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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黑夜,人鱼岛海湾。

  奥莉薇在黑夜里,尽量不使自己发出声音,静悄悄地朝着岸边游去。

  但应该是刚才她破水的声音过大,暴露了行踪。

  就在她离岸边只差五米距离的时候,同样距离她不远的双桅横帆船上,传出一个中年男人兴奋的声音:“找到了,那小子就在黑礁石那边!”

  “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也是这几声响起后,奥莉薇开始不顾弄出声响,拼命地往岸边游去。

  奥莉薇是海盗,还是个女扮男装的海盗,其实她并不是自愿当海盗的,早在一个月前她还是诺比小镇一个老实本分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药剂师学徒,后来又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就被人指认为女巫,即将被执行火刑。

  奥莉薇的养母埃格妮丝救了她,埃格妮丝给她打扮成男人的样子,让她一直往南跑,说往南跑就会有出路。

  埃格妮丝是真正的女巫,奥莉薇信任自己的养母,她什么都没问就一直往南跑,不吃不喝跑了一夜,然后她就跑进了海盗窝里……

  她被海盗船长卢卡斯抓住,招募成了海盗船上的新船员。

  奥莉薇忐忑地跟着一群海盗出海,即将抵达人鱼岛时,奥莉薇才知道,这群海盗招募她根本不是为了做打手,而是被拿来做勾引海妖上岸的诱饵。

  传说,海妖会用美妙的歌声吸引水手靠近,然后再将水手拖入水里残忍吃掉,人鱼岛的海岸堆满了人类的骸骨,海妖们最喜欢吃的,就是长相英俊的水手。

  不巧,奥莉薇的男装扮相就十分俊美……

  奥莉薇没想到她刚逃离了火刑架,紧接着又要成为海妖的口粮。

  奥莉薇不想用自己年轻而又宝贵的生命去喂海妖,又连夜跑了。

  这次逃跑比上次还倒霉,她还没在海里游十米远,就被他们发现了。

  身后的船员用探照灯发现了她的位置,甲板上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然后一群人就乌压压跳上小船划动船桨来追她。

  奥莉薇知道自己游不过他们,但她不死心又加快了游动的速度,继续往前游了两三米,在即将抵达岸边的时候,她的脚踢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接着整只右脚脚踝就被牢牢卡在了水中。

  奥莉薇潜入水中想要把卡住的脚踝取出来,借着月光,她依稀看见,卡住她脚踝的东西,是一具残破的骸骨,她随着那骸骨往水底望去,森然幽暗的礁石水底,竟铺满了层层叠叠的人类白骨。

  奥莉薇心跳骤停,差点吓晕过去。

  ……

  暴露行踪,寡不敌众,奥莉薇最终还是被后面的小船追上,然后她就被五花大绑地给扔到了红胡子号船的甲板上。

  船舱里走出一个叼着烟斗的男人,他的头发和满脸的络腮胡颜色像是削了皮的胡萝卜,眼睛出奇金黄,和猎豹的眼睛差不多。他身材高大,看着有三四十岁,不过海盗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平均实际年龄都要比看着的年龄更小。

  一群凶神恶煞的海盗围着奥莉薇,奥莉薇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还算标准的灿烂微笑:“卢……卢卡斯船长,实际上我刚才只是在游泳热身,我认为海妖会更喜欢暖和一点的食物。”

  卢卡斯船长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享受地眯上了眼睛:“那你现在热好身了吗?”

  奥莉薇不得已点头:“我想……应该热好了……”

  ……

  红胡子号船停靠在了岸边,奥莉薇被绑着跟随船员往海湾深处走。

  为了防止奥莉薇再次逃跑,卢卡斯把奥莉薇安排在队伍中间,且由他亲自看守。

  人鱼岛没有原住居民,岛上没有路,地势崎岖,荆棘丛生。

  奥莉薇发现这座海岛上的植物,比正常植物长得更为丑陋,阴森,且整岛屿都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肉气息。

  这几日岛上应该下了雨,植物叶子盛满了水,稍一擦过,就被淋湿一身,四处是水洼,泥泞黏稠湿滑,奥莉薇的靴子沾满了笨重的泥土,走几步就得甩一下泥。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瘦高船员大叫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都围了上去:“骷髅,是骷髅!”

  奥莉薇也往他们围着的地方看了过去,黑夜里,几具被啃食过的人骨架子,横七竖八地躺在被砸断了大片树枝的水流旁,现场有死前挣扎打斗的痕迹,看白骨穿着,应该也是海盗,其中有一具骨架上的血肉还很新鲜,像是才被吃没多久。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海妖干的,奥莉薇的脸变得惨白,她看地上那具尸骨,就好像在看自己,她忍不住地掰捏起自己的手指,腿也有些发软,走不动路。

  忽然,她看见那具刚被吃的死尸手上有一把匕首,匕首掩藏在杂草中十分隐秘,奥莉薇环顾四周,发现无人发现它。

  奥莉薇咽了口唾沫,然后悄悄朝那具骸骨走去,卢卡斯发现奥莉薇偏离了队伍,回头看了她一眼,奥莉薇迅速将骸骨上的匕首踩在脚下。

  卢卡斯微微眯了眯眼:“你在做什么?”

  被卢卡斯盯着,奥莉薇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打颤,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总之就是做了,她绝对不能让卢卡斯发现她脚下有一把匕首,否则她就会像梅尔辛一样被切掉一根手指。

  卢卡斯发现了她的异常,缓缓朝她走了过来:“问你话呢,你站那儿干什么?”

  说到这里,他目光下移盯到了奥莉薇的脚,似乎下一秒奥莉薇再不离开那里,他就会强行把她拉开。

  紧急时刻,奥莉薇灵光一闪,她蹲下身指着尸骨颤巍巍说:“看看……这些前辈,没一个能活着回来,抓海妖风险这么大,要不我们还是算了。”

  其他海盗都被奥莉薇的软弱逗笑了:“看着这小子都快吓尿了。”

  “小白脸是这样的,做梦都在叫着妈妈呢,哈哈哈哈……”

  卢卡斯没有说话,他背对着月光,脸处在黑暗阴影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奥莉薇无法揣测他是否信了自己,只觉脚下的匕首如同烧铁一样滚烫,为了使卢卡斯进一步相信自己,她诚恳劝说:“我们去打劫辛西牙的运金船也能得到数之不尽的财富,还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

  奥莉薇说到这里,卢卡斯倒是笑了,他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金子可不能让人长生不老。”

  卢卡斯的话意味深长,奥莉薇再次咽了一口唾沫,卢卡斯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无论如何他没发现她脚下踩着匕首就好。

  奥莉薇这样想着,悄悄将她踩着的匕首顺进了自己的衣袖里,再站起身,战战兢兢地跟上队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