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嫉恨的盯着燕采葑。
燕采葑不明白张海的意思。
他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关地府什么事儿呢？
“明明我跟秦淮是同一时间考上地府官员的！为什么他是阴司，我却仅仅是阴司手下的一名小兵？”
张海看起来极其愤怒。
“我每日也兢兢业业修炼，五百年从不敢松懈。”
“这么多年，这一块区域所有的事务都是我在打理。”
“可阎王他根本就看不见我的付出和功劳。”
“五百年了，我还只是秦淮手下的小兵。”
“就连秦淮失踪了，他都不肯让我做阴司的位置。”
“我早就看明白了，我在这腐烂的地府里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你就被人间想要长生的邪道蛊惑。帮他办事，还教唆杀猪匠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燕采葑语气极冷。
“呵。”
张海却不屑的勾起了唇角。
“我怎么会不知道那邪道只是想利用我。”
“我明面上似乎是在帮他。实际上，我早就想好了要修魔道。”
“那些少女的怨气，就是我修炼的最好的肥料。”
张海似乎还在幻想着自己成魔之后能够呼风唤雨的场景。
提起那些受害者，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还残忍的觉得痛快淋漓。
人类不过就是区区蝼蚁。
能为他成魔之路贡献出来，已经是那些低贱的人类莫大的荣幸了。
“地府从来就没有抑制过你们的上升。”
“你们明明每年都可以申请考核，考核通过，自然可以成为阴司。”
“解一方冤魂苦难。”
燕采葑有些失望的看着张海。
就她所知，秦淮曾经多次鼓励张海去参加考核。
张海也确实参加过两三次。
可明明他一次都没有通过。
是他实力不足，他却硬要将这一切都怪在地府的头上。
“什么狗屁考核！”
听燕采葑提及考核的事情，张海的神情尤为激动。
他一双眼睛里怒火喷射，声音吼的震天响：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考官早就已经被秦淮收买了！”
“我考核没通过就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刁难我！”
燕采葑静默了一分钟左右。
事已至此，她明白张海已经彻底走上了歪路。
她们既然已经分道扬镳，那边也没什么其他可说的了。
“我只问你一件事。秦淮呢？”
“他？”
张海似乎想起来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一连串儿张狂的笑声从他的嘴中发出。
“你杀了秦淮。”
燕采葑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对啊！秦淮那个蠢货，他明明都已经查到我堕魔的关键证据了。”
“他不仅没有上报阎王，竟然还私底下偷偷的来劝我。”
“我不过是随便扯了个理由，痛哭流涕了一瞬。”
“他居然以为自己真的说动了我，还打算帮着我改邪归正。”
“哈哈哈哈，笑话。他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
张海仰着头，笑声连绵不绝。
燕采葑厌恶的看着他。
她不信张海不知道。
秦淮之所以把他入魔的事情轻拿轻放，不过是因为珍惜他这个兄弟罢了。
不然秦淮早在发现他入魔之后就会直接将他斩杀了。
可张海不仅没有珍惜秦淮给他的这个机会，竟然还借着秦淮对他的信任直接杀了秦淮。
“你知道我是怎么杀掉秦淮的吗？”
张海突然开始回忆那一日的事情。
在他跟秦淮保证自己会改过自新的当天，那杀猪匠又一次动手了。
秦淮也怀疑过张海。
可张海却赌咒发誓绝对不是自己。
他跟秦淮说他可以跟秦淮一起去见那个杀猪匠。
问清楚这些事情。
秦淮信了。
他也跟那一日的燕采葑一般，把杀猪匠堵在了无人的角落里面。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追问些什么。
张海就已经从他身后将斩魂刃插进了他的心脏处。
秦淮扭头，只看到了张海满脸的冷漠中隐含的那一丝畅快。
“你知道吗？秦淮他魂飞魄散之前，居然还在我面前流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现在想起来，心里都依然觉得痛快至极！”
张海恨不得将那一日所有的细节都描述出来。
燕采葑直接施法将他的嘴封住。
“我会送你回地府内接受审判的。”
她现在，要去抓那个和张海合作的邪道了。
吴昊一直等在外面。
所谓的有事儿，不过是燕采葑提前在地府里联系了吴昊一同做给张海看的一出戏罢了。
这世上的确有人极擅长推演之术。
可推演之术极其耗费精神和法力。
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实力如阎王，也不可能接连几次都能精确地推演出燕采葑的每一步。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背叛。
燕采葑本不愿意怀疑任何一个人。更不愿意怀疑秦淮这么些年并肩作战的兄弟张海。
可那日被她用计削下来的衣角上，残存着令她觉得熟悉的气息。
还有杀猪匠脑海里关于幕后人的信息的禁制，实在是太像地府内的术法了。
除了张海之外，她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人选了。
燕采葑让吴昊带着杀猪匠和证据一起送到警察局那边。
她还特意叮嘱了吴昊。
幕后的邪道还没有被抓住，他极有可能会想办法营救杀猪匠。
屠刀她已经想办法封住了。只要杀猪匠不接触到屠刀，那多半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的。
但若是在警察局里让杀猪匠重新接触到了屠刀，那必须要用断头刀进行震慑。
还有，警察局内也不一定是真的安全。
最后这句话，燕采葑的声音明显染着严肃。
吴昊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明白燕采葑的意思！
燕采葑手上并没有关于那幕后邪道的太多线索。
唯一的线索就是知道那邪道跟张海接触过。
燕采葑把张海带回了地府内自己的空间里。
他似乎一直在挣扎，只是挣脱不开。
“堕魔了你的修为也没能长进多少。”
燕采葑仿佛丢垃圾一般将他毫不在意的丢到了地上。
张海闻言气的双目赤红。
只可惜他的嘴还被燕采葑封着，自然无法否认燕采葑的话。
燕采葑直接施展搜魂术。
张海口不能言，痛苦无处宣泄以至于面目狰狞不已。
直到燕采葑将他的记忆提取完毕，他才浑身冷汗地坐在地上缓着。
燕采葑看也不看他，拿到了线索就要离开。
“燕采葑！你以为你抓了我就赢了吗？”
嘶哑晦涩的声音从刚刚冲破封印的张海嘴里吐出来。
燕采葑回头。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又重新给张海下了一道禁言术。
这次，她叠加了九重禁制。
循着张海的记忆，燕采葑借着月色轻巧的跃到了市中心最为繁华的那栋大楼顶部。
八十八层高楼。
六十六层及以下都是这个城市中最为顶尖的公司和商业区。
六十七层以上，每层都是以亿为单位购买的豪华套房。
一层两套，楼层越高卖价越贵。
但截止今天也已经全部都卖光了。
燕采葑今天要找的人，就住在第八十八层的套房里。
谈话声从套房里面传出来，燕采葑按照声音的轨迹找到了书房的位置。
“齐大师，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人，就等着您一声令下就送过去了。”
穿着一身唐装的老年男子拄着拐杖。
却还没忘记刻意朝着座椅打坐的人微微弯腰，做出一副恭敬的姿态。
“怎么这么慢？”
齐复函眼睛都没睁开，语气淡漠却掩不住其中的不满。
“还请齐大师见谅！”
那老人惶恐不已。
“这段时间出事儿太多，找人的时候费了很多功夫。”
齐复函停下手中捏诀的动作，双腿自然从椅子上垂下。
打坐的姿势变成正常坐在椅子上的姿势。
他睁开眼。
“我知道你们现在不容易。”
“放心，等到事成之后，我曾经承诺过你们的事情都会实现的。”
出了这么多事儿，地府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
解决了一个秦淮，还会有无数个秦淮。
“多谢齐大师！”
听到他的承诺，那老人喜不自胜。
激动的手下一直拄着的拐杖都开始颤颤巍巍的晃动。
“行了，既然人已经找过来了。你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先回去吧。”
“这段时间少往我这边跑几趟。”
“听说地府那边有新的阴司被派过来查这事儿了。”
“告诉你手底下的那些人，最近都安分些。”
说完，齐复函朝着那老人身上弹了一道法术。
那老人欣喜的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身体里面传出来的活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回去吧，下一批的时间等定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齐复函把送路的纸鹤靠法术传送到老人的手上，随即又重新坐出了打坐的姿势。
那老人见状便自己恭恭敬敬的离开了。
燕采葑盯着齐复函。
如今这世道，竟然还能出现修炼至如此境地的魔修。
看来，人间远不如她想象中的宁静。
燕采葑见到齐复函之后，干脆就直接隐匿气息跟在了他身边。
她古时遇到过魔修。
自然知道，每个魔修的修炼方法不同，弱点也不尽相同。
如今齐复函周身的魔气稳定。
现在并不是攻击齐复函的好时候。
好在燕采葑并不着急。
她有足够的时间跟在齐复函的身边观察齐复函的动作。
只是中途几次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气息。
导致齐复函就算在自己家里，也会时不时的在四周检查一遍。
他修炼到如此境地，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自从那日他与李家的掌权人谈话之后，齐复函就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甚至有几次，他都察觉到了气息。
那些气息转瞬即逝，又似乎只是他想的太多。
无论如何，他这段时间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
就连已经被送到指定地点的那些人，他都没敢去看。
他心里不安定，就想着联系张海那边问问情况。
发现张海已经联系不上了，齐复函的右眼皮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在椅子上坐着思考了许久。
毫不犹豫的起身，朝着一个方向乘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