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上班时间
郭跳跳走进嘿心软件工作室，就看到大家挤在游戏组的一台电脑屏幕前讨论什么。
“有路人说看到他爬上岸后快速离开现场了。”
“好人有好报，坠车入河都能活下来。”
“可惜不知道是谁。”
郭跳跳也凑上去，满脸好奇，“聊什么呢？”
电脑屏幕上播着早间新闻的采访片段，里面的几个人有些眼熟。
新闻标题《公交车意外坠河，全市寻找无名英雄“漫画男”》。
接受采访的几人正是昨晚公交车上获救的乘客。
乘客甲：“昨晚那个又高又帅的年轻人一把拽住壮汉小偷，不仅抢回了钱包，还帮车头的人争取到跳车活命的时间。”
乘客乙：“他为了救驾驶员，自己差点被淹死！”
乘客丙：“希望能找到他，当面感谢！”
记者抓紧提问：“车载录像已经丢失，你们记得这人有什么特征吗？”
乘客甲：“他鼻子又高又挺，皮肤好，身材也好，衣服都挡不住肌肉线条。”
听着新闻里的描述，游戏组的木策划摇头，“说了和没说一样啊。”
采访还在播放，新闻里的乘客们像是想到了什么。
乘客甲：“对了！他应该喜欢看漫画。我看到他包里掉出来过一本漫画书。”
乘客乙：“没错没错，漫画封面的两个主角先是【哔——】再【哔哔——】然后【哔哔哔——】。”
这个乘客的口才极好，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看到的漫画内容。
大家听得倒吸凉气，脸颊发红。
游戏程序员顾丽丽越听越奇怪，“这漫画封面听起来好熟悉啊……”
郭跳跳内心抓狂。
能不熟悉吗！那就是你的漫画啊！
寡言少语的冷面保镖白齐，冷不丁冒出一句，“漫画内容好劲爆。”
程序员顾丽丽同意，“何止劲爆，简直是不停消音都消不住的香艳。”
郭跳跳崩溃。
明明是这个乘客添油加醋，把漫画封面说得太夸张了啊！
木策划点头附和，“真是个重口味的救人英雄，他怎么到现在都不露面呢？”
郭·脸皮超薄·跳跳：……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个“重口味”漫画男。
木策划回头，就看到自家小老板面无表情满脸通红。
“老板，你发烧了？”
木策划惊讶，怎么连耳尖都通红的？
“没烧，我身体倍儿棒。”
就是耳朵被污了。
郭跳跳僵硬地坐回老板位。
点开大脑中的反派日历，今天的任务已刷新。
郭跳跳心里记挂着昨晚的附加任务，“必须尽快拿到超能力延迟卡牌。”
周三：系统升级中
今日超能力【无】（系统升级中）
今日灭世任务【无】（系统升级中）
“今天居然没有灭世任务！”
昨天差点丢了小命，今天简直是意外之喜。
郭跳跳继续往下看，这个月的反派日历最末尾，多出一串附加任务。
黑心附加任务【扩张人手50人（限时1个月）】（未完成）
黑心投资金【500万】（本周六到账）
完成奖励【超能力延迟卡牌】（待解锁）
*卡牌介绍：可延迟灭世超能力时间，从一日延迟为一周。对应的灭世任务完成时间也将延迟。卡牌可使用次数3次。
郭跳跳眼神微变，深色的瞳孔微微发亮。
“每日任务可以改成每周任务！”
只要反派系统的灭世任务变得没那么密集，他被反派系统发现没做反派的概率也会变低！
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不过……招人的任务和他想让黑心公司倒闭的计划，完全相反。
郭跳跳内心挣扎。
“算了，先招满五十个人领取到卡牌奖励，之后再努力干翻黑心公司！
至于这500万的启动金，权当作是给未来员工们的倒闭补偿金吧！”
郭跳跳开始盘算，“既然注定要倒闭，那该招些什么人呢？……”
打开电脑，想要找找招聘网站。
电脑的工作邮箱里弹出一封未读邮件。
——《嘿心软件工作室入职申请书，申请人闫殊》
“怎么突然有一封入职申请邮件？”
郭跳跳点开邮件，瞬间被简历上的证件照吸引。
一张近乎绝美的妖艳面孔，五官精致，眼若桃花，似笑非笑。
“闫殊，26岁，男。毕业于全球top10，就职经历……这么牛？！！”
郭跳跳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
除了美艳的长相以外，这个求职者闫殊的学习和工作经历更是接近完美。
“名校毕业，还曾任职水蓝星顶级财团的董事会助理，竟然来嘿心工作室应聘一个小秘书？”
郭跳跳想也不想，点了拒绝。
闫殊这种处处完美的顶尖人才，万一把黑心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那可就糟了。
嘿心工作室
游戏组
木策划坐在椅子上，磨蹭了半天。
终于顶着另两个程序员顾丽丽和吃货冯的眼刀，慢吞吞挨到小老板郭跳跳边上。
木策划的眉毛皱成一团，脸上写满为难。
《给他一个大比斗：怒扇老板一万关》是搭建在微聊app里的小程序类游戏，制作流程极其简单，只需要在微聊app的开发者平台编辑游戏数据就行。
尽管嘿心游戏组员工只有木策划、顾丽丽和吃货冯3个人，但是这种简单的小程序，最多花一周就能全部搞定。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游戏，还是出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
木策划看着郭跳跳认真工作的侧脸，感觉自己愧对老板的信任。
“老板，关于游戏小程序的事儿，出现了点问题……”
头一回被员工寻求帮助，郭跳跳受宠若惊。
他现在才有了一点当老板的实感。
“什么问题？你慢慢说。”
小老板的声音好温柔！……
感受到郭跳跳温和包容的眼神，木策划大受鼓舞，终于鼓起劲开口。
“《大比斗》的通关方式是用各种方法扇【老板】耳光，比如手掌、棒槌、扇子等等。但是每关都是一样的通关模式，这样高重复性的游戏，有必要设置一万关吗？”
他总感觉……既无聊，又没意义。
郭跳跳想了想，好像是挺无趣的。
可他要的就是无趣！这游戏最好又无趣又长，既能烧制作经费，又能劝退玩家！
“这样吧，每关都设置不同的背景，增加新鲜感。”顺便还能多花点系统投资金。
后半句话，郭跳跳没说出口。
“一万关就要买一万套背景？”
木策划皱眉。
“用在小程序类型的游戏里，有点浪费。就连市面上最火的独立游戏《消消乐》也要几十关才换一次背景。爆火的小程序游戏《蹦一蹦》和《牛了个牛》都只有个位数的背景图。”
一万套背景可不便宜。
花钱提升游戏背景，还不如花钱丰富游戏内容。
现在简直是本末倒置。
木策划决定说出自己的顾虑。
“老板，开发游戏已经花了快六万，如果再买一万张，开销太大了……”
郭跳跳惊诧，“六万？！”
也太给他省钱了吧！
黑心账户现在有整整50万，抛去人工成本，也还剩下好几十万呢！
系统这周六又要发250万的任务奖励和500万的招人资金，按照这个花钱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让黑心公司倒闭啊！
不行！必须加快花钱的速度！
“对！买一万套背景，多买点备用也行！背景一定要牢牢围绕主题！”
一句话，买买买！
尽早把反派系统的钱花光倒闭最好。
郭跳跳和木策划开始在开发平台上搜索画师。
看到某一组画师作品的时候，郭跳跳突然停顿了一下。
木策划好奇地探头过去，“怎么了?”
看清画师作品后，倒吸一口气。
一排排诡异阴森黑红相交的画风，让他根本没有继续往下看的勇气。
木策划内心泛起嘀咕。
如果把游戏做成这种阴森诡异画风，恐怕根本没有玩家会点进来。
作为游戏组的主策划，木策划还肩负着规划游戏制作经费的艰巨任务。
他习惯性地瞟了一眼画师的价格。
平台的其他画师普遍收费从几百到几万，可是这个诡异画师居然才收30块一张！甚至用高亮字体表示一次约稿多张可以打折。
尽管这么便宜，他的月销售额还是0。
“游戏开发者都知道这种画风只会劝退玩家，所以没人约稿。”
木策划准备再找找其他价格适中的人，却看到小老板满眼都是对这位诡异画师的欣赏。
“木策划！就选这个画师了！”
木策划：啊？！
郭跳跳相当满意。
暴力！血腥！404！
简直是能让游戏下架公司倒闭的绝佳画师！
“不用找其他人，就他了！而且，不许打折！”
木策划沉默。
他总觉得这种画风的背景不太合适。
抬眼，正对上郭跳跳深邃专注的目光。
木策划内心一震！
小老板这么信任自己提拔自己，自己居然还一次次质疑小老板的选择。
老板选这个画师，一定有他的道理！
木策划的声音激动高昂，“我马上去联系这个叫方巫的画师，一万套背景可能要点时间。”
郭跳跳看着木策划匆忙回去工作的背影，相当震撼。
“……现在的员工工作热情好高啊！”
重新坐回游戏组的工位，木策划很快就被另两个程序员一左一右围住。
程序员顾丽丽：“木帅，怎么样？老板同意砍掉关卡吗？”
木策划忙着给平台的画师留言表达合作意向，好一会儿才抽出功夫，转达了郭跳跳的看法，“没同意。”
程序员顾丽丽看他匆匆忙忙干活的样子，好奇，“老板派了新任务吗？”
木策划用力点头，眼里突然爆发的光芒让顾丽丽完全看不明白。
“对！老板准备花30万买一万张背景。”
程序员顾丽丽：“……”
哈？……是不是钱多烧的慌……
她果断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招聘app。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公司迟早会被败家小老板干倒闭，还是早点找下家换工作吧。”
保镖白齐一直坐在郭跳跳身边，履行免费做保镖打工还五百块的义务。
他的听力极好，自然也听到了顾丽丽的小声吐槽。
白齐冷漠的眼神轻移，落到了摇头晃脑捣鼓招聘网站的郭跳跳身上。
“你确定要买这种背景？”
他的语气充满不看好。
郭跳跳神秘一笑，“你也觉得很好看吧，我的审美一向很好的哈哈哈哈哈哈！”
白齐：“……”
他淡淡地瞟了眼大红色的桌布，又瞄了一眼金灿灿的地毯，最后还看了看被涂成荧光绿的公司大门。
嗯，审美确实不错，五颜六色眼花缭乱……
郭跳跳见白齐一副冷冷的模样，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绿色比较护眼。”
白齐没有吭声。
但是眼神说明了一切。
“哗啦——”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风。
天气骤然变暗，一场暴雨蓄势待发，潮湿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形容不出的刺激性异味。
“好难闻啊！”程序员顾丽丽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最近总时不时闻到这股怪味。”
郭跳跳拍了拍手，所有人看向他。
“快下雨了，大家都没带伞……”
木策划举起一把雨伞，插话：“老板，我有伞……”
郭跳跳瞪着一双大眼睛，硬是逼得木策划说话声越来越小。
“其实……我的伞坏了，带了等于没带……”
看到木策划把伞塞回包里，郭跳跳满意地点头，“既然大家都没带伞！那就，现在立刻马上，下班回家吧！”
说完，郭跳跳立即低声和系统商量，“系统，员工如果淋雨生病会耽误工作，我这样合情合理，不许再电击我！”
系统果然没有反对。
郭跳跳突然有了一个新主意。
“只要理由足够合理，系统似乎并不会惩罚我。”
郭跳跳一直为了不能随便花黑心投资金感到头疼。
现在，总感觉可以钻点漏子。
“系统，游戏必须存在奖励机制才能吸引更多玩家。我决定，凡是能通关一万关，都可以获得现金一千元的奖励，奖励次数不限。”
“能坚持扇一万关巴掌的玩家，一定都超级暴力！我作为最强反派，当然要鼓励暴力玩家！”
郭跳跳绞尽脑汁地找借口诓骗系统。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类暴力游戏在上线的第一天就会被平台迅速404下架，根本不存在任何鼓吹暴力的可能。
虽然游戏不能正式上架，但是自己能够以内测为借口私下玩啊！只要自己一次次通关，一笔笔奖励都能归入自己的口袋！
他终于能有更多小钱钱啦！
等了一会儿，反派系统没有反应，默许了。
郭跳跳眼睛闪闪发亮。
计划可行！
工作室另一边，听到老板说可以回家后，游戏组的三人互相对望。
这才不到中午就下班？
程序员顾丽丽第一个反应过来，“收到！”
下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呜呜呜，小老板人太好了！
游戏三人组迅速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
推开嘿心工作室那扇闪瞎眼的荧光绿大门，却被门外一道欣长的身影挡住。
一张令人惊艳的脸瞬间吸住众人的目光。
门外的大美人嘴角轻笑开口，美得让人不由自主屏息。
“请问，郭跳跳在吗？”
正在修改游戏增加一千元通关奖励的郭跳跳，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郭跳跳抬头，看清门口的绝美男人后，惊讶地脱口而出，“闫殊？！”
来访的人，正是发邮件投简历应聘他秘书职位的闫殊！
真人居然比照片还美！
不过，他怎么来这了？……
听到郭跳跳充满意外的语气，程序员顾丽丽像被触发了某种雷达，眼神瞬间变得奇奇怪怪。
她突然脑洞大开。
绝世大美人主动上门来找小老板，而且小老板还知道大美人的名字。
“难道是……小老板的桃花债？”
郭跳跳：“……”
喂！不要胡说啊！！
他有一种把顾丽丽拎回来加班的冲动。
听到“债”字，身为保镖的白齐下意识往郭跳跳身前挡了挡。
冷着一张脸，警惕地看着门口的人。
“郭老板，我是来应聘的。”闫大美人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郭跳跳无动于衷，拒绝。
“不好意思，您不符合我们的……”
话还没说完，闫大美人忽然泫然欲泣。
“我曾经收到过嘿心工作室的招聘通知，所以辞了原来的工作。”
“如果郭老板不要我，那我只能再找新的工作……”
美人落泪，旁观的游戏三人组看得心头微动。
游戏三人组齐刷刷转向郭跳跳，目光忿忿不平。
渣男！请人家来又抛弃人家！
感情骗子！混蛋！
郭跳跳：“……”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他啊！！
那个招聘广告根本不是他发的！！
是原主为了搞电信诈骗，到处胡乱发的垃圾骗人邮件啊！
外面下起了小雨。
大美人闫殊落寞地往外走，一张绝美的脸上布满憔悴。
雨滴接连落到大美人的身上，白色衬衫很快被浸湿。
除了白齐依然保持冷脸以外，游戏三人组的心都跟着一揪一揪的疼。
游戏三人组再次看向郭跳跳，眼神里充满了谴责！
郭跳跳：……
怎么自己每次都是背锅侠！
“闫殊，等、等！你被录用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淋雨的闫殊转眼就出现在郭跳跳的面前。
一张美艳的脸晃得郭跳跳眼睛都花了。
闫殊笑眯眯地单手撑在郭跳跳的桌前，把人牢牢堵进椅子里，根本不容郭跳跳后悔。
“老板，现在就签合同吧。”
郭跳跳嘴角一抽。
这动作这语气，到底谁是老板啊！
————
几十公里外
东江市某化学品工厂
一股浓烈的刺激性气味从某间仓库溢出。
一名技术员看着检测危险品安全浓度的仪表盘，额头冒出豆大的汗。
“危险气体的浓度，已经到达阈值了!”
仪表盘的指针从绿色安全范围，转向黄色的警戒线，甚至隐隐有跳到红色警报值的趋势。
一旦指针跳到红色警报值，意味着可能发生危险品泄露的重大事故，必须立刻联系东江市治安员和救援大队。
技术员两手打颤地摸向办公电话，拨了几次才按对号码。
电话拨通的瞬间，技术员几乎要哭出来，“厂长，出事了！！一号仓库疑似有易燃危险气体泄露，我申请用惰性气体销毁整间仓库的储存气罐！”
“疑似？那就代表只是你的猜测！我早上亲自进去检查过，一号仓库完好无损！”
电话另一头的厂长，声音冷静中带着一丝无情。
“小张，你上周闻到异味就胡乱说有危险品泄露。因为你的错误预警，工厂已经亏了六百万！一号仓库这批货品价值几千万，我不同意销毁！”
电话被挂断。
危险品仪表盘的指针动了一动，从黄色警戒线往回转到绿色安全范围，并稳定在绿色安全范围内不再变化。
技术员松开握住电话的手，他的情绪也逐渐镇定。
“呼……安全了。看来今天的情况和上周一样，又是我判断错误。”
技术员使劲揉搓自己的头发，“看来我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
也许是时候改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