己的人生安排好了道路,那上面,他待多久也只是过客一个。能共同走这一段,已经是难得的默契了。

  所以,何总,我会送佛送到西。

  剩下的路,一个人好走。

  36

  蒋凌霄的别墅自那次大火后,就差不多毁了。只有几截断墙,半片屋顶,和一个完好无损的浴室还在荒野中飘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杀人弃尸的好地方。然而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今晚却又烛火摇曳,远远望去,有如鬼火。

  “行川,做什么?”满屋子白烛中,陆中麒皱眉看笑的有些不同寻常的弟弟。

  睡到半夜忽然被陆行川叫醒,说睡不着要出去兜兜风。谁知道跟着他坐上车却一直开来郊外的废置别墅。还分外诡异的点了一地蜡烛。

  “二哥,”陆行川啪的一声合上打火机,随手把头发拽到耳后,看陆中麒笑:“爸是杀的吧。”

  “从哪听来的?”陆中麒不动声色。

  “这还用别人说吗?”陆行川不当一回事的应,“爸是中毒死的。我没干,那当然只有了。”

  “何进跟说的?”陆中麒略略挑眉。他还不知道何进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他也知道?”陆行川却反问。

  知道为什么不对他说。知道为什么还每次打不还手骂不口。这么想他恨他吗?这么想摆脱他吗?想都别想。

  “我看见了。那张……验尸报告还是什么的。”

  “一张纸根本证明不了什么,行川。”陆中麒依然处变不惊,甚至言语中又带上安抚。

  如果只是这点事,他还可以自圆其说。如果实在不行,承认也无所谓。反正现在这家就剩他们俩,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这事虽然刺激,但也不到无法接受的地步。他相信陆行川还不至于就此发疯。

  果然,他估计的没错。陆行川没有发疯,甚至连一点发疯的迹象都没有,只不屑的牵起嘴角:“承不承认和我无关。”

  看陆中麒怀疑的眼光,陆行川又笑了:“我只要知道不是何进做得就行了。”

  陆中麒终于笑不出来了。

  那话里的意思他听出来了。就是说如果仇人不是何进,他根本连报仇的打算都没有。

  那他陆家到底算什么?改变生活环境的捷径吗?一旦那人有了供他挥霍的能力就再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吗?

  “二哥,别那副表情。”陆行川忽然一笑,烛火之下分外好看,也分外让人心寒。因为那种没心没肺的薄凉。“早知道不是吗?我和何进的关系,我是什么人,早知道了不是吗?想说养不熟的狼也没关系。毕竟和我一样姓陆啊——没一个好人。”

  “还知道是姓陆的?”尽量平缓语气,陆中麒一再警告自己,在没有弄清今天此行目的前,一定要保持冷静。却一看那略带恶劣的调笑,手就忍不住微微颤抖。早知道他放不开何进,在他面前一直口是心非,但至少还装出一副父仇不共戴天地模样。可今天,竟然就这样把仇恨的面具扔在一边,炫耀他的寡情薄幸般的冲他弯起嘴角,满脸得意的笑。

  “我当然知道我姓陆,是我哥。”陆行川笑得更加不屑:“否则我早把告进监狱了。”

  “凭什么?”怒极反笑,陆中麒上前一步:“就凭一张不知真假的死亡鉴定书?”

  “当然不是。”陆行川收起笑容,微微探前身子,一字一字,让陆中麒听清楚:“是绑架,还有强、奸。”

  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就算早有准备,陆中麒还是好像被雷击中了似的,好半天才缓过来,满脸不可置信:“知道?”

  “哼。”陆行川不屑地挑高嘴角,“我又不是傻子,谁上我我会分不出来吗?我和何进从小长到大,我会认不出他?别说脱干净衣服上床了。就是他只出现在我周围十米内,我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得出来!”

  “……”陆中麒被这一番话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才能从喉咙深处逼出一句:“就知道是我?”

  “一开始我还真不知道。可谁让嫁祸太明显了呢,二哥。何进一来我就知道有问题。他根本不是那种人。然后们俩在书房那么久,说什么我再猜不出来?那么喜欢我,什么干不出来!”

  最后一句话冲击太大,陆中麒呆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又有些愤怒:“当时为什么不说?!”

  原来他的感情这么明显吗?原来他掩藏的这么失败吗?那既然如此,既然早看穿了,为什么还要往他挖好的井里跳。

  “那是因为,我想让负责的人,是他,不是!”陆行川一字一字拆毁陆中麒理智最后一道防线。

  前言无数,此句最为伤心。

  “就知道何进一定会认?!”陆中麒已经忍不住要吼了。

  “既然是二哥安排的,自是认定他会替背黑锅不是吗?那我试试又怎么样。”还是满不在乎的语气。

  “知道,都知道。好,很好。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咆哮出声,至此陆中麒温柔的面具彻底粉碎。

  “想知道?真的想知道?”陆行川微笑地试探下渐渐浮现恶劣的危险。

  ……

  那一刻,陆中麒竟然怕了。连刚积聚起的怒气都一瞬间被惊慌所取代。

  他已经隐隐有了感觉,却还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他这么多年来陪伴的都是披了羊皮的狼。不愿相信他付出真心想要守护的人竟没心没肺如此薄凉。

  更不愿相信,他陆中麒竟会看错,而且错的离谱。

  事实却证明——

  “我发疯是装的。”

  一句话敲碎了三个人的心。

  房子里陆中麒后退两步,满脸震惊渐褪为受伤的绝望。

  墙外何进面无表情,先沉后亮的眼中终于有火苗燎窜。

  20米之外戴着耳机,仰靠在车里的乐明,却是望着远处繁星满天酸涩的牵起嘴角。

  伤了,怒了,笑了。

  他们都被一个人骗了。而且是一骗再骗。骗得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他们都记得那个人如何受伤,如何疯狂,如何歇斯底里又哭又笑,如何让他们心跟着一点点疼痛似揪扯。

  结果,却都是他装的。

  骗他们疼,骗他们痛,骗他们那本就没有多少的同情。骗得一点不剩。

  骗人的人却还得意的笑,丝毫不以为过。

  “我精神是不稳。但没那么严重。但凡们能看到的,都是装得。真哭的时候,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哭!”

  说这几句话时,陆行川还带着点自嘲,仿佛想起自己在没人的黑暗中一边流泪一边握紧拳头,拼命稳定快要崩溃的神经。

  他不会放过他。

  是的。从那时他就在发誓了,他不会放过他。

  何进,他这辈子也不会放过他。

  那不是仇,不是恨,而是怕,还有不甘。

  怕从此以后两人再无关系。

  怕他清算了所有的帐说从今以后互不相欠。怕他就这样放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的生活。怕他原谅了自己,爱上了别人。

  无论那一种,他都不能容许。

  他已经跟他纠缠了二十几年。怎么能让他在欺骗背叛后,留下一个冷漠的眼神就将一切一笔勾销。

  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放他自由,说走就走。

  他要让他内疚,让他后悔,让他一辈子丢不下他。他欠他的,他骗他的,他要他用一辈子来赔。

  用新的仇恨,新的责任,重新捆绑两人的关系。

  用任何手段,哪怕是欺骗,也要把他绑在锁链的另一端。

  他才不管他愿不愿意,会不会幸福。只要他不愿意,谁也不能从他身边躲开。

  只要他想要的,死也不会放手。

  “为什么要告诉我?!”陆中麒喃喃自语,进而低吼“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既然如此,继续装不就好了。继续发疯继续欺骗继续演戏不就好了。

  谁也不会戳穿的。谁也不会想戳穿的。

  “因为我烦了。”带着轻微的不耐,陆行川冷淡的看过来:“那套兄友弟恭我玩腻了。不怕告诉,我和何进的事已经了了。我很快就会走。别再白费力气了。何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才不会管是不是我哥。”

  “原来如此。”半晌陆中麒阴惨惨地笑,“原来如此。何进要了,所以要甩了我。简单说不就好了。”

  就是怕这样。就是怕有一天何进勾勾手指他就会走得头也不回。他才急于拿回那张能威胁他的纸,然后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停车场的那些杀手是他找过去的,却没能要了何进的命,还因为何进那之后失踪搞得满城风雨。当时看陆行川急得快疯了的样子,他就知道,只要何进活着,他就根本留不下他。

  后来知道何进下落是从电视上。某个八卦的城市报道节目,现场直播救火过程。那时他正忙着到处打电话找陆行川,那家伙跑出去一天一直不接他电话。一抬头却从电视里看见何进没死。

  不仅看见何进没死,还看见了陆行川。在混乱的人群中仍然显眼的那个家伙,搂紧了何进好像劫后余生。

  虽然镜头只是一闪而过,陆中麒还是把手里的无绳电话砸了过去。

  不管他做什么,怎么做,他都比不过何进。

  也就是那之后,他更打定主意要要何进的命。

  他不会良心不安,他只会后悔动手太晚。

  然而让他棘手的是,那之后何进就好像有神仙保佑似的,不管他花多大价钱找过去的人,最后都锵羽而归。那时他就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总是跟在何进身边,笑容畏缩,目中却总有精光闪动的人。那是他花天文数字请来的,多能干他早有领教。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护着何进,但很明显他的存在抵得上一个加强连的保镖。所以陆中麒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花在如何对付那两个人身上,而忽视最重要的一个人。

  一个一直在他身边,整件事的主角,最不该忽视的一个人,他却忘得干干净净。

  一直以为,只要没有何进,他就会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却忘了,他也是人,有手有脚,有大脑。他会思考,也会算计,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怎么要。

  没错,是他忘了。

  那人当年为了钱来他们陆家,没几天就把老头子哄得眉开眼笑,最后连公司都想留给他——他自私狡猾,聪明过人啊。

  他却忘了。

  或者,被骗了。

  被他耀眼的笑容,哭泣的受伤,甚至歇斯底里的疯狂给骗了。

  他以为他好哄好骗,可怜需要人照顾。除了任性什么也不会,也除了任性什么缺点都没有。

  是的,他以为他只是被何进惯坏了。只要他继续惯着他就好。

  只要他一直惯着他,就可以一直看他好比阳光的笑。只要他一直惯着他,他就会黏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却忘了何进的下场。

  惯得时间长了,惯得自己别人都习惯了,也就惯成了理所当然。

  以为一切对他的好都是理所当然,丢弃了也不觉得可惜。

  陆中麒知道他现在就好像当年的何进,付出了一切换回却是眼都不眨一下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