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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失忆记

  :

  舒服地把脑袋蹭了蹭,香香软软,闻起来好好舒服。一双小手摸啊摸,呵呵呵,难得外公不在场监管,她才敢这样放肆。

  咦,这是什么?

  举到眼前,是个小小香包,她嗅一嗅,甜甜的,是不是糖果呀?郭芙伸出嫩乎乎的手指探入去抓,却不着力,恼了,用力摇晃,甩来甩去。

  一颗圆滚滚洁白如霜的丹药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无声无息地堕入青石台上清凉沁绿的茶水中,入水即融。

  郭芙倒不出什么东东来,不由失望地撅起小嘴。

  使劲抱着人,扭来扭去,晏近依然睡得香香的没被打扰到。

  一只手将她拎起,郭芙才要张嘴叫喊出声,黄药师手指一动,她便出不了声,外公坏,她好不容易才抱到姨姨一起睡觉,又跟她抢人。

  黄药师弯下腰,凝视她酣睡的脸,笑意无声溅开,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一亲,嗯,赶紧把芙儿送回她父母那边,他还可以赶回来陪她。

  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是小晏泡的,才不要便宜别人。

  之后。主屋大堂。

  黄药师眨眨眼,回过神来,皱眉,桃花岛----怎么感觉上不一样了?花香之中,有某种甜蜜的味道滋蔓,一时脑中似乎闪过什么东西,却捕捉不了。

  他推门而出,迎面而来的一个人,让他脸色一变。

  “师尊。”那人恭敬地垂首行礼,实实在在是自己走过来的,黄药师既喜且奇,“乘风,的脚几时好转的?怎么会在桃花岛?”

  陆乘风一呆,愕然道:“弟子承蒙恩师赠药,并传授腿法,日渐康复,并万幸得恩师重新收为桃花岛弟子,与梅师姐,冯师弟一同居住于此,已有五年之久了。”

  黄药师眼角一跳,道:“是么?”他声音殊不严厉,但就是透着一股寒意,陆乘风已有许久不曾领略到师尊大人的怪僻了,此时一听到他的语气,心头一凛,仿佛回到数年之前,那时,师恩难测,虽是对弟子爱护有加,但性情乖戾,手段酷厉,即令众弟子死心塌地毫无违拗,却断不敢亲近,不像这几年来,冰雪消融,春风回暖,师尊大人神采飞扬容光焕发,脾性也难得地柔和下来。

  陆乘风小心翼翼地道:“正是,当年小师妹离开桃花岛,师尊放心不下,不久也跟着外出,就在那年于归云庄中传弟子腿法,并赐奇药,叮嘱弟子寻访师兄弟下落,同返桃花岛。”

  黄药师心中一震,蓉儿不是才一怒离开桃花岛么,怎么已是当年了?他眯起眼,若有所思,青袍无风自动,整个人流露出一种孤高不胜,凛冽森然的寒意。

  “蓉儿呢?”他略略侧过脸,看着弟子。

  陆乘风答道:“小师妹成婚之后也住在桃花岛,芙儿也都三岁了。”心下骇然,师尊怎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样子?面上越发不动声色。

  又是一个震荡,蓉儿-----居然已经成婚,而且有个三岁的孩子了?黄药师没有真实感,好像蓉儿昨天还在身边打转,今日就已出嫁,初为人母?

  不是做梦,也不是一觉醒来,为什么自己的记忆会忽然少了五年之久?

  五年!

  他抚着额,心中一片空茫,他到底忘记了多少人多少事?

  “我去看蓉儿。”他举步就要离开,想一想,又向陆乘风望去,容色平静地说道:“能行走了,又回到桃花岛来,为师很高兴。”

  陆乘风垂头道:“弟子惶恐。”顿了一顿,硬着头皮说,“师尊可还记得,有一个人,也在这里?”

  黄药师听出其中深意,眉毛一挑,眼神凌厉如刀:“哦,什么人?”

  陆乘风一咬牙,说:“五年之前,师尊说动朝延通令天下,重金悬赏,民间说唱传诵,江湖轰动,与一个人,相约于桃花岛上同赏桃花,最后得偿所愿。”

  黄药师第一个反应就是胡说,这种天下皆知的桃花之约,怎么可能是自己做的?如此耗尽财力物力诉诸武力,就为了一个怎么听都与华山论剑之事风马牛不相及的荒唐约会?他怎么有可能为谁做出这样的事来?又不是血气方刚的愣头青。

  感受到师尊的大大不悦,陆乘风的头越垂越低,颤声道:“此事天下皆知,弟子万不敢欺瞒,此人便在岛上,师尊如有疑问一见便知。”心下决定,在师尊未恢复正常之前,绝对不能说出自己与小六的事来,谁知会不会引来大祸,令得小六伤心。

  希望那人可以安抚好师尊大人,师尊忽然失忆,他只有将希望寄托给那人了,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将他变回这些年的师尊,就只有她了。

  因已发生过,有一次,便有第二次。

  他与人定下桃花之约?此人就在岛上?

  一万个不信。他心中只有阿衡,目中无人,哪里有第二个人可以触动他接近他叫他死灰复燃?

  但脑中,隐隐约约有个影子。

  黄药师掠到自己“原先的”卧室,如果真的有那个人,那么自己一定会-----

  一屋子,满墙,都是画像。

  同一个人。

  一颦一笑,或睡或醒,站着的,走着的,躺着的,跑着的,有弹琴,有舞剑,有吹箫,妙目顾盼,神态憨然,乍一看,视线之内,是那个人在对他微笑,向他瞧来。

  一笔一划,一勾一勒,尽是情深,这是他亲笔所画,画的时候,满怀柔情蜜意,即使是外人也瞧得出画师对像中人心意的深爱着。

  这个人,这个人-------

  记忆失去,但身体的本能犹在,情感依然。

  只是看着她的画像,胸中便开满喜悦的烟火,一潭死水忽然掀起巨浪,活力重新灌满身上下,那一处空茫,渐渐温软。

  身体本能地掠出去,知道往哪个方向可以看到她。

  悠悠琴音叮咚响起,琴声清雅,琴韵悠然自在,如微雨湿花,清溪映月,鱼游流泉,一派喜气洋洋悠哉闲哉的烂漫,偶尔错了几个音,更添稚拙可爱。人还未见到,黄药师已下意识地偏心。

  他放慢脚步,略带踌躇,心中怦然而动,激荡不已。

  穿过花树,绕过一条□,只见乔松修竹,苍翠蔽天,层峦奇岫,静窈萦深,一个淡藕色衣衫的人正背对着他,盘膝抚琴。

  发梢卷曲,云水般披在肩上,直垂至腰际,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黄药师按着胸膛,严重怀疑一颗心要跳出胸腔来了,曾有的动摇,俱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再不怀疑,就是这个人,叫他即使忘记一切也保留着激烈的感情反应,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投降。

  没错,他对自己承认,那个相约桃花的痴人,正是自己。

  他轻轻咳了一声。

  那人蓦然回首,看到他眼睛一亮,笑靥如花,“来了呀?”只一个笑容,瞬间缩短了五年记忆的空白,黄药师深深吸一口气,他本来以为,阿衡的去世终结了他的一生,但竟然,这世上还有一个她叫他遇上。

  奇迹般的存在。

  如不抓紧,就会消失于空气中。

  晏近绕到他身边左看右看,纳闷地道:“怎么没有?”

  黄药师视线不离她左右,只想伸出手抱她入怀,却又有点迟疑,会不会太快了?听到她疑问,不由应道:“什么没有?”

  晏近摸摸肚子,撅嘴道:“这么久没到,不是去做饭吗?我中午还没吃饭呢。”

  没吃午饭?现在都几点了!黄药师脸色一沉:“怎么不吃饭,饿着了怎么办?”

  晏近委屈地道:“别人做的我吃不下了,都是天天做菜,惯得我只能吃做的菜,其他人做的都咽不下了。”以前她还可以不计较没有味道,但经过黄药师长期不懈的努力,便习惯成自然非他亲手做的不吃了。

  他天天为她下?黄药师扭曲了一下,除了少年时期他做菜奖赏自己外,家有贤妻烹调手艺过人,后来又有爱女积极负责三餐,他自己做菜给自己吃都嫌麻烦,现在居然会天、天、煮饭做菜喂一个人?听起来还是出于美食攻略,要宠得她离不开他的饲养。

  “没做饭吗?”晏近蔫了。

  黄药师吐了口气,露出一个十足欺骗性的笑容来,柔声道:“怎么会没有呢,只是还要到浩然居去用餐。”晏近欢呼一声,就要转身跑去,却被黄药师拉住她的手,愕然回望,黄药师垂眼看着交握的手,手指动了动,终于还是一个个不舍地慢慢放开了。

  晏近到达浩然居的过程并不顺利,老是有障碍阻止,有人找她谈心,有人央她帮个小忙,有人缠着她玩,个个脸色怪异,好像桃花岛门下都太清闲了赶紧来笼络她,花了二十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好在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马上吸引她的注意力,晏近举起筷,迅速投入到填肚子事业中,黄药师坐在她对面,笑吟吟地只是看着她,只觉她挟菜的样子,吃得面颊鼓鼓的样子,欢喜洋溢的表情,无一不可爱绝顶,光是看着,心中就是一片柔软愉悦。

  原来为一个人下厨,看着她欢喜地用餐,也是一种享受哩。

  晏近终于放下筷子,满足地吁了口气,一脸的幸福。

  黄药师去拉她起来,“吃得太饱了,要走一走消化一下。”

  晏近不想动,撒娇道:“不要摸摸。”将他的手搁在肚子,闭着眼,哼哼道:“揉揉嘛,不要太大力,像以前一样。”

  黄药师有一瞬间的崩紧,随即放松下来,五指张开,慢慢打圈,温热舒服,晏近昏昏欲睡,小小地呻吟一声。黄药师喉结动了一下,心思再不在按摩上,低声问道:“和我,成亲了吗?”照乘风的说法,他们在一起已几年了,但他们没称呼她为师母。

  晏近迷迷糊糊道:

  “有啊。”

  黄药师一震,手一顿,晏近抓着他的手继续移动,接下道:“不过也许没有,不是说不敬天地没有高堂,所以不愿行什么传统礼仪拜堂成亲吗?更加不想来个铺张的婚礼叫人看耍猴一样,我说没关系啊,反正我是绝对不要做黄蓉后母的,千万记着,我不见蓉儿的,不要叫她唤我那个,陆乘风他们也不行。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是的人,也是我的人了。”

  黄药师闷闷道:“可是我想向天下宣布,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来抢人。”这是他此刻的想法,他想将她的名字铭刻在他生命中,任谁也抢夺不走。

  晏近安抚他:“洪七公段皇爷欧阳锋他们都知道啊,桃花岛也都知道啊,其他不认识的人,有什么介意的?”努力想,还有谁能入得东邪的眼,介意对方不知道她是他的人吗?他对段皇爷介绍说,这是我最珍爱在乎的人,与子偕老,生死锲阔,他与周伯通后来又打了一场,强迫老顽童打不赢他就不许见到她。他在蒙古大汗前,金国西夏辽国千军之前,握紧她的手,说,这是我的妻子。

  害得她就怕一不小心回了一句“他是我的……”而引来天雷轰炸。

  黄药师沉默一会,忽然问道:“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晏近不假思索地答:“没有啊。”换了衣服也是他,笑容多了也是他,闹别扭了也是他,完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感觉。

  黄药师恼了,他都不记得五年之间的事,她居然一点也没发觉到?

  他旁敲侧击,暗示提醒,问她第一次见面是几时,什么情况下,如何来到桃花岛,又为什么会有桃花之约,几时觉察到情愫,说自己好多事都不记得了,然而,晏近懵懵然有问必答,当他是在变法增强她的记忆力考核她有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几天下来,他餐餐亲手喂养,一双手粘在她身上扎根似的,如影随形,仿佛刻意在表达什么。

  晏近终于发觉到一个不同之处。

  黄药师在床上变得君子了,没有越雷池半步,顶多就亲亲抱抱,更进一点的没有,有时红着眼死死盯着她,满怀渴望,肌肤炙手,仍然坚持不啃下来,晏近赞他:“最近乖许多啊,是不是人到中年,那方面的需求就变淡了?”

  这不是赞赏,而是对男人能力的挑畔。

  黄药师终于放弃点化这个呆子的想法,干脆利落地道:“因为我忘记了。”

  嘴角弯起邪笑,“因为我没有了这五年的记忆,所以想等主动发觉后再下手,免得以后说我趁火打劫,可惜不领情。”想看她有多用心多细心,发现他的不同,会如何对待一个没有记忆的黄药师,苦苦忍耐,不将她啃个干净,是想留一个公平不占她便宜,谁知还是败在她的无心之下。

  晏近呆了,“失失忆了?”可是失忆的黄药师仍是黄药师,她一点都没发觉,五年记忆,她赶紧去翻包包,果然,他是吃错药了,晏近发怔,那些药并无解药,但有解法。

  黄药师压倒她,目光深深凝视着她,柔声道:“现在,来告诉我,有没有什么不同。”

  以下少儿不宜。

  “我以前这样做过吗?这个姿势……”

  “这个力道,这样,要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以前的我,一次会做多久?喜欢我这样,还是他那样的?”

  “就这些吗?啊,还有这个?真叫人吃惊啊,……别动,这样就整个吞了进去-------”

  “说,我好,还是他好?”

  他竟然拿他自己和失忆前的人比较,非要她记起、说出所有床上亲昵,然后一一刷新记录,一定要跨越从前,只有更好,没有退步,他精神极好,对打破记录乐此不疲,晏近忍无可忍,泡了杯茶,滴下一滴血,还是以前的黄药师有节制有风度,只有偶尔才弄得她哭到无声做到晕过去。

  后来怎样?

  黄药师大大地吃醋了。

  “小晏难道觉得,没有五年记忆的我更好用?”

  晏近暗叫不妙,拔腿就要溜之大吉,却被某人阴险地点穴,黄药师亲亲她唇角,无限体贴道:“小晏最爱我了,所以我也要证明给小晏看,我比那个人更好,他怎样对,我都要讨回来,不许对他念念不忘。”

  “他有这样做吗?居然说要比我做得还好,小晏究竟觉得哪一个最好呢?”

  “一样?那可不行,不分个高低,小晏怎么会认为二个都一样呢?明明就不同。”

  “小晏更喜欢哪一个?这种方式,更有感觉,是吗?”

  ……

  …………

  还来?

  晏近欲哭无泪,彻底哑火,什么前一个后一个,根本都是他本人好不好,还用得着比较来比较去争个屁?她认真地考虑,是不是再下个药,将黄药师曾经失忆过的记忆清洗掉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成功!

  原本,想写桃花岛闲话,扯出黄药师的童年,家世,小近的年龄,将来又是如何,加个东邪现代一日游,与晶比武,会见雍允,借得半缕魂以保证不被时空纠察队清理,想想还是不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将来嘛,可以是二人白头到老,黄药师终老之后小近退出射雕世界,睡多几百年几千年,或是拉他到现实世界,或是修练长生不老,端看二人心意如何,能不能,敢不敢,肯不肯,愿不愿,想不想,少了一环勉强无幸福,生活还在继续,故事也在进行中,或许,以后会补上,或是在其他故事中出场,总之,想来想去,过犹不及,太啰嗦了叫人索然无味,所以,就此握手,作揖,多谢大家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