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不过我所以占我便宜是不是?”
“你跟那个死老头一样,还想我生孩子,打死你!”
说着,席枝禾就开始动手。
她右手被铁链捆着大幅度运动很磨手,左手不常用力气小,打骆今辞的时候跟挠痒似的。
骆今辞甩开席枝禾的手,面无波澜地站起身,他将床上的薄被扯过来盖在席枝禾的身上,“好了,早点休息,我让兰姨晚上陪你睡。”
“我要自己睡!”
席枝禾习惯自己一个人霸占一整张床,她睡觉时丝毫不拘谨,跟别人睡不单是拥挤主要还是怕发生些难以想象出的意外事件。
骆今辞不懂席枝禾的习性,没有给她商量的机会,喊兰姨进来他人就消失在拐角了。
席枝禾真想追上去继续打他,最好把他心挖出来摸摸看看到底热的还是冷的,她扯嗓,“骆今辞,你混蛋啊!你居然就这么走了!”
也不知道骆今辞有没有听见她的控诉,并没有再回头。
兰姨一进来,就听见席枝禾在哭。
她不好说些什么,锁好门之后,她拿钥匙给席枝禾开锁,“枝禾小姐,早些休息吧。”
席枝禾止了哭声,无意冒出一句:“我饿了。”
兰姨说:“楼下已经没有吃的了。”
顿时,席枝禾哭得更厉害了。
今天令她难过的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杀伤力极大,她哭着去换了睡衣,回到床上休息的时候,充满委屈的啜泣声不断。
席枝禾默默地看着兰姨,“我想睡觉了,你快给我讲故事。”
兰姨没读过什么书,“枝禾小姐,我不会讲。”
“我妈妈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席枝禾低声说完后,翻了个身,用被子遮住了脸。
兰姨看席枝禾安静了下来,从柜子里拿出垫子铺在地板上,睡在席枝禾的床边,席枝禾的一举一动她都能清楚看见。
夜色正浓,兰姨看着席枝禾睁着眼睛在那无声地落泪,喉间颤了下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这席大小姐臭名远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少不了毫无底线可言的破骂。
.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睡不着的还有席家夫妇。
被黑暗吞噬的小洋楼里只有二楼角落窗子里映着光亮,宋惠茗依偎在席合的怀里,“你说,枝禾现在怎么样了?”
“赵总会照顾好她的。”
席合尽量让自己心态保持乐观,他揽着宋慧茗的肩膀,“那八千万进账了没有?”
宋慧茗一直在关注着账户入账的消息,“财务部那边还没有给消息。”
席合叹了口气,“希望明天天一亮,我们席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到时候公司情况好转了,我们去跟赵总说说,让他把枝禾送回来。”
“好。”
.
翌日一早,别墅里早早就起床的兰姨已经做好了早餐。
骆今辞今天要去公司参加一个会议,比往日提前一个小时起床看这次会议内容,做足准备面对会上前辈的拷问。
“对了,席枝禾昨晚情况怎么样?”
他走的时候,她还在哭。
说到席枝禾,兰姨有些心虚,她欲言又止,不敢直视骆今辞,“骆少爷,枝禾小姐哭了一晚上,现在……还没睡。”
骆今辞皱起眉,“怎么回事?”
兰姨不敢有任何隐瞒,“枝禾小姐昨晚说要我给她讲故事,我说我不会讲,之后枝禾小姐就继续哭,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她人眼睛还是睁开的。”
骆今辞上楼去查看席枝禾情况,没了铁链的束缚,她尤为镇静地侧躺在床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的一对可怜的眼眸遍布红血丝,目光呆滞,即便是睁着眼睛视线往前,但眼睛并无焦距。
骆今辞坐在床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讲完故事就睡觉。”
他在搜索引擎毫不犹豫打下了公主故事这四个字,指尖随意点开一本书,找了章名没那么奇怪的一篇。
“每个人都说小白鹿是森林里的公主。
她的歌声,让人想起浅金色的陽光。她的舞姿,像春天的风一样轻盈。”
少年发育成熟的嗓音性感且带着丝丝磁性,念这略显幼稚天真的故事竟也不违和。
席枝禾听着那跟电视里播早报似的声音,她闭上眼睛,根本无心去听故事讲了什么内容,她眼前宛如抹了层白噪音似的打眼花,一夜没睡下声音沙哑,“我饿了,要吃东西。”
骆今辞停下,掐灭手机屏幕,“楼下有早餐,吃了早餐再睡也行。”
“抱我下去。”席枝禾身体已经是接近无力的状态。
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没有通宵过。通宵何止是精神上的折磨,更是身体上的死机。
骆今辞态度淡漠,“自己起来去吃。”
席枝禾连反驳的话都不愿意说了,一动不动的,像是做好了被饿死的准备。
席家出事,席枝禾情绪目前还算稳定,这已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看她沉默得不愿意开口多说话,一时间,骆今辞真的觉得她会心理过不去生病。
“席枝禾,你欠我的。”
骆今辞掀开席枝禾身上盖着薄被,扯着她裙摆掖着她的腿,弯腰利落打横抱起把她给送楼下。
转眼间,席枝禾已经坐在了餐桌边。
面前摆着刚盛出锅的排骨粥,一碟小笼包和油条。
饿了一晚上,席枝禾拿起勺子搅拌了下碗里的排骨粥,矜持地小口小口舀着喝。
骆今辞就坐在旁边,看她眼睛红通通的,模样悲惨又惹人怜爱,好似路边手受伤的小猫,看似收起了尖锐的爪牙,到某个特殊时刻就跟银树火花似的蹭蹭冒火花。
等席枝禾填饱肚子,兰姨收拾餐桌,骆今辞把席枝禾抱上楼。
席枝禾轻轻地卷起骆今辞身前打好的领带,他这两日穿衣实在是有些严肃正式,“你最近在搞大学生创业项目?”
前几日还是她住在居民楼的补课老师,摇身一变成了住进大别墅里的骆少爷。
骆今辞不予以任何解释,“这不关你的事。”
席枝禾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重新躺回床上,席枝禾边扯被子盖边说,“你给我讲故事。”
兰姨说,席枝禾哭了一晚上,没讲故事一夜都没睡。要知道,人困了身体里细胞是遭不住的。也不知道席枝禾意志有多坚定扛到现在。
骆今辞掏出手机翻了下网页浏览记录,继续给她讲没讲完的那个公主故事。
“……”
“其实,演公主的衣柜,和演公主一样美好。”
讲完《公主与衣柜》,席枝禾已经睡着了。
她依旧保持着听故事时侧躺的姿势,泪痕残留的脸颊满是疲惫,少女睡颜恬静,就如窗外出升的太阳,温暖柔和,热度与星光洒落人间,落得大地一地斑驳陆离。
再席枝禾睡后不久,席家被查封,席氏宣布倒闭。
席合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在人群中看见了赵总,他厉声大吼,“你不说我把枝禾送到你身边你就会把那八千万打公司账户上吗?!”
赵总摸着额头上贴着的纱布,“你女儿都已经跑了!还八千万!做梦呢!”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席合第一反应便是觉得庆幸。
还好,枝禾已经跑了。
席家倒台的消息当天便上了新闻,冲上了微博热搜。
热度相当的另条消息,则是以公益闻名的骆启盛寻回了流浪在外的儿子,宜大在读生骆今辞。
席枝禾傍晚醒来时就在楼下看电视,最先知道的是骆今辞竟然是隐藏富二代的消息,她嗤之以鼻,“难怪穿个衬衫还打个领带,那个深蓝色条纹真的很像五十岁大叔!他不会觉得自己脸长得还不错就觉得披个麻袋都好看吧?什么审美?”
其次才知道的是席家夫妇入狱的消息,名下产业全部被没收,至于判多少年,记者没说。
席枝禾拿遥控器退出界面随便选了个动画片,她无力地缩在沙发的角落,抱住了双膝。
兰姨将做好的布丁放在茶几上,“枝禾小姐,骆少爷回来了才能吃晚餐,你要不先吃点甜食垫垫肚子。”小姑娘家的都爱吃甜食。
席枝禾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地拿起布丁尝了口,芒果味太淡,“没有林姨做的好吃。”
席枝禾把布丁吃完,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兰姨以为她是要休息,端起盘子就走了。
骆今辞晚上下班回家,一楼空荡荡的,有卡通人物的对话声从会客区传来。
他走过去,就看到摊成一坨的席枝禾一条腿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条腿搭在茶几上,整个人姿势怪异,有点像是在拉韧带。
兰姨从厨房里出来,“骆少爷,可以吃饭了。”
骆今辞点了下头,继而看向席枝禾的方向,“席枝禾,洗手吃饭。”
席枝禾没动静。
骆今辞走过去看她,只见她眼里情绪平静,见到他时,她翻了个身。
她声线细小,“我没胃口。”
换做以前,席枝禾兴致不高不愿应付的时候,她必然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的。
骆今辞盯着紧紧抱着抱枕背对他的席枝禾,眸光停留片刻,他低声道:“饿了自己去厨房拿吃的。”
席枝禾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