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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南蓁回国不到一周,周围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宁盼是其中一个。

  两人是高中同学,大学又同校同寝,交情非同一般。

  五年前,南蓁一声不吭就出了国,恰逢宁盼在岛上度假,等她再回来,南蓁已经消失快两个月了。后来宁盼一直试图和她联系,都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半个月前,南蓁突然打来电话,托她帮忙找套房子,宁盼这才知道她这几年一直在都意大利。

  对南蓁当年的不告而别,宁盼始终耿耿于怀,见了面本是想好好骂一骂她的,但说着说着,自己却先忍不住鼻酸。

  “你真把我们都吓坏了。”宁盼哽咽着说。

  日料店里,师傅背对着她们,正在炉火前烹调料理。

  大约是离得太近,南蓁也被高温熏红了眼睛。

  自从南振国去世之后,南蓁身边就彻底没了亲人。宁盼跟她认识的时间最长,也是她最亲近的朋友。

  不想气氛变得太过伤感,她敛了敛长睫,语气尽量轻松地说,“太夸张了啊,除了你,我还能吓到谁?”

  宁盼脱口而出:“陈厌啊。”

  这个名字一出,店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明火炙烤肉类时发出的滋滋声响在这死寂的氛围里显得无比嘈杂。

  南蓁耳珠的伤口隐隐作痛,下意识抬手将脸侧的长发拢了拢,她给自己倒了杯青梅酒,喝的太急了,唇角留下一抹微苦的水光闪烁。

  她淡声,“他不会的。”

  与南蓁相识多年,宁盼深知她是个很恋旧的人,大学退寝时让她扔掉一块多年不用的方巾都难如登天,更别提抛下s市的一切远赴他乡。

  如果不是有天大的理由,她当时一定不会一个人出国。

  至于这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想来想去,也只有陈厌。

  看着她怅然的神情,宁盼不禁问,“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们当时不是......”

  话到一半,南蓁侧眸看过来,眸光清冷。

  宁盼识趣地抿了抿唇,改口道:“总之,你走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我敢保证,你从没见识过那样的陈厌。”

  她说完,像是有些害怕,给自己倒了杯酒压惊。

  南蓁莞尔一笑,“我见过。”

  宁盼啊了一声:“什么时候?”

  前天晚上。

  “......啥?”

  南蓁垂眸,笑笑没说话。

  回国前,南蓁应了s市一家私人美术馆的工作。那天她去报完道,纪向隅打电话来约她出去喝一杯,她去了。

  就是在那,她见到了陈厌。

  僻静的长廊里,当初那个站在雨里等她的少年被灯红酒绿打上了妖异的颜色,高洁的纯白堕进凡尘,她险些没有认出他。

  他一身黑色的造型,冷酷到底,偏生那张脸是惹火的根源,只是站在那安静地抽烟,路过两个打扮清凉的美女看见他,按捺不住上前找他要电话。

  他抬了抬眼,什么也没说。那双微微勾向鬓角的桃花眼被走廊里炫目的光一照,愈发勾魂摄魄,邪气四溢。

  南蓁远远看着那俩姑娘被这一眼蛊惑到原地跳起了踢踏舞,不由感叹,年轻女孩腿脚就是好,她现在就跳不起来了。

  正要别开眼去,那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漆黑的眼睛不偏不倚地望了过来。

  深夜的酒吧,灯光昏暗,人潮涌动。

  南蓁迅速矮身藏到舞台旁边的音箱后边,却被震耳欲聋的爵士乐打乱了心跳。

  应该是没看见她的。

  她安慰自己,这么多人,又这么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应该是看不见的。

  嗯,应该是......

  纪向隅见她久不回去,打电话问她是不是掉进马桶里了,她捂着胸口站起来,看向那条走廊。

  空荡荡的。

  没有人。

  大约是走了。

  她暗自庆幸,正欲转身,却突然被人钳住手臂,拖进了无人的长廊。

  酒吧的侧门嘭的一声被踹开又重重合上。

  夏季末的夜风染上了秋意的萧瑟,卷着树叶砸在人脸上,又刺又凉。

  这条后巷无人经过,角落里甚至连摄像头都拍不到。

  南蓁被大力甩向树干,肩膀被死死抵在上面。

  一字肩上衣露出的肩颈肌肤被树干上的粗糙刮得火辣辣的疼。

  心脏狂跳,她忍不住皱眉。

  面前人的身影遮天蔽日,浓郁的夜色完美凸显了他此时的苍白与阴沉。

  看着南蓁吃痛的表情,难以置信的震动过后,陈厌阴晦的眸子里忽然露出如魔魇般的微笑,‘你终于回来了。’

  ……

  耳垂上的伤口又开始痛了。

  后背也痛。

  哪里都痛。

  南蓁暗自咬牙,死小孩那晚像狗一样把她当肉骨头在啃,这两天她身上简直没一块好地方,有的伤口连洗澡时热水淋上去都会痛。

  可恶。

  宁盼见她发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喂,你干嘛啊,一副用力思春的表情?”

  “......”

  南蓁回过神,口舌发干,她清了清嗓子,“嗯,刚才说到哪了?”

  宁盼歪头往上一指,“说到前天晚上。”

  “......”

  “......”

  南蓁再度干咳了两声,“...时间还早,要不咱俩换个地方再喝点儿?”

  宁盼正有此意,当即拍桌同意:“出发!”

  -

  秘夜。

  s市著名夜间活动场所。

  南蓁一向不喜欢这种能把人脑袋吵晕的地方,但碍于宁盼刚才红着眼睛的真情流露,她决定委屈一下自己。

  但有些委屈不是谁都可以受的。

  她刚回国,还有些时差和水土不服,尽管宁盼在她的一再要求下选了个远离舞池的卡座,但这鬼地方的声音设备简直好到令人发指——贴墙的沙发被电子音乐的震动感波及,仿佛坐在坏掉的按摩椅里,不一会儿就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赶在吐出来之前,她奔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缓了好久才重新回到位置。

  那种恶心感却怎么都散不去。

  许是刚才清酒惹的祸,她空腹喝了好些,胃在闹跟她情绪了。

  夜场里灯光迷离昏暗,宁盼没看出她的不适,兴奋地蹦到她跟前说,“刚才纪向隅给你打电话,我让他也过来,顺便带几个帅哥。”

  “小隅也来?”南蓁精神振了振,“那正好,待会儿让他陪你玩,我就先撤了。”

  宁盼一听她要走,立刻瞪眼挽住她,“不行!说好陪我再喝点的!”

  南蓁虚弱地解释,“我有点不舒服......”

  “你说啥?!”

  周围太吵,宁盼见她咬着唇似乎不太对劲的样子,退了一步道:“行行行,等纪向隅带着人来了你再走,这总行吧?”

  南蓁粗略估算了一下,最多也就再等半个小时,还能坚持,就答应了。

  宁盼欢呼一声,让人把她的存酒拿过来开了。

  很快有人拿着酒过来,宁盼豪气地指挥道:“全开全开......咦,方力何?”

  南蓁歪在沙发里,听见这个名字,一愣。

  “盼姐来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给你留位置啊。哟,这位美女是新朋友?”方力何轻车熟路开了酒,探身过来倒酒的瞬间,看清南蓁的脸,他手腕猛地一颤,瓶口的酒全洒了出来。

  “蓁..蓁姐?”

  今天周末,恰逢降温,店里比平常时候都要火热。

  南蓁穿了件吊带长裙,外搭一件软糯的烟灰色羊绒开衫,虽有不适作祟,但她淡妆的脸上丝毫不见疲态,一双浅色的眼眸在五光十色的射灯下清光流转,整个人都透着股令人舒心的温柔和清淡。

  与店里的喧嚣吵闹显得格格不入。

  方力何不由咽了口唾沫。

  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南蓁觉得好笑,勾了勾唇,淡声,“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咳咳、那个......那个什么,你们酒可能不够吧?我再去拿一些,今天我请客哈!蓁姐你别走、别走哈!”方力何说罢,小跑着往吧台去了。

  他词不达意的慌乱和下台阶时踉跄的脚步被南蓁看在眼里。

  宁盼在旁边对她吐了吐舌,“啊,难道我没告诉你,这家店是陈厌投资方力何开的?”

  ......

  她就知道。

  方力何是陈厌的影子,高中时候俩人就像连体婴似的黏在一起,现在也一样。

  他这么着急,大约就是去找陈厌了。

  南蓁知道宁盼是出于好意,但她跟陈厌之间,尤其是经过了前天那一晚,再见面只能是尴尬。

  她无奈扶了扶额,也不等纪向隅来了,拎着包起身就要走,“我先走了。”

  “欸、你别走啊。”

  宁盼跟起来拦住她,“再等等呀,老纪还没来呢!”

  “哟,你俩这是专门迎接我呢?”

  她话刚说完,纪向隅就来了。

  宁盼惊呆了:“我靠、你怎么来这么快?”

  “我就在对面隐凡吃饭啊,过个马路要多久。”纪向隅说着,招呼身后三个平均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孩过来打招呼,“来来,叫姐姐。”

  纪向隅自己有家经纪公司,这三个男孩都是公司的新人,刚签约,他带出来见见世面。

  “姐姐好。”三人异口同声。

  宁盼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个眼睛又大腿又长的男孩子,咽了咽口水道:“老纪,最近公司新人的质量不错啊!”

  “那可不。”纪向隅拍了拍那男孩的肩膀,一副教导的口吻,“你小子有福了,盼姐可是我们公司的福星,被她夸过的人就没有不红的。接下来可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哦。”

  那男孩闻言脸上烧红了些,接着便识趣地钻到宁盼身边,甜甜喊了声:“盼姐。”

  “我叫陌杰,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宁盼笑得合不拢嘴,“好说好说好说!”

  南蓁看他们这一来二去活像是在拉皮条,嫌弃地推开宁盼的手,对着纪向隅说:“你来得正好,我要走了,你送我一下。”

  纪向隅啊了一声,“你这就要走啦?合着你特意让我过来就是要我送你回家?”

  “不行吗?”

  “......”

  纪向隅深吸一口气,“行,怎么不行。谁叫你是我亲爱的师姐呢?”

  已经转点了,秘夜外依旧大排长龙。

  纪向隅去拿车,南蓁在店门外的路边等他。

  夜里有点凉,她低头拢了拢衣襟,抬眼时忽然察觉街对面有人在看她。

  树荫下,男人不知在那站了多久,黑色皮衣被夜风吹得泛出雾色的寒光。

  他眉眼低沉,似夜幕般幽暗,黑沉沉的视线扫向不远处那辆缓缓驶来的车,眼底冷冽的神情几乎凝成实质。

  银灰色沃尔沃在南蓁身前停下,副驾驶车窗降下来,纪向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上车啦。”

  南蓁如梦初醒,丝丝寒意顺着裙角爬上背脊,她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对面的人看在眼里,似有熟悉的讥诮从他唇边一闪而过。

  他低头点了根烟。

  一阵风过,婆娑树影掉落在他站的那片红绿色地砖上。

  空气里只余一丝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