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08

  奥莉薇连夜离开了那个沙滩,来到了海边的小镇,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夜晚的缘故,眼前的镇子看着毫无生气。

  镇子很大,建筑密集,但街道上没有一个活物和一处光亮,或许这个点确实不应该有活物和灯照,可是奥莉薇还是觉得反常,她想了一会儿,想到了反常的原因,是的,这里没有任何声音。

  建筑密集的镇子,却没有任何牲畜的叫声,居民睡觉的打呼声和婴孩的哭啼声,这里安静得连奥莉薇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街道很新,像是刚建成的,有几家的院子里铺满了贝壳和死鱼,有些已经腐败,散发着恶臭的鱼腥味,同时这臭味中还混杂着一种格外熟悉的味道,像是人鱼岛的味道。

  这个镇子,比海滩边上还要冷,奥莉薇裹紧衣服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她身上还有些钱,以前当药剂师学徒时挣的,还有奥莉薇逃跑前,埃格妮丝送她的。

  这些钱足够她找一家舒适的旅店美美睡上一晚,等明天早上,她就立刻动身离开,这个镇子实在太反常了,她并不想多待。

  在寒风中走了一会儿,奥莉薇终于找到了一个亮着灯的地方——一个用兰西语写着住宿的旅店,兰西离她老家并不远,奥莉薇有些高兴,她踏进店子,把外面的寒风关在了门外,然后搓着冻僵的手,转过身……

  柜台前直愣愣地站着一个长相怪异的女人,奥莉薇被着实吓了一跳。

  这个店员的长相很怪异,不像奥莉薇见过的任何人种,她的两只眼睛分得很开,像是各自长在了脑袋的两侧,嘴巴又厚又长,像是蛙或是鱼。

  奥莉薇忍着内心异样的情绪和她对话:“你好,请问还有房间吗?”

  店员的脖子应该很久没有转动过,她转过脸来看向奥莉薇的时候,脖子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怪响。

  她把价格表递给奥莉薇,价格还算便宜,奥莉薇把钱放在柜台上,然后就迅速收回了手。

  店员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提行李,但奥莉薇根本就没有行李。

  奥莉薇诧异地看着店员,她发现店员的眼睛似乎从她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眨动过,正常人可以这么长时间不眨眼睛吗?奥莉薇内心产生了强烈的不安。

  漆黑的夜晚,诡异的小镇,怎么想都觉得哪里有问题。

  “好的,那我现在带您去您的房间。”店员问。

  奥莉薇想了想,这会儿离开店她也不知道去哪里,独自一人睡在大街上,说不定会更危险,所以奥莉薇还是乖乖跟着店员进了给她安排的房间。

  “有什么事您可以敲门铃来找我,我就在外面。”店员说完,就离开了长长的走廊。

  房间里烧着壁炉,气温要比外面暖和许多,奥莉薇不放心,用铁闩把房门反锁,仍不放心,又用桌子抵住了门。

  之后她在门边坐了一会儿,奥莉薇发现,自己身上似乎也出现了刚才店员身上的鱼腥味,为什么一个旅馆的店员会有那么浓烈的鱼腥味呢。

  奥莉薇实在忍受不了这味道,这和海上的味道不一样,是死鱼的恶臭。

  房间里有一桶冷水,奥莉薇不顾寒冷用冷水清洗了身体。

  而后,她便挪到了火炉前,往火炉里添加柴火烘烤着湿掉的身体,她没敢上床,因为床挨着窗户,窗户外是寂静无人的街道,随便一个人走过来,就能把脸贴到窗户上,而且床也有很浓烈的鱼腥味。

  整个小镇都弥漫着恶臭腐败的鱼腥味。

  奥莉薇尽可能地靠近火炉,房间里,只有这个地方让她感到心安,温暖的火焰倒影在奥莉薇的眼里,火炉里的干柴,被烧得噼啪作响。

  奥莉薇一边往火炉里添加着柴火,一边忍不住地回想到了之前和蒂娅在沙滩边上烤椰子蟹的场景,虽然是在荒岛,可在那里竟比在这里安心得多。

  她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蒂娅。

  因为这几日一直在四处奔波忙碌,奥莉薇十分疲惫,不久,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奥莉薇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梦里,她被关进一个密闭的水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她的眼皮,她竟睁不开眼,强撑着睁开,也只是模糊的水域,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迷迷糊糊时,感觉到有人在解开她的衣扣抚摸她的身体。

  那双手十分寒冷,如同深海接近零度的水温,奥莉薇被海水包裹,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海水灌溉进她的肺部,骨骼在强压下发出异响。

  海洋深沉而又原始地律动着“轰隆轰隆轰隆咕咚咕咚——”

  奥莉薇的身体被一股恐惧的怪力往下拖拽,在深海中无限下沉。

  奥莉薇突然惊醒,大汗淋漓。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奥莉薇大口喘着气,意识逐渐清醒,她扫视着四周,见周围场景还和昨晚一样,她还在房间里,奥莉薇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此时的天已经亮了,窗子外面起了一层白色的水雾,火炉因为一夜没有添柴火变成了黑色的灰烬,奥莉薇站起身,揉捏了一下身体,她在地上睡了一晚,浑身酸痛。

  在起身的时候,奥莉薇发现她脚边有些湿乎乎的,蹲下身查看,地面竟然有一滩半干未干的水渍,她昨夜睡觉前,身体早就被烘干了,哪里来的水渍?

  奥莉薇皱起眉头,是地面渗水,或是房梁漏雨吗?奥莉薇认为她必须得尽快离开这里。

  因为没有任何行李,睡觉也是合衣睡的,奥莉薇只是简单用水清洗了下脸,就离开了房间。

  出门时,昨晚的店员还在,她站在柜台前似乎一夜未睡,还保持着昨夜一样的姿势,奥莉薇错过她跑上街道,天雾蒙蒙的,能见度很低,她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即便是白天,一路走下来竟然也没有看见一个人。

  人都去哪儿了?

  这是一座鬼城吗?

  奥莉薇心中升起了一种可怕的猜想,她在浓雾里,快速地奔跑起来,跑了许久,她竟然跑回了原来的旅馆,

  奥莉薇迷路了:“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一直往前走,从未拐过弯,怎么会回到原地呢?

  奥莉薇捡起一块石子,一路走一路做标记,结果第二次依旧回到了原点。

  奥莉薇不信邪,接着又跑了不下五次,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旅馆,奥莉薇还是没能离开这里,她终于开始感到了害怕,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这比卢卡斯抓住她,把她献祭给海妖还要可怕。

  奥莉薇开始后悔,早知现在,她当初还不如被火烧。

  好吧,火烧也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奥莉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靠着墙用手抵住下巴,开始思考对策。

  其实之前她发现她醒来的地方是荒岛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奇怪,她之前和卢卡斯船队在海上航行了一个月才找到人鱼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那么快回到大陆。

  莫名地,奥莉薇在这时想到了蒂娅,蒂娅说她是伊诺尔的仆从,伊诺尔是什么?那可是邪神啊。

  比起这些恐怖的未知,和她一同逃离人鱼岛的蒂娅明显要生动可爱得多。

  所以,奥莉薇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又把目光放回了之前逃跑的海滩上。

  ……

  奥莉薇又回到了海滩。

  她回来的时候,蒂娅正在海滩边上捉龙虾。

  奥莉薇发现,自从她走到海滩上时,一直弥漫不散的浓雾就消失了,天空再度晴朗起来,就和奥莉薇此刻的心情一样,她在见到蒂娅的那一刻,又变得心安起来。

  远处的蒂娅见奥莉薇回来,游到礁石岸边问奥莉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昨晚等了你一夜。”说到这里,她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往常,蒂娅这样质问奥莉薇,奥莉薇一定会吓得半死,但是现在,她居然还自个儿跑到蒂娅身旁:“蒂娅……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它……它不太正常?”

  蒂娅疑惑地看着奥莉薇,奥莉薇向她解释:“这个镇子一个人都没有,旅馆倒是有一个人,但她太奇怪了,而且我走不出……”奥莉薇刚想说她走不出这个镇子,但立马想到如果说了,不就被蒂娅发现她想逃跑吗,所以奥莉薇说到这里立马就止了声,并有些心虚地看着蒂娅。

  好在蒂娅并没有发现奥莉薇这话的漏洞,她把脑袋“咕噜咕噜”埋进了水里,纯净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奥莉薇,看样子像是没听懂奥莉薇在说什么。

  过了会儿,她用手指了指奥莉薇的右手边,那里正燃烧着一团火,火上烤着一只奇大无比的巨型龙虾,壳已经烧红了。

  奥莉薇摸了摸自己的腰包,发现她的打火石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奥莉薇问:“这是你给我做的吗?”

  水中的蒂娅点了点头,然后她游到烤好的龙虾前,用手生掰开壳,学着之前奥莉薇教她的姿势,把里面的肉放在洗净的棕榈叶里,再轻轻地用嘴吹散热气。

  做完这一切,蒂娅把虾肉递给了奥莉薇。

  奥莉薇因为紧张整宿都没有吃东西,早就饥肠辘辘,此刻见蒂娅给自己递来虾肉,差点没感动得掉下眼泪来,她发现她之前误解蒂娅了,蒂娅分明就是条好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