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柏冬和大哥在这个城市待了好几天。
有他在，谢弘扬谈合同也顺利了不少。
跟合作方吃完饭，已经天黑，谢柏冬和谢弘扬往门外走。一开门，窗外的寒风犹如细小锋利的刀，扑面而来，吹得人脸木，身上的暖气瞬间全无。
谢弘扬搓着手，口中的雾气缭绕，“立冬了，看样子要下雪，每一年立冬都开始大降温。”
谢柏冬比他大哥好点，年轻气盛抗冻，他许久不回国，有点好奇，“每一年？”
谢弘扬道：“你小的时候，每年立冬都吵着要出门，你忘了？”
谢柏冬想起来了，是段黑历史。
他小时候分不清霜和雪，立冬的时候，在没有暖气的屋子，窗户上会出现很多的霜，于是总以为外面下雪，吵着闹着要出门。
等出了门，什么玩意儿都没看见，傻眼了。
年年如此。
“后来你把咱妈给惹毛了，”谢弘扬道，“每次再立冬，妈就把你往冰窖里带，让你自己去刨冰，刨够了再回来。”
谢柏冬黑脸，“哥，我的黑历史，你记得倒是比我还清。”
不愧是亲兄弟。
上车后，两人往酒店里赶。
谢柏冬眼睛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几天他每次上车，都是这副模样，谢弘扬也好奇问过几次，得不出什么答案后，就不再问。
这几天，苏茸再也没出现过。
苏茸的不出现，一点一点撬松了谢柏冬之前的推论。
哪有跟人跟了大老远，结果连面都不露的？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那个姓毕的。
……算了。
在谢柏冬以为，这一趟很可能遇不见苏茸时，又一次在便利商店里看见了他。
到目的地后不久，窗外就下雪了，谢柏冬看着窗外的飘雪，问道：“哥，要不要吃火锅？”
他很久都没吃过了。
谢弘扬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心里还想着工作，“好啊，你会做吗？”
他们这种从小就有人伺候的人，别说是火锅，就算是煮个泡面，都不一定能搞明白锅是什么开的。
谢柏冬出国，家里人不同意，自然也不会帮他请什么保姆，这些年都是自己做饭，国外的饭就不是人吃的。
他道：“交给我。”
出了酒店的门，谢柏冬开着车去找附近的生鲜超市。
没想到进门后不久，就看见了在速食区域买东西的苏茸。
谢柏冬都过去了，又推着车回来了。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苏茸似乎没看见他，专心致志选吃的。
随意找了几个速食，扔进了购物车内。
谢柏冬看得皱眉：吃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怪不得那么瘦。
苏茸拿完速食后，似乎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想吃了，转头要走。
眼看苏茸是真的要拿着东西过去结账了，谢柏冬到底是没忍住，叫了他一声：“苏茸。”
——这个世界上，能叫苏育这个名字的人，也就一个。
苏育转过头。
再次出乎谢柏冬意料的是，苏茸看见他甚至都不惊讶，平平常常说了一句：“怎么是你？”
谢柏冬：“……”
一点要意外的意思都没有吗？
苏育当然是意外的。
他拿着速食，继续往收银台的方向走，谢柏冬连忙拦住他，“你就吃这些东西？”
苏育把东西放下，“不然呢，我可没有龙虾鲍鱼可以吃啊，谢少爷。”
“你先等等。”
谢柏冬下意识拽住了苏育的胳膊。
苏育的视线向下——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人的眼神中带着几丝揶揄。
谢柏冬触电般松开手。
接着，耳根烧了起来。
几分钟后，谢柏冬从生鲜区迅速买了一堆瓜果蔬菜，等到结账台时，苏茸果然已经不在了。
尽管已经预料到苏茸不会乖乖听话，谢柏冬此刻还是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在他左顾右盼、试图找到苏育的位置时，视线一顿。
大一点的超市里，都会给顾客休息区，顾客可以在那里休息、吃饭，今天天气太冷，那里没什么人，就苏茸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他是真的瘦，在谢柏冬的视角里，甚至有些过于瘦了，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一点清冷，尽管还是好看的，但谢柏冬还是觉得他笑起来好。
他伶仃的手腕拿着刚刚从超市买的泡面，一点一点拆，慢慢悠悠的。
苏育一向懒得做饭，尤其是身边没人时。
今天计焕有事，临时出去，跟他承诺会在十二点之前回来。
他都能猜到，等计焕回来时，手上肯定拿着礼物、拿着蛋糕，再装作不经意帮他把生日给过了，年年如此，就没什么新花样。
只不过今年额外收获了一声道歉，计焕觉得没陪着他很愧疚。
“你就吃这些？”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惹得苏育抬起头。
他的视线往谢柏冬的手边看，似笑非笑道：“你这是给我买的？”
“没，”谢柏冬道，“我看你吃那么可怜，想买了在你面前炫耀炫耀。”
苏育失笑。
他低头，懒洋洋道：“炫耀完了？那就走吧，别耽误我吃饭。”
谢柏冬发现，他咳嗽的频率增加了，比上次还厉害一点。
“你……”眼见他真的拆开了泡面，谢柏冬道，“你真就吃这些？”
“泡面虽然及不上您的珍馐，但也算美味。”
苏育见他一直不走，故意道：“你那些食材又不是给我买的，既然不打算给我，就快走吧。”
他总共和谢柏冬说了没几句话，有三句都是在赶人。
谢柏冬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他转过身道：“走就走。”
苏育头也没抬。
谢柏冬走了两步，回过头，发现他正往泡面里加火腿肠。
要是真如苏育所说，他觉得泡面是珍馐也就罢了，偏偏他闻到味道时眉头紧锁，明显不是享受。
谢柏冬：“……”
几秒钟后，谢柏冬拽住了苏育的衣服。
他这次抓人抓的很有分寸，绝对不触碰苏育任何裸.露出来的肌肤，冬天的衣物厚重，那力度就像是小猫爪子摁了一下。
“既然不喜欢，就别吃了。”
谢柏冬道：“我买了火锅，你跟着一起去。”
他很少用强硬的态度和人说话，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礼貌，对上苏育时，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样。
好像对着苏育时，他可以过分一点。
总比他在这里喝泡面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