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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ring,刺客

  被黑暗笼罩得一望无际的废墟地图上,掠过几只羽翼漆黑的乌鸦,卷挟来一股股苍凉的肃杀之气。

  一道刺目的白光在某个狭窄的巷道里一闪而过,在淮宿落地的一瞬,光晕退却,他的眼前再次陷入一片混浊的黑色。

  据联盟统计,废墟地图是最让人感到棘手的地图,尤其是在进行solo对决的时候,没有队友的帮扶,没有特殊技能加持,没有获得额外道具的渠道,是最能体现选手个人实力的场地。

  “所以风起才会把地图定在这里,看来他是想挫一挫新人选手的锐气了,”双双缓缓把视线移到淮宿的腰包上,那里别着一把精致的m1911□□,“真是出人意料,不觉选手选择用刺客的身份对战到风起。”

  乌合抽了抽嘴角,没有说话,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如果没有镜头对着他,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愚蠢两个字了。

  “一决胜负中最热门的职业毫无疑问是流沙,善拉扯且机动性强,我们都知道风起虽然在赛场上使用刺客较多,但他是流沙出身,很长一段时间都被称为联盟第一流沙。”

  说到这里,双双话锋一转:“即便如此,他的刺客同样惊艳卓绝,我有些为不觉捏一把汗了,对于新人选手来说,选择刺客进行solo的难度似乎太大,运用流沙显然是更为稳妥的选择。”

  跟他感受一样的人不在少数,正在观看直播的rg粉丝几乎在弹幕上把教练nc四个字扣烂了。

  一决胜负共分为三场,赢下两场胜利的队伍直接获得总冠军,所以第一场的胜利至关重要,而rg却选择派出一个新人,这样的脑回路堪称魔幻。

  “让新人对战风起,这是非常明显的赛马决策,”乌合语出惊人,“不觉的确是一名天赋极高的选手,但我认为他在单挑对上风起时没有胜算,即使现在作为对手我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我们和ego到了一决胜负的环节,为了团队的最终胜利我也不会选择跟风起s教练赌ego会在第一场派出风起,他赌对了。”

  双双愣了一两秒,这是能说的吗?

  乌合没等到搭档的回应,有点莫名地看了过去。

  双双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一时差点儿分不清谁才是引流高手,他迅速换了个话茬,说:“哈哈,乌合这么一说让我们更加期待这场对决了,现在双方总比分2-2平,谁先拿下一决胜负的两小分谁就是最后的冠军,让我们把视线重新聚焦到赛场。”

  rg选手候场区。

  赛场的灯光很亮,每隔两秒钟就会切换成不同的颜色,映得会场时而像深海,时而像喷涌而出的岩浆。

  绚烂自然听到了解说席的对话,也听到了乌合那番话之后粉丝们的议论声,他想了想,对身旁戴眼镜的男子说:“顾问,你把我们的玉石拿出去当炮灰,不怕教练回去跟你拼命?”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侧过头瞅了一眼自家教练发黑的脸色:“噫——”

  顾问大概二十到三十岁,佩戴着一副金色半框眼镜,乌黑的短发用摩丝固定成经年不变的形状,尽管周围闹哄哄的,他的目光却十分冷淡。他推了推眼镜,说:“是玉石还是朽木,总需要磨一磨才知道。”

  “可惜偏偏对上了风起啊,”绚烂用食指勾着自己的头发,转来转去,“但凡换一个人……”

  “换一个人还谈什么打磨,”顾问的声音依旧冷淡,“况且这场比赛是他自己要求上场的。”

  绚烂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不理会他了,他耸耸肩,抬眼看向舞台上对立而坐的两道颀长人影,两束强光打在漆黑的座椅上,显得旁边暗下去的地方格外幽深。

  双方都戴着相同的vr眼镜,大屏幕投影出选手视野内的全部画面,狭窄的小路和坍塌的房柱纵横交错,无端让人觉得可以闻到灰尘被雨打湿后滋生出的污垢味。

  导播在右上角添加了切屏,显示出标志着选手所在位置的亮点,只见其中一个点正以不正常的速度开始移动,迅速朝着另一个点逼近。

  一辆摩托车从破败的房梁上飞驰而过,落在散落的雨棚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啪啪响。

  污水从轮胎两侧飞溅而出,像拉开了两抹曲面的屏障,有那么一两滴溅到淮宿雪白而柔软的发丝上,反射出他身后一道让人感到极度不安的黑色人影。

  淮宿却像毫无察觉一般,他沿着地图边缘,从房檐一跃而下,与此同时掏出□□,砰砰几声利落地打碎了沿途本就不多的路灯。

  身后的风似乎短暂地凝滞了一瞬。

  无数玻璃碎片从天而降,零零碎碎地倒映出天空上大得可怕的月亮。

  空气中响起极为清脆的扣动扳机的声音。

  淮宿的食指挂在扳机孔,在刹那间转动枪管,枪口朝后开了一枪——砰!

  乌鸦的羽翼和玻璃的碎渣应声落下。

  响得令人感到烦躁的引擎声渐渐消失,早就濒临报废的摩托车在失去人类的掌控后颓然倒地。

  淮宿踩着黑色皮靴,随意踢走地上的零件,他抬眸扫了一眼通通没了玻璃罩的路灯,以及不远处飘然落地的黑色风衣。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传来一道极为短促却不容回避的破空之声。

  “有趣的小把戏。”

  银色闪光划过半秒钟前淮宿脖子所处的空间,淮宿向后偏了一下脑袋,立刻闻到风中微苦的玫瑰香。

  “但是,根本不足为惧。”

  这声音凉飕飕的,下一秒,淮宿的身体就好像黑暗之中腾飞的乌鸦,穿过一地的碎玻璃,重重砸在路灯杆上。

  虽然是在虚拟世界,但感官却和现实完全一致,这也是为什么联盟会对参赛选手的身体素质有着极高的要求。

  淮宿疼得皱起眉毛,却没有吭声,他低垂脑袋,看着那副跟他一起摔在路灯底下的□□,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捡了起来。

  咔哒。

  枪口抵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淮宿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眼神却亮得可怕。

  尤湛盯着这双眼睛看了一会儿,他问道:“认输吗?”

  “不认。”淮宿半点没犹豫。

  尤湛微微一笑,那点儿熟悉感迅速被他忘到九霄云外。他动作优雅地放下□□,站直身子,然后,抬脚踢歪了淮宿的脸。

  他一脚踩在淮宿的胸口,语气轻缓得让人觉得傲慢:“以为我会夸你勇气可嘉吗?蠢货。”

  “物种有别,沟通不畅也是常有的事。”淮宿偏着脑袋,凌乱的发丝混着血花黏在他的脸上,显得十分凄惨。

  但是尤湛显然不是会在乎对手是否凄惨的人,他用脚尖拨正淮宿的脸,居高临下地说:“你这样不怕死的小鬼,我见过很多。”

  “别做出一副比我大很多的模样,”淮宿的嘴里蔓延着血腥味,他盯着尤湛,一字一句地道,“前辈。”

  尤湛扔下的枪就在他手边,但是淮宿敢肯定,只要他动一根手指,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弧度,那只碾在他胸口的鞋就会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手上。

  手可远远没有胸口结实。

  “我跟你果然很合不来,”尤湛小弧度转动了一下刀尖,像是终于丧失了兴趣一般,慢慢移开脚,“结束了。”

  话音刚落,几片玻璃碎片宛如狙击弹一样,朝着尤湛的脸直射而去。一直死鱼般躺在地上,让人以为他把这里当作床准备大睡一觉的淮宿突然一跃而起,说:“这话应该我来说。”

  尤湛头一歪,以分毫之差躲开了玻璃碎片,而躲不开的黑玉般的头发在空中散开。

  这短短几秒钟留下了破绽,淮宿用脚尖踢起□□,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抵住尤湛的额头,但是与此同时,他只觉得脖子一凉。

  冰冷的刀锋折射出月光,以及尤湛冷淡的、微微泛蓝的瞳孔,在页面暗下去的一刹那,淮宿终于流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nice队长!”

  尤湛刚刚走下舞台,一道矮小的人影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他扑来,看那架势像是想把自己挂在尤湛的脖子上。

  “你是不是对自己有多重没点儿概念?”在小人影快得手的时候,一只大手扯住他的衣领,硬生生把他拴在原地,“我不认为队长在打完一局solo赛后还愿意应付你的小学生把戏。”

  “普遍情况下应该是非常标准的130斤,不过刚刚我吃了一个200克的苹果,所以现在预计是……”林子星摊开手,毫无意义地掰了掰几根手指。

  林昭云松开扯着弟弟领子的手,嫌弃地在衣服上蹭了两下,这是一对奇怪的兄弟,明明是同父同母,但好像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不对付。他说:“把你的脑子用在给厘子鼓掌上吧,他快进场了。”

  “脑子可以用来鼓掌吗?”林子星疑惑地问。

  “不可以,但反正也没什么用,用来鼓掌也不错。”

  林子星瞪大眼睛,一个大跃步跳到尤湛身边:“队长,他这算是人身攻击了吧?我可以揍他吗?”

  尤湛没说话,他的视线一直聚焦在赛场上,当看见敌方赛道走出的选手并非自己所预测的那个人时,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每个叫得上名号的战队都有自己的solo王牌,用于在最后关头抢分,只要出赛顺序排得好,就会成为一张必杀牌。

  ego的是风起,kog的是乌合,vc的是无暇,而rg的是继风起之后的联盟第一流沙——绚烂。

  “完了完了完了……”教练抓着年纪轻轻就所剩不多的头发,冲着地板抓狂般自言自语,“本来想让风起在第一局对上绚烂的,再不济第二局也可以赛马,但现在这种情况小厘子对上云翅就必须赢才行了,怎么会这样,rg明明一直都首选绚烂出场啊,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办啊风起,这下子完蛋了。”

  舞台上的阳厘毫不知情地戴上vr眼镜,还不忘对着ego的候场区比个耶,尤湛像是没听见教练在耳边喋喋不休一样,对阳厘竖了个大拇指。

  “他可是抱着必胜的决心上赛场的。”等阳厘进入加载页面,确定他听不见任何别的声音,尤湛才终于说话了。

  教练一脸吃了苦瓜的模样:“话是这么说,可是小厘子之前也和云翅solo过,基本上都是五五开,要是这局输了我们就玩完了啊,啊——啊——”

  如此噪声等同于精神污染。

  “闭上你的嘴,秃头教练,”一道听起来忍无可忍的声音响起,“我会赢的。”

  尤湛顺着声音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青年。

  教练深深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曳潇啊,就算你这么说,实力差距它就摆在那里嘛,每天都忙于直播,你的黑眼圈已经可以跟纵欲过度的中年人媲美了,依我看,你连rg的那个新人都未必打得过,说起来春季赛结束后就是转会期,我们是不是也该加入新鲜血液了啊……”

  周曳潇的拳头捏得嘎嘣响,看上去马上就要被气炸了。

  尤湛坐在两个人中间,把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听了个十成十,然而教练说完后就缩了缩身子,看着屏幕嘀咕了句看样子这局要没了。

  一时分不清他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还是情商低得令人发指。

  没有哪个人愿意在决胜关头听见这么阴间的实话,但尤湛没吭声,因为就像教练说的那样,比赛结束了。

  阳厘丧气地把外套搭在脑袋上,像僵尸一样走下台,平日里总是元气满满的脸都垮了下去:“抱歉,我输了。”

  “看到了看到了,不要再说这个字来刺痛老人家的心了。”教练瘫在椅子上,做捂心状,“往好处想想,一会儿快点结束了还可以去海边野餐,开个直播怎么样?就说粉丝们对不起,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噫——没人会愿意听到这种话吧。”林子星一脸嫌弃。

  教练皱起脸,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说:“那怎么办,要不要说点感人肺腑的话?类似于没关系的呀宝宝,你已经尽力了,下次努力就可以啦!”

  话音刚落,他灵敏地把脑袋朝后一仰,周曳潇带着拉链的衣角险些打到他的脸上。

  “给我闭上嘴好好看着。”周曳潇披上队服外套,眉头因为恼怒而紧紧皱起,走到尤湛身边时他顿了顿,说:“我会赢的,队长。”

  尤湛抬起拳头,跟他对碰了一下。

  “是啊是啊,毕竟绚烂从来没赢过风起呢,你的流沙可是风起手把手交给你的,如果连绚烂都打不过不是太丢脸了吗?”教练在旁边一边翻白眼一边吐舌头,明明快奔三的年纪,做出的行为却跟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或许说他是从某个山头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更加贴切。

  周曳潇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赛道,教练把双手合在嘴巴前做出喇叭形状:“加油啊宝宝,会给你留一串羊肉串的~”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比起粉丝的呐喊声其实不算大,但实实在在地起到了显著的精神污染效果,直到周曳潇坐到赛场上时脸还是铁青的。

  “哎呀,好难看的脸色,这样子可不会招人喜欢噢。”一个浑身上下写满风骚两个字的男人迈着华尔兹舞步,一边跟四面八方的粉丝做飞吻,一边姿势优雅地靠在电竞椅上。

  周曳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样的人多给他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心潮澎湃得倒挂在天花板上。

  “真是遗憾,本来以为会和我的湛湛宝贝对上,上午还特地做了一个完美的发型,结果是你啊,”绚烂遗憾地朝后捋了一把头发,彩虹色的发丝一缕一缕在他指缝里弹开,“那本少爷就屈尊干、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