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身上掉落的碎片还未掉到地上，就已经化成了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灵小星真的惊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灵晗阳犹豫了一下：“神像年代久远，可能是风化了，是正常现象……”
话音未落，一阵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传了过来，神像身上瞬间又崩碎了十几块碎片下来，最严重的右侧肩部，甚至从这边能看到神像后面的墙壁。
灵晗阳：“！！！”
这显然不正常了。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神像为什么会突然碎裂？
中元节年年都祭神，从老爹到老爹的老爹……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今年自己也全部按照流程走，没有出任何差错。
如果……如果一定要说哪里特别。
大概…也许…可能是仪式参与的人员有点特别。
神君不会真的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吧？
而且还把自己都气崩了？？
自己第一次主持祭祀，就要把自家的神给整没了？
这可万万不行啊！列祖列宗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死他的。
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啊！
“您生气冲我来，别……别伤害自己啊！”灵晗阳急忙大声喊道。
此话一出，他突然眼前一黑，再一睁眼他已不在庙里。
他的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到尽头，让人心生压抑与恐惧。
他试着挪动身体，却根本动不了，他的身体似乎被禁锢住了，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能活动的只剩下眼睛了。
灵晗阳：！！！
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一动不能动，不免让人心生恐惧。
他这是被关小黑屋了？
神君真的冲他来了，这是给他的惩罚吗？
可他只是想让神君过个富裕节啊！
正在灵晗阳心思翻涌时，他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看着周围这超现实的景象，所以神君……神君真的显灵了？
他们灵家祖祖辈辈供奉了上千年的神像，显灵了？
自家老爹勤勤恳恳侍奉神君几十年都没有机会见到，自己一个骚操作，就能享受这种待遇了？
灵晗阳马上意识到了不对。
神像裂开，掉下很多碎片，然后他就到了这里，神像的崩碎更像是把他送来的代价，承受巨大损伤把他送来这里，很显然不能只是为了惩罚他。
想到这，灵晗阳开始仔细的感受和观察四周。
入目所及都是无边的黑，浓郁纯粹，没有任何的色彩和生机，这黑暗似乎能吞噬一切。
视线下垂，努力向下看去，却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映入他的眼帘。
在这黑暗中，这手掌更显洁白，仿佛会发光，手掌微握，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有一节露在了上面。
只是那东西上面笼罩着一层白雾，看不太清晰，但灵晗阳却很敏锐的闻到了一丝檀香气，常年住在庙里的他，对这气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香火的味道。
他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却发现那手掌外面也萦绕一层白色雾气，只是已经非常的稀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看着看着他发现握着东西的这只手有些熟悉，更确切的说是这姿势他很熟悉。
和神像握剑的姿势一模一样。
仔细看那手中握着的东西虽然被白雾包裹，但大致的造型轮廓也与神像所握的剑十分相似。
灵晗阳已经能在脑海中想象，如果庙里的神像能睁开眼睛，当他向下看的时候，应该和自己看到的是一样的景象。
所以，我现在，是在神像的身体里？？？
灵晗阳：……
他只听过神上人的身，第一次见人上神的身。
神君耗费这么多精力将他带到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外面那无尽的漆黑又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了嗡嗡的声音，像无数的蚊子在煽动翅膀，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发现那是很多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灵晗阳仔细倾听分辨声音的内容：
“神君保佑我身体健康。”
“神君保佑我孙子考上好大学。”
“神君保佑我找到个好老伴。”
“我的牛丢了，神君保佑，让我快点找回来。”
……
这些声音好熟悉。
想要保佑孙子上大学的好像是李婶儿。
想找老伴儿的应该是张叔。
……
这……是大爷大妈们刚刚对着神君许愿的声音？
没想到大家表面上对他们这破庙不屑一顾，但身体上却很诚实啊，该许的愿一个没落下。
同时他也一样的震惊。
原来，神是真的能听到人的祈求。
还是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
“唔，刚才那个说牛丢了的好像是陈大爷，他的牛去哪了？”
灵晗阳只是随意一想，可这个念头刚一起来，一个画面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一个斜坡下面的树林中，两棵柳树并排长着，一头牛脖子正好夹在了两棵树中间，进退不得正哞哞的叫着。
灵晗阳：！！！
这就是陈大爷的牛？
画面很短暂，转瞬而逝，但灵晗阳依然被震撼到了。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所想即有所见，所求就有所得！
正在他心起波澜的时候，却看到一缕白雾在眼前慢慢消散，他立刻垂眼，果然剑柄上包裹着的白雾明显变少了，已经隐约能看到剑柄上刻着的花纹了。
而那握剑的手，上面的白雾更淡了，手背已经完全没有了白雾包裹，裸露的地方瞬间被周围的黑暗侵蚀，留下一个空洞。
周围的黑暗仿佛一头猛兽，一有空隙，它就随时会上来撕咬你的血肉。
灵晗阳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真实存在还是一种象征意义？
不管是什么，他知道这白雾能为神像提供保护，也是神像施展能力的力量来源。
再结合那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灵晗阳猜测，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香火愿力？
他想起以前听说，供奉的香火越旺盛，神仙的力量就越强。
如果真是这样，那神君也太凄惨了点，这些年只有灵家这三五个人给他上香，如果将香火比作神仙的饭食的话，神君基本就是徘徊在温饱线以下了。
神君缺香火啊！
灵晗阳这念头刚一起，眼前突然一阵眩晕。
刚才看到的一切场景都在眼前消失。
他还是站在大殿中，灵晗阳立刻抬头看向神像扶着腰间长剑的左手，果然，手背处已经崩碎，位置和他刚才看到的被黑暗侵蚀的地方一模一样。
灵晗阳神情严肃，看着神像从手臂到腿部，那一处处裂痕和崩碎后留下的空洞，想必他刚才进入的那个身体，也一样被黑暗侵蚀的千疮百孔。
他不知道那黑暗之地是哪里，但他知道神君此刻最需要什么。
灵晗阳低头，刚才祭祀时插在香炉里能烧上一个时辰的高香，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已经全部燃尽。
恐怕也是恰好因为有这些香，神君才能把他带到那个地方，看到那一切。
“香火啊。”灵晗阳低声念叨了一句。
先不说别的，起码不能让神像再继续崩碎下去了。
灵晗阳转身看向院中还在吃吃喝喝的大爷大妈们，像看着地里绿油油韭菜的老农一样，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他开口问道：“陈大爷，听说你的牛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