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死。”
“我很痛苦,你不知道吗,你明明也在这个躯体里。”
“……但我还想活。”
“这具躯体,本来就是我的,”他的话语轻轻,淡淡,却是清晰理智,“而你才是我突然分裂出来的意念,我为什么不能带着自己的躯体死掉。”
“可是,光我们死,你甘心吗。”他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未变。依旧是那般清晰平直。
“如果……我拉着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跟你一起陪葬,你能把这具躯体让给我吗。”
“你恨他们,渴望他们,这都属于你,”镜子里的孩童嘴唇一张一合,”但这些,都不属于我。”
“……”
原本平直的弧度,被孩童尝试着伸出手轻轻向上牵起。
“我是你对于家的渴望,但这个家,不在这里。”
“所以,在这里,我没有任何的羁绊,我能比你,更早的学会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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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刺痛感在在身体砸入水中后就从全身的皮肤处传感而来,眼前的景象被水花与泡沫覆盖,求生的本能让男孩无助地想向上挣扎,但每次在能够触及到波光的那一刻被猛地拽得更深,双手毫无意义地向上抓挠。身体越发地吃力而沉重。
眼眶是被水流冲刷的酸痛,他想要张嘴大哭却只能被无数的液体争先恐后的灌入口中,窒息与呕吐感扑面而来。所有的叫喊都被锁死在胸腔里,被水无声掩埋。
混乱中他终于与她对视,恐惧第一次从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心底深处彻底蔓延开来,并且在今后死死地烙印在所有的记忆当中。
男孩被对方轻轻揩过眼角忍不住溢出的湿意,女孩浑然像个给弟弟擦拭眼泪的懂事姐姐,捧着对方脸颊的动作轻柔小心。
别哭。
他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甚至带着安慰人心的弧度。
男孩的嘴早已被灌入其中的水流撑开无法闭合,只能无助地呜咽。
……
“哗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伴随着救生员抱着两个孩子上岸,接二连三的惊呼与哭喊传来。
“儿子!”
“小卿!”
“咳、咳咳!呕!”男孩被人搀扶着不住呕吐,浑身湿透的身子即使被毛巾裹住都还在不断发抖。豆大的泪珠与身上不断滴下的水珠一同砸落在地。
“呜、妈、妈妈……”往日活泼意气的语调越发微弱。
“儿子、儿子,没事的,没事的,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很快送你去医院!”
他下意识看向了同样落水的人,女孩的唇被冻得发紫,巴掌大的脸此时惨白虚弱,但那双黑黝黝的眼与男孩还是不出意外的撞在了一起。
心脏像是被人抓弄在手心里的玩弄紧攥。
现场的大人没人知道男孩愈发惨白的脸是因为什么,只当是刚被救上来后的寒冷。
乱作一团的人群此时的指挥也只能靠救生员的临时帮助而紧急呼叫着救护车。
面容华贵的妇人面带泪痕地看着急救车疾驰而去,转过身就对着不断颤抖抽泣的人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响让围观的人都不由得心一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啪!”
“你在做什么!”
男人在妇人想要甩第二个巴掌的时候就将人拉到一旁。
“顾靖城,你没看到咱们的儿子溺水成什么样!”陈心楠声泪俱下,面对险些而来的丧子之痛,对着面前的女人愈发恨之入骨,“你竟然还护着这个贱人!”
顾靖城现在也惊魂未定,面对女人的失声尖叫,脑中只觉得越发阵痛,他侧眼看向身边的人。
林若从刚刚起就没有停止过抖动,即使是被重重扇了一巴掌后也只敢低下头捂着脸双手怀抱着自身,垂落的发丝下没被捂住的另外一边脸苍白脆弱,眼帘下的泪珠将落未落。
与对面的人截然不同的隐忍羸弱让他不由得一怔,胸口也像是被什么闷塞。
“现在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先把孩子的安危放在首要,”顾靖城烦躁地回过头,“其他事情之后再说。”
……
监控下的画面一览无余。
男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等到终于看到落水的一幕后,两个女人,一个摇摇欲坠,一个不可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监控画面中,女孩完全是被单方面欺辱的那一方,就连那失足落水,都是在推搡下的被迫摔落,男孩则是被连带着落水。
监控的画面被顾靖城一把关闭,连忙扶住脸色惨白的女人,临走前还不忘回过头对着同样脸色惨白的人冷声说了一句,“你看看你儿子接二连三做出来的‘好事’!”
两人匆匆来到病房。
床上的孩童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第一次正眼看向了男人。
那双与母亲如出一辙的湿润黑眸看得顾靖城恍惚。
幼童抬起手,男人感觉到手指像是被什么轻轻勾住。小小,软软,甚至带着点无力。
“爸爸……”
……
“我不要!我不要跟她一间病房!”
男孩的哭声歇斯底里,在床上止不住的挣扎反抗。
任凭男孩如何哭闹,心中的天平早已彻底倾斜的人也只是不耐烦的大手一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姐姐没计较你那大逆不道的事就不错了,你还好意思在这哭!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是吗。”
说来也怪,男孩的反抗在见到另一人的身影后便戛然而止。
“别哭。”
这句话不是从病床上的人发出。而是男孩自己脑海中无端端响起。
源自之前水中的安慰。拉着他一同去死。
男孩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动。但眼睛依旧大睁着,浸满了恐惧。
两个孩子的床靠得极近,近到女孩轻轻伸出手,就能摸到男孩头顶蓬松的发丝。
顾靖城看到这融洽的一幕,脸色也终于缓和下来。放心的最后看了眼。
“好好跟你姐姐聊聊,别再做傻事了。”
幼童没有作声。
因为只有男孩自己知道自己像是被窸窸窣窣的毒蛇触摸,被碰触过的地方越发冰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对不起……”他的声音越发虚无,绷紧到极致的身体不敢动分毫。
“不需要道歉。”
他被一条蛇裹在怀中,吐出的蛇芯在耳边嘶鸣。
“用一辈子来向我赎罪,好吗,”她的声音很软,“弟弟。”
………
“怎、怎么了?”
“没什么。”从上到下,他将吻一点一点印在对方的额,颊,唇,舌尖点开那合不拢的齿列,直入自己的所想。
看着对方被自己吻得面色涨红,那水光潋滟的眼眸轻弯。
……
没有什么能够阻碍我们在一起了,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