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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周二大早,南蓁收拾好出门上班。

  才上车就接到馆长的电话,问她还有多久能到。

  南蓁看了眼导航上的显示,“大约二十分钟左右。”

  馆长闻言表示:“那正好,你不用来馆里了,我给你发个地址,咱们在那见吧。”

  南蓁不疑有他,“好。”

  新地址从家过去只要十分钟。

  今早有雾,到这会儿了能见度也不高。

  南蓁从车子里看出去,眼前这幢cbd大厦该有七十层那么高。银蓝色的亮面外观充满科技感,整栋楼像柄利剑直冲云霄,深不见顶。

  馆长怎么会叫她来这儿?

  仰着头看太久了,眼睛有点晕,她收回视线甩了甩头。

  过了半个小时,馆长到了。

  他带着南蓁进入大厦,与前台核对过预约信息,漂亮的小姐请他们在旁稍后,一会有人来领他们上去。

  等待的时间,馆长为南蓁解答了她的困惑。

  原来纪念美术馆虽是私人性质,规模比画廊大,但营收却比画廊困难。馆长本人又是从学院里出来的老教条,对营销创收这种事一窍不通,辛辛苦苦经营三年,美术馆终于被他经营到即将倒闭的地步。

  前不久有人向他建议,不如为美术馆成立一个私募基金会。

  至于投资人嘛,像天幕这种投资公司则是不二之选。

  南蓁在国外待了五年,履历里也有不少在画廊或艺术馆里就职的经验,馆长今天找她来,就是想请她帮忙,看待会和人家开什么条件比较合适。

  馆长姓宋,是个斯文人,年近退休了,那副看向南蓁的银丝眼镜片后面全是慈祥,“小南啊,一会儿就拜托你了。”

  “......”南蓁目瞪口呆,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天真。

  且不说她还没正式入职美术馆,就算她对馆内情况了如指掌,也还缺乏对投资公司的基本了解。这年头,想喝西北风都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是想从人家口袋里掏钱。

  帮忙这俩字说的轻松,但她这两眼一抹黑的,要从哪开始帮起?

  不等她想更多,很快就有位姓柯的秘书过来了。

  “我叫柯周维,是陈总的助理。陈总现在正在开会,请二位跟我到楼上稍等。”他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宋馆长,南小姐,请跟我来。”

  宋馆长笑呵呵地跟着他过了闸机,南蓁紧随其后,等电梯时多看了这位助理两眼。

  会议室里,柯周维安排人给他们准备了茶点,宋馆长悠闲地品着茶,对即将到来的谈判显得无比轻松。

  南蓁看着墙壁显示屏里天幕公司的logo,心下莫名不安。

  陈总。

  该不会正好是那个陈...总吧?

  约莫过了一刻钟,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

  南蓁心里咯噔一下。

  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停在门边,他轻轻掀起眼帘,箭矢般锐利的目光穿过会议室里的空气,直直落在南蓁震惊的脸上,不足半秒,又轻飘飘移开。

  就像看见了个垃圾桶一样漠然。

  紧跟着,他目不斜视地走进来。

  宋馆长笑眯眯起身,亲切地喊他,“小陈总。”

  -

  南蓁头很晕。

  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还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她怎么会又见到陈厌?

  那天在秘夜外的长街上,他像鬼魅一样出现又消失,只留下一个讥诮的笑。

  她到现在都没弄清那到底是她的幻觉还是真的。

  而今他人就坐在不远处的主席位上,她又开始有些恍惚。

  这人是陈厌吗?

  会议室里开着灯,外面阴云的天气更显得室内灯火通明。

  不同于夜晚时见到的陈厌,在这样正式而明亮的场合里,他身上不再有那种被红尘俗世染上的妖异邪气。

  虽然是全黑的造型,但南蓁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剔透的少年,矜贵中透着阴郁与薄凉,冷清且疏离。

  他淡淡靠着椅背,一手支在脸侧,一手搭在桌面,食指不时轻轻敲击,示意宋馆长继续说下去。

  天幕的老板,s市金融圈里赫赫有名的投资天才。

  上位者的容忍和不耐,在陈厌散漫的坐姿和面无表情的神态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南蓁看在眼里,五年来第一次有了无法再靠近他的真实感。

  他长大了。

  成熟到,陌生。

  眸光暗了暗,她别开眼,盯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出声。

  宋馆长喋喋不休的报告实在听得人昏昏欲睡,很显然他们从来没听过这种没头没脑没重点的商业计划书。

  眼看四十分钟过去了,他手上的“商业论文”还有大半没念完,柯周维看了看时间,正欲提醒一会儿陈厌还有个会要开,却见他忽然坐直了身体。

  “馆长。”

  一直安静的南蓁无法再忍受这种漫长的折磨,从宋馆长手里接过了资料,“接下来交给我吧。”

  宋馆长念了这么久也累了,闻言笑着点点头,靠着喝茶去了。

  南蓁翻阅了一下手里剩下的内容,无力地闭了闭眼,片刻后,她将文件一合,干脆脱稿,给他们讲了几个国外画廊和私募基金的合作方式和具体运作。

  陈厌从支着脸的姿势改为撑着下巴,他正面对着南蓁,那双漆黑的眸子被碎发掩着,阴阴的,看不太真切。

  南蓁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在酒店房间里,他捏着她的后颈,也是这样一瞬不瞬看着她的。

  像在看一只死定的猫。

  欣赏她垂死挣扎,享受她哀哀求饶。

  她突然就对这种眼神有了应激反应,啪一下扔了笔,突兀的声响将状况外的宋馆长和柯周维都吓了一跳。

  她淡声道:“陈总,我想你今天之所以答应和我们见面,想必是已经对纪念美术馆有了一定的了解。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直接把话说开。怎样做,我们才能获得这笔投资?”

  南蓁口吻尚算温和,说出来的话却不柔软。

  那双清透的眼睛染上愠怒的颜色,微微泛着红,像那天哭着求他停下来的时候。

  陈厌轻轻勾了勾唇,“嗯,让我想想。”

  他故作沉吟。

  几秒后,他饶有兴致地说:“不如你来当我的秘书。”

  陈厌倾身将两只手都放上了桌面,主动的姿势像要与她商量学校的作业,口吻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我可以教你怎么写商业计划书。”

  !!

  !!!

  很好!

  南蓁忽略了宋馆长从身旁投来的疑惑目光,硬挤出了一个变调的微笑,“..陈总真会说笑。”

  “不愿意?”

  陈厌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嘴,抄起手,重新靠向椅背,“那算了。”

  南蓁面色平静地攥紧了拳头。

  恰巧这时来了个电话,宋馆长道了声抱歉起身去接。

  柯周维也找了个借口,紧随其后离开了会议室。

  等门一关,南蓁忍无可忍。

  “陈总刚才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陈厌随手解开西服纽扣,斜着眼对她微微一笑,“怎么,没听明白吗?”

  很明白。

  非常明白。

  不就是想跟她过不去么。

  南蓁深吸一口气,“既然陈总这么没诚意,那我们也不用谈了。”

  “告辞。”她起身。

  还没走两步,身后的人叫住她。

  “你对我就算有诚意?”

  南蓁蓦地停下脚步,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怎么没诚意?”

  她认认真真跟他讲案例,他在干什么?调戏她?

  见鬼的做他的秘书!

  他是缺秘书的人吗?

  “你说走就走,想回就回,现在还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来到这里。”

  陈厌慢条斯理地起身,迎着她充满怒意的注视,一步步朝她走过来,“这算有诚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

  南蓁皱眉,“我现在在跟你说工作。”

  “工作?”陈厌停下,低眼发出一声哼笑,“我现在对你来说,就是工作。嗯。”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玻璃幕墙外沾着雨珠,一颗颗挤着,将他阴沉的脸复制出无数个。

  南蓁心尖倏地一紧,不自觉后退半步。

  这明显的防备与逃避落在陈厌眼里,他声音几乎结了冰,“这就是你的诚意?”

  陈厌的眼瞳是极深的黑色,过去,那里充满了神秘和忧郁,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脆弱,总让人忍不住心软地想抱一抱他。

  而现在,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他平静的假面即将被撕裂。

  南蓁忽然觉得很无力。

  就好像有一张天罗地网,她费劲挣扎逃出去,回头却发现,原来自己从未离开过这张网的范围。

  陈厌这个人有多可怕呢。

  “你早就知道我要加入美术馆了,对吧?”她毫无预兆地开口,声音带着些嘶哑的潮意。

  陈厌眉心微动,阴冷的脸色却没有任何转圜,“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今天是临时被叫来这里的,前台小姐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了纪念美术馆和宋馆长的名字,但柯周维却能提前知道她姓南。

  这说明什么?

  南蓁觉得可笑,过了五年,他竟然一点都没变,“你故意让宋馆长带我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看见你之后会露出多么震惊的表情,是不是?”

  “你看到他刚才的眼神了吧,他现在一定以为我是个可以跟刚见过一面的上司当众调情的随便女人。你满意了?”

  陈厌说过,他最恨被人抛弃和背叛。

  清白、名誉,这些都不过是他报复她的手段罢了。

  可笑那天她看见他眼里不知是真是假的哀恸与委屈时,竟还真的心软地任由他摆布整夜。

  “我真蠢。”南蓁自嘲地牵动唇角,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她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身后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陈厌长腿轻松越过地上被踹翻的椅子,上前猛地拽住她的手腕,眼瞳的黑色几乎能喷出火来,“你不准走!”

  “你凭什么不准?”南蓁甩开他的手,回头时的眼中只有不耐。

  “我既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没资格插手我的去留。”

  陈厌眉间拧成死结,她厌倦到不愿多看他一秒的失望神情仿佛火山喷发前的熔浆,疯狂灼烧着他的神经。

  “对,我是早就知道。包括那天你跟纪向隅见面,我全都知道。从你下飞机的那一秒钟起,你的行动我全都一清二楚。而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你联系纪向隅,联系宁盼,联系所有人。我呢?你想过我吗?哪怕一秒钟,你想过来找我吗?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现在过得如何吗?”

  南蓁声音平淡如水,“所以呢?”

  “所以你不仅回来之后没有找我,甚至那晚过后你也没有。你照常过你的生活,照常出去玩乐。你对所有人都可以笑,唯独当我是空气!五年,你心里对我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陈厌再度将她拉到身前,阴鸷的眉眼里风暴的嘶吼呼之欲出,“我对你来说,就真的只是一条被你圈养又丢弃的狗吗?”

  手腕像要被捏碎了,南蓁疼得皱眉,“你先松开我......”

  陈厌充耳不闻,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南蓁一怔。

  面前的人仿佛压抑着莫大的痛苦,嘶哑的嗓音近乎失语,“既然你要丢掉我。”

  “为什么,还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