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更说完继续嗑瓜子，林一刀被吓得站不住扶着电脑椅坐下去，声音颤抖，“哥，你开玩笑的吧？”
“没有啊，”陆三更平淡道，“我现在不就用石莱的身体跟你说话？”
林一刀身体僵硬，眼神悚然定定看着陆三更。
是了，是了，石莱一开始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能撑到后面完全是因为厚颜无耻，偷看其他人的聊天记录。最后要死了，更是疯到拉所有人一起死。
而现在呢？在三个鬼怪网恋对象面前游刃有余，哪里有之前狼狈的样子？！
再者，石莱先前受了鬼怪一击，又被王胡安揍了一顿，按理说就算没死，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恢复吧？
看石莱现在，除了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哪里还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林一刀越细想越害怕，到最后整个人都开始不自觉发抖，嘴巴发白脸色青紫，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活活吓死一般。
“别吓唬他了。”严婷道。
“哈哈哈哈哈”
陆三更忽地大笑。
他看起来快活极了，笑得手里的瓜子撒出袋子，笑得眼角飙泪，笑到咳嗽。
“咳哈哈哈哈咳咳……”
陆三更瘫靠着椅背，艰难快乐地大笑，笑累了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喘着气看着手背上的泪珠，新奇地嗅了嗅。
“吓，吓我的？”林一刀呆愣愣的，不知是喜是惊，“婷姐，他是吓我的？”
“距离结束还有两小时三十八分，”严婷没有回答，只是道，“熬过去就结束了。”
“两小时三十八分？”陆三更问，“什么意思？”
“副本存在12个小时，在这之内活下来，就能够离开副本。”严婷言简意赅解释道。
陆三更饶有兴致询问，“只有这一种方式吗？”
“目前为止，没有击杀鬼怪成功的案例。”严婷似乎看出陆三更的意思，直接回答道。
“你们经历不止一个副本，都是熬过时间度过的？”陆三更。
严婷，“没错。”
这样的话，就说明玩家会在气味完全消失之前被传送离开，不然以鬼怪贪婪的本质，不可能放任玩家离开。
陆三更不需要以玩家肉.体为食，他以玩家与鬼怪的情绪为食，因此他玩够了就会直接离开，根本不会等到玩家气味消失，也从未见过所谓的副本结束。
那么问题来了，黎明城内没有高他一头的鬼怪，不是鬼怪传送，他们到底怎么进来又出去的？
陆三更觉得很有趣。
作为鬼怪的时候，是被欲.望填充成形，除了食物之外，完全没有思考过其他东西，导致这么重要问题，他都从未想过。
现在变成玩家，任人宰割，反而有了很多想法跟思考。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成为玩家之后，想法一直很活跃，这在从前是从未有过的。
这并不单纯是因为游戏更有趣，更是因为，他不再被“欲.望”围裹，不在专注于“饥饱”。
陆三更倒在椅子上嗑瓜子，以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玩家跟黎明城居民之间有个时间差。
简单来说，玩家是压着气味消失的时间离开副本。
黎明城居民则是在这个时间内疯狂污染玩家。
真有趣啊。
他们就像是被圈养的野兽，被“人”定时投送猎物，猎物还是定时的，到点就收回去。
哈。
陆三更哼笑，姿态悠然跷着腿，他可真聪明啊，不过是当了一会儿“人”，就能思考到这种深度了。
不过那些“人”啊，现在都不重要，他现在的游戏是这个网吧。
作为玩家而言最无解的死亡条件已经剔除，只剩下鬼怪污染一个条件。
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个网吧的把戏，死亡危机解除。
但问题在于，所谓的副本结束后，他是会继续以“石莱”的身份存活，跟着离开黎明城到玩家世界。还是会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陆三更手上剥瓜子的动作不停，不紧不慢往前回忆，没有回忆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似乎就是一个闭眼睁眼，就成了“石莱”。
‘黎明城的秘密可真多啊。’
陆三更将一把瓜子仁倒进嘴巴里，感叹道。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一刀坐立不安时不时看一眼时间，再看一眼盯着电脑的严婷以及觅食的陆三更。
信息提示音已经很久没有响起，按理说他应该可以放心等副本结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忐忑不安，胸口发闷，像是穿梭在海面的海鸟，头顶是乌压压的乌云，脚下是看似平静的海面。
“婷姐，”林一刀忍不住往严婷身边凑，“为什么他不发消息了？”
严婷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似乎在斟酌什么。
林一刀不安地望着严婷，“婷姐？”
“因为他给不出石莱想要的，”严婷说完又补充一句，“也给不出我想要的了。”
林一刀不明白，主动权难道不是在鬼怪手里？他什么时候问过玩家想不想要，从来都是直接问玩家要“礼物”，以及强制给玩家“礼物”。
而且，礼物跟回不回消息，又有什么关联？
林一刀一肚子疑问，可严婷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了。
“问我呀。”
陆三更的声音从林一刀背后响起，吓了林一刀一哆嗦。
“欸，胆子这么小。”
陆三更可惜，他这会儿要是原来的身体，林一刀一个人就能提供不少情绪食物，现在只能逗个乐了。
“这里有水壶也有水，要个热水而已，这么简单的东西，它为什么不给？”陆三更问，“是不想吗？不，是做不到。”
“他没办法去烧热水，换句话说，他的行动受限。”
林一刀现在明白严婷所说的“给不了”是什么意思了。
“话说回来，鬼怪为什么不直接杀死玩家呢？”陆三更，“同样只能是因为做不到，所以他只能通过某种手段影响玩家，达到杀死玩家的条件。”
“这里的鬼怪，通过聊天影响玩家，这就涉及到两个问题，是聊天这个动作就能够影响玩家呢？还是聊天内容影响玩家呢？”陆三更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道，“如果是聊天动作就能影响玩家，那么玩家死亡进度应该是基本一致的。”
“差很多，第一个在刚进副本没多久就死了。”林一刀道。
“所以喽，”陆三更，“是聊天内容影响玩家。”
“跟那些信息有关？”林一刀恍然大悟，“所以信息给得越准确，越详细，反而死得越快？”
“不对啊，王胡安的信息这么详细，他也没事啊，要不是你……”林一刀瞄了一眼陆三更，没敢继续说。
“呵呵，谁知道呢？”陆三更敷衍道，“还有一点是，我们已经确定，电脑后只有一个鬼怪。”
“？”林一刀，“你……们？谁？怎么确定的？”
“石莱将两个电脑面对面，又发了那些话，按理说两个网恋对象要么打一场，要么打石莱一场，”严婷道，“但是两台电脑陷入沉寂，这就很有问题。”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几个网恋对象之间互不相通，但是，”严婷推了推眼镜，“每次在石莱那边聊天火热的时候，我这边就会陷入沉寂。”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回想了一下，玩家死亡都有间隔，且每次只有一人死亡。”严婷，“哪怕是石莱拔网线，大范围使得剩余玩家全部断网，也只有一个玩家死亡。”
林一刀瞪目结舌，努力消化这段信息，半晌才发出声音，“所以，拔掉网线之后，其实不用管它？”
网线全都断了，也有一个玩家死亡，其他人自然不受网恋对象控制。
严婷也有种慌缪感，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可是不对啊，”林一刀绞尽脑汁，“第一个断网的那个，他当时没事，后来还是死了啊。”
严婷推了推眼镜，“但是你我都没见到他到底怎么死的不是吗？而且他是被拧断脖子死亡的，这个方式跟所有人都不同。”
“什，什么意思？”
林一刀感觉脑子要废了。
陆三更笑呵呵道，“意思就是，谁知道谁杀了他呢。”
“可是，玩家杀死玩家是会变成鬼怪的。”林一刀。
“对啊，”陆三更笑，“到底怎么回事呢？好奇怪呀。”
林一刀：“……”
自闭窝在椅子上。
陆三更终于将网吧食物都尝了一遍，新鲜感远远大于喜爱，小腹有些酸胀刺痛。
陆三更还没品尝到这种感受，灵魂已经自动恢复了。
“唔”严婷捂住小腹，随机看向陆三更，“你没事吧？”
陆三更从严婷身上捕捉到了活跃的情绪，那是疑惑跟恐惧。
“欸，”陆三更复制严婷的动作，捂着小腹，“我肚子痛的要命，啊，真的好痛呀。”
严婷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这也太假了，要是假的，他为什么没事。
她抿抿唇，刚要张口，被“嗷！”地一声打断。
林一刀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严婷的话，他猛地抬起头，自信说出自闭思考出的结果：
“所以石莱哥是想救我们吧？”
“肯定是，石莱哥一开始就一直看我们的聊天记录，他一定是搜集线索，然后从聊天记录里，推出了这个结论，所以才会拔掉网线！”
林一刀越说越自信：
“石莱哥那个时候已经被鬼怪袭击，他知道每次只会死一个玩家，所以他一定是觉得拔网线死得那个人是他。”
“他是准备牺牲自己，救我们所有人啊！”
“我们都错过石莱哥了！”
林一刀悔恨交加，看着陆三更的眼里带泪，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陆三更就是一个深鞠躬，“对不起石莱哥，是我们误会你了！”
陆三更只愣了下，笑容满面扶着林一刀的双臂，“欸，善良只是我不胜枚举的优点中，最不值得一提的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