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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

  席枝禾生平第一次偷偷摸摸翻人家东西,许是不熟练,又许是时机恰好,被走路没有脚步声的骆今辞给撞了个正着。

  席枝禾故作镇定地将他书包拉链拉上,乖乖地做回椅子上。

  骆今辞将装满水的大玻璃杯放在书桌的旁边,他微微蹙眉拉开拉链理着书包,“你拿我什么东西了?”

  不问还好,一问席枝禾就炸。

  “你这包里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拿的。”

  席枝禾嘴下不留情。

  骆今辞不确定地翻了下,确认东西都没少,他拿了本书拉上书包拉链坐在椅子上。

  方形书桌前两个位置,距离刚好。

  书本放在二人的中间,骆今辞口吻平淡,“今天我们再次过一遍《兼爱》,然后再学新内容。”

  席枝禾抱着水杯咬着吸管,赞同地点了点头。

  骆今辞说:“那你来念一遍原文一遍译文。”

  席枝禾看着课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太阳穴突突地,她靠着座椅后背,“我刚练完舞,很累,不想念。”

  骆今辞沉默。

  “你念吧,我听着,四舍五入也算是温习过了。”说着,席枝禾摆出享受的姿态闭上眼睛,跟演出时坐在台下闭眼回味的听客般。

  好半会儿,骆今辞几乎是纵容地拿起书,将原文念了一遍。

  他嗓音醇厚,字正圆腔的,跟广播似的。

  席枝禾享受地缓缓闭上双眼靠着椅子上,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席枝禾刚跳完舞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到了她的午睡时间,而不是在补课。

  正当他决定今天的课作罢时,席枝禾咬字模糊,眼睛都没睁开地囔着,“偷懒是不是?继续念!”

  骆今辞:“……”

  “圣人是以治理天下为职业的人,必须知道混乱从哪里产生,才能对它进行治理。”

  他捧起书,一字一句认真念着,少年嗓音温润,千言万语便跟洗涤心灵似的流淌过心脏,听到的那道好听的声音,好似在亲吻着耳朵。

  “盗贼只爱自己的家,不爱别人的家……”

  啪啦地一声,清脆的响声割破书房里的宁静,刚踏入美梦中的席枝禾被吓得个激灵,惊恐地瞪大眼睛,还没弄清什么缘故,她转过头看着骆今辞,“让你念个书你吼什么?”

  “……”骆今辞低头翻着课本,“是你的杯子摔碎了。”

  闻言,席枝禾愣了下,意识到怀里的玻璃杯早已没了踪迹。

  她低头一看,是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的玻璃残片,片片如刀刃般锋利。

  席枝禾瞬间就不敢乱动了,蹬开居家拖鞋蜷缩在椅子上,惊恐地看向骆今辞,“你快来收拾。”

  “自己摔的,自己收拾。”骆今辞淡淡地说道。

  席枝禾觉得骆今辞这话说得很硬气,她双腿交叠盘在椅子上,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不收拾也是林姨收拾,看你怎么选了!”

  席枝禾极有耐心地跟他耗着,拿着手机自顾自地玩。

  书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林姨来了。

  “枝禾小姐,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席枝禾诚实地回,“是玻璃杯给摔了。”

  “我进去收拾吧。”

  门把拧动,骆今辞起身压着门,“妈,不用麻烦你了,我来吧。”

  林姨犹豫了下,“好吧,你小心些,别伤着自己。”

  席枝禾手肘撑在腿上,幸灾乐祸地等待骆今辞的下个动作。

  他抵是斟酌,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他去楼下拿了个塑料袋和清洁工具,用扫把将部分玻璃收进塑料袋中,一些窄小细碎的,他一手拿着手机打着手电筒,一手就着纸巾,根据手机的手电筒与玻璃折射出来的光,用纸巾将细小的玻璃粒拾起。

  玻璃很锋利,稍不注意就被划伤。

  席枝禾跟看戏似的低着头看着蹲在地上捡玻璃的骆今辞,她看着那白净的手被划伤冒着血迹,就像上好工艺品出现人为残缺,她心理有一种兴奋感。

  他看起来心有傲气,性情总是淡漠的,就像冰山上那朵志高纯洁的雪莲。

  她想折断他的骨,让他毫无怨言地在她跟前臣服。

  就像她拖拉在地板上的兔子玩偶,没有感情地任她摆弄。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思想是正还是恶的席枝禾心里的如意算盘无声的猛烈地敲打着。

  她真想看看,骆今辞臣服在她面前会是怎样模样。

  蹲在席枝禾跟前的骆今辞架不住少女带着邪恶心思的打量,他沉嗓,“转过头去。”

  席枝禾歪头,丝毫不给骆今辞商量的可能,“我就不。”

  骆今辞黑着脸,一点一点地将地板上的玻璃清理干净。

  他临时接了个电话,拿上书包,提着垃圾袋和清洁工具出了书房,再也没有回来。

  她以为他生气了。

  但她一点儿都不惊慌他的离去,因为她知道,他会碍于她的身份主动回来的。

  席枝禾对于今天的作为并无心理负担,晚上席家夫妇结束工作回家,一家三口坐在一块吃饭。

  席枝禾心情不错,饭量比往常增了不少,想到要控制体重,不得不及时扼住了自己的好胃口。

  吃饱后,席枝禾才后知后觉察注意到席合和宋惠茗不同往日那般双眸闪亮倍疼爱地关注她。

  席枝禾淡眉微抬,“爸爸妈妈,你们这是怎么了,感觉你们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席合立马笑道:“爸爸妈妈在公司忙了一天有些累,快些吃饭早些休息。”

  席枝禾半信半疑,她看向宋惠茗,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宋惠茗并非给席枝禾捕抓到些什么,她往席枝禾碗里夹菜,“枝禾多吃点,我跟你爸爸都挺好的,不用担心。”

  席枝禾点头,心里那点隔阂因父母的温馨对待而消除,她扬起唇角,单纯秀丽的脸上挂起如六月暖风的笑容,“当然,我的爸爸妈妈那么厉害,怎么会轮得到我担心。”

  被养在温室的姑娘经过精心滋润,成了亭亭玉立骄纵的大姑娘。

  宋惠茗看着席枝禾,眼眶微烫,避免席枝禾发现异常,她苦涩低头吃饭。

  席枝禾对骆今辞并不好,距离她让他捡玻璃的事情过去了三天,骆今辞依然没有来给她上课,休息了两个星期的郑教授又上岗了。

  郑教授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模样,“都说这小伙子受不住你这脾气了。”

  席枝禾气哼哼地并不检讨自己有做错什么,“管他,受不了就走,有本事他一辈子都别来了。”

  郑教授笑了笑,说她净瞎胡闹。

  郑教授擅理,给席枝禾上课时不时就要写计算题求哪个未知数。

  席枝禾气得抓狂,跟骆今辞对比起来,还是看着字念轻松些,起码不用动脑筋。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字有点多,看得她很是晃眼。

  郑教授的课,席枝禾更像是吊着口气在听。

  宣布下课的时候,席枝禾瞬间就跟重获新生似的,理直气壮地说不用郑教授来给她上课了。

  郑教授嗤之以鼻,“人家小辞啊,受不了你跑啰!”

  席枝禾握拳,“抓回来打一顿!”

  大话常说。

  席枝禾假装受了委屈找了林姨抱怨说骆今辞不来给她上课。

  林姨不知道事情其中的缘由,心疼地对席枝禾说:“小辞前几日跟说我忙论文的事情,没有时间来给你上课。回去我就跟他说让他抽时间来给枝禾小姐你补课。”

  达到目的的席枝禾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不主动来,她就主动想法子让他主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