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阮慌慌张张的离开,跑回自己家。
白夫人在厨房看阿姨做饭,白父在客厅沏茶,见儿子风风火火的往楼上跑,连招呼也不打,便对着空荡荡的楼梯口骂了一句,兔崽子。
白阮跑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他怕跑慢一点,眼泪就会控制不住掉下来了。
白阮趴在床上,眼泪落在枕头上,床头放着只半人高的小丑鱼玩偶,咧着嘴笑得很是难看。
白阮红着眼眶抬起头,看着枕边的玩偶,尤其是看到玩偶脸上的笑,像是在无声的嘲笑他,于是他生气的抓着玩偶手一挥,把它给扔了出去。
小丑鱼玩偶被砸到房间的地板上,翻滚了几个圈,最后面朝下躺着。
这个玩偶是霍云野送他的,其实也不是说送,霍云野从不主动送他东西,都是白阮缠着他要的。
白阮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抹眼泪,直到衣袖都被打湿一大片,白阮才起身去把那个玩偶捡回来抱在怀里。
他和霍云野认识三年,从两年前起霍云野就从没有带过任何人回家厮混了。
只因16岁时的他,开门撞见过一次,吓得当即捂住眼睛,小脸通红,等人走后,白阮嘀嘀咕咕的骂霍云野不要脸。
骂他教坏青少年。
从那以后,白阮每一次去,不管心血来潮还是怎样,他一次都没有撞见过了。
白阮那时候还在心里暗暗自喜,霍云野嘴上不爱表达,但心底还是很重视他的嘛。
白阮哭够后,爬上床挪动到窗户边,撅着屁-股趴在窗户上,从窗帘缝隙中悄悄的往霍云野家看。
霍云野此时正在大门口送那女人出去,离得不算远,白阮视力又好,他看见那个女人果真如程天所说年纪比较大,风韵犹存的那种。
“霍公子,刚刚那少年是谁?你家怎么会录有他的指纹?”
周盈走之前问了这个问题,直觉让她有些在意。
霍云野笑了一下,把烟从嘴里拿出,夹在食指和中指间,他含着烟雾,凑过去在她唇上若即若离的亲-吻一下,丝丝烟雾顺着到了她的口中。
“不过是附近的邻居,把我当哥哥看待,一个少年的醋都要吃吗?”
周盈很是受用,接了这个吻。
她看着面前一举一动间都散发着荷尔蒙的男人,霍云野长相异常英俊,身材好活儿也好,她知道霍云野有过不少人,也知道霍云野只是利用她往上爬。
毕竟她混到这个地位,什么手段看不清楚。
但霍云野就是有本事,能迷倒她,让她明知道对方是一条不能碰的毒蛇,却还是会忍不住的沦陷下去。
“走了,下次还是约在我那里吧,我可不想再来一次惊吓了。”
周盈跟他告了别,开车离开了。
直到车子不见,霍云野的神色才淡了下来,准备回屋时,他看见了门口地面摔碎的存钱罐。
是一个猪猪存钱罐,此时已经碎成七八片了。
霍云野弯下腰把这些碎片都捡走了,回屋前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洋房,看白阮所在的房间。
白阮躲在窗帘后面,眼尾通红,下睫毛还挂着泪珠。
程天没有骗他。
可是白阮也没有什么身份和立场去指责霍云野。
当天晚上白阮没有下楼吃饭,找了借口,说在外面吃饱了不想吃晚饭,怕爸爸妈妈发现他哭肿了眼睛,肯定要追问缘由的。
第二天早上,白阮收拾好情绪后,鼓足勇气装作跟往常一样去了霍云野家,他去的时候霍云野正在做厨房做早饭。
白阮看他煎鸡蛋,自己则靠在门框边上,手指扣着门框边缘,盯着霍云野握着锅铲的手看。
这只手不知道抱过碰过多少人。
“霍云野,你带坏青少年。”
白阮说了跟两年前一样的话,跟之前不一样的是,他是直呼霍云野的名字,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叫他霍云野哥哥。
霍云野把煎蛋从锅里铲起来,在锅内加水,准备烧水煮意面,在煮面的功夫,他回头看白阮。
门框上依着的少年,站没站相,恶狠狠的瞪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肉咬下来吃掉。
狐假虎威的伸着爪子,可惜爪子上一点锋利的尖甲都没有。
“白阮,你是小朋友吗?我记得两个月前我才送过你成年礼物。”
霍云野要笑不笑的看着白阮。
“你不提还好,提起来我就生气,霍云野,别人送的礼物都很正常,你为什么要给我报名驾校,把这个当礼物!”
白阮越说越生气,他期待了好久,特意提前告诉对方,结果就这?
随便给个什么也好啊,结果霍云野给他报了驾校,报的还是家附近的。
放完假他马上要去上大学了,大学忙碌又没时间回来学,所以只能趁暑假这段时间练。
去驾校练车,白阮有时候反应不够快,时常会被教练骂。
白阮从小到大就是个窝里横,若是附近有自己的人,他受了委屈立马就凶回去,在驾校他一个人也不认识,时不时就被骂得苦兮兮的。
这暑假白阮过得是痛不欲生,但还是有空就去,学到现在,才考完科二,练着科三。
“吃早饭了吗?”
霍云野打断他的思路,跳过刚刚那个话题。
白阮摇摇头,他早上一起来就往这里跑了。
霍云野在下面的时候,多下了一小把,煮完后他把面捞出来,放在冰水里过凉,然后开始调酱汁。
很快意面就做好端上桌子,白阮用的是他的专用餐具,他的餐具上都有小老虎的图案,是跟霍云野一起逛超市的时候买的。
白阮吃完面条,主动把碗收到厨房,出来时霍云野正在大门口换鞋子准备离开,白阮跟了上去,拉住他的衣角。
“霍云野…………”
“这个钥匙扣给你,可以挂在车钥匙上。”
白阮说话声比以前小了很多,一点也不理直气壮。
霍云野回头,看清少年手中紧紧捏着的东西,那是一个小老虎钥匙扣,很廉价,地摊上几块钱就能买一个的东西。
霍云野没有说好和不好,只是从白阮手里拿过了那个钥匙扣,然后出门工作。
白阮站在大门口目送他离去。
等人走后,白阮踩着拖鞋去了厨房洗碗,洗碗的时候,白阮一边洗一边碎碎念的骂。
“霍云野,你真讨厌。”
“花心大萝卜!掐死你,掐死你!”
白阮洗到自己盘子时,看着上面的小老虎图案,小老虎是蓝色的,伸着爪子,丑死了。
洗着洗着,白阮就有些难过。
他知道霍云野身边来来往往有过人,这两年没看见,只是因为霍云野不想让他看见。
现在他成年了,霍云野也不会顾及他了,所以他又开始把人往家里带。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所有人都说霍云野不是个好东西,就连父母在了解霍云野那些事后,禁止白阮去找他,怕霍云野把儿子带坏了。
可白阮还是会背着父母去找他。
正难过呢,白阮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教练的名字,白阮颤抖着手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传来教练的咆哮声。
“白阮,今天不是约了这个时间段练车吗!你人呢?”
白阮赶紧跟教练说他马上就来。
可恶!可恶!白阮更加难过了,他也不知道这个教练怎么回事,对他这么上心,他看别人不去就不去了,教练问都不问一句。
白阮匆匆忙忙穿上鞋子,往外面跑。
练车的地方不算远,跑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练车场地,教练看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通红,于是让他先把气儿喘匀了在练习。
在教练的摧残中,白阮心无旁骛,什么也不敢想。
另一边,霍家子公司内,霍家老三霍秦在开员工大会,会议结束的时候,霍秦叫住了霍云野。
“霍云野,你等下来我办公室一趟。”
霍云野拿着资料等人都走完后,跟着霍秦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后,霍秦坐在办公椅上,神色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这个私生子。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把这个私生子放在心上,接回来只不过是为了能多分点财产,后面用他也是因为霍云野本事厉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像一把趁手的利刃。
“那老女人怎么说,老爷子到底属意哪一个儿子做家主。”
“周秘书嘴很严,但她无意间说过一次,爷爷时不时的夸奖大伯,夸他沉稳和做事利落。”
霍云野没有任何情绪的诉说着自己得来的消息,好像他就是一把不知喜怒哀乐的冷兵器。
“老头子老了老子越发糊涂了,大哥心狠,要是让他坐上家主的位置,还不知道怎么赶尽杀绝呢。”
“你那几个小破公司就不要弄了,过几天我这个位置由你坐,你好好打理做出点实绩,让老爷子看看。”
“对了,我让你搬到公司附近住,怎么还没选好地方吗?”
霍秦神色有些不悦,他三个月前就提出来,让霍云野搬到公司附近住,可是霍云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听他的。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霍云野就像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一样,突然有一天自己下发的某条命令没有被执行,还被延期处置了,这就让人有些不爽了。
“看好了,过几天就搬到新住处。”
霍云野回答。
“还有你母亲在医院里闹得厉害,护士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自己抽空去看看。”
“是。”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
霍秦像挥走手下人一样,让霍云野出去,不要在他面前站着了。
霍云野走出总办公室,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后很快消失不见,快得没有任何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