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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程家姐妹年龄小,约摸十五岁左右,也非正妻所生。

  沐知念本不想理这些闲言碎语,可她竟然敢当她的面说,也是时候给她们点教训了。

  程嘉年被沐知念锐利的眼神扫过,向后退了半步,嘴上却不依不饶:“怎么了,我和自家姐妹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沐知念抬手便将桌上花茶泼了过去,速度快得连她的动作都没看清。

  话只说到一半,程嘉年被茶水泼了一脸,好看的裙子也弄湿,蓦地站在原地愣住了。

  下一刻,便见沐知念慌张地拿着手帕给她擦拭,边檫还边说着:“程妹妹没事吧,都怪姐姐一时手滑,这好端端的茶水不知怎得碰倒了,还好不是热的,若烫伤妹妹可怎么办。”

  手绢在她脸上来回拂过,程嘉年只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花了。

  一旁程嘉桦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程嘉年恼羞成怒,抬起巴掌向沐知念扇去,“你!”

  程嘉年身材纤细,力气也小,因最近练习,沐知念轻轻松松一只手便能钳制住她的手腕,让她使不上力气,“程小姐,这里是薛国公府,你在这里闹事,真不怕被薛老夫人赶出去吗?”

  沐知念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程嘉年挣脱不开,小脸因气恼变得通红,对近在咫尺的沐知念,第一次感觉到怕。

  她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伯府就是这么教育女儿,让她在外面说别人坏话的吗?”沐知念冷冷道:“之前也是你在背后传我的话吧?”

  距离贴的很近,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程嘉年几乎可以感受到沐知念的呼吸,她的手腕传来阵阵刺痛,眼前顿时蒙上一层水雾,不服道:“我说的不对吗?碰到你准没好事,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沐知念目光暗了暗,放松了手下力道。

  程嘉年抽回手,柔弱的手腕上已经染上一圈红色,揉了揉,睁圆了眼睛瞪着沐知念:“你不过仗着自己出身肆意妄为,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母亲来。”

  沐知念折了朵花拿在手里,听她的话不觉好笑,“程妹妹,要说也是你欺辱我在先,怎么颠倒是非,祸从口出这句话,你可记得?”

  程嘉年自知理亏,见沐知念不敢再对她动手,不由得意起来,她现在这个样子,是谁欺负谁,一目了然,沐知念定然是怕了,强装镇定而已,想到这她心里一阵愉悦,挑衅似的勾起唇,也不顾脸上花花绿绿,提起裙摆跑开了。

  程嘉桦小心翼翼扯着她的衣袖,一边摇头一边喊了声姐姐,似是在劝她,可她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把甩开。程嘉桦紧张地不知所措,想拦也不能,只能跟了上去。

  沐知念气定神闲坐回位置上,无奈摇头,“不听劝,那只有自讨苦吃了。”

  “你怎么如此淡然?”沐子衿掩唇窃笑,“都不像你了。”

  “那姐姐以为我会怎样?”沐知念问。

  “自然是像从前一样扇回去了。”沐子衿学着她刚才的动作,潇洒一丢手上杯子,瞳孔中悦动着光华,“程家女如此欺人太甚,静安侯府如何也不是让她背后乱说的,若她真找来,姐姐一定替你争辩。”

  沐子衿跃跃欲试,沐知念动手不好,却实在解气,她如此跳脱的举动,她作为侯府嫡女无论如何是做不出的,只能据理力争,不痛不痒。

  “姐姐,念念知道这是国公府,不是在自己家,不过你放心,她们断不敢再回来的。”沐知念笃定道。

  程家没嫡女,程嘉年作为长女自然得宠,在家里惯得娇纵,可今日来的并非生母,跟着的程嘉桦也是常年被她欺负的,更不会向着她说话,反倒是她一脸花白在这宴会上跑,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果然,不多时程夫人便扭着程嘉年过来道歉,言语中满是歉意,希望她别放在心上,虽说是给她道歉,主要还是跟沐子衿说。

  程嘉年哭红的小脸上多了个巴掌印,在阳光照耀下格外明显,她咬着牙道了歉低头坐回位置,缩起身几乎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她今日被其他贵女看了笑话,以后还怎么出门!

  程夫人不想得罪侯府,以后自有她好受的。

  沐知念见她哭得难过,冷冷瞧了一眼,程嘉年年纪小,多是嘴上轻狂,必有人在幕后教她,若能改改还有救。

  她凑了过去拿出药膏,程嘉年见是她,咬牙切齿:“你满意了吧,你不过仗着你那个好姐姐。”

  “确实,谁让你没有呢。”

  沐知念得意地勾着唇,又引得小姑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收回那盒药膏,挑眉道:“你不用吗,一会儿五皇子可来了,你不会想顶着这副脸看见他吧。”

  闻言,程嘉年眼睛直了直,望眼欲穿盯着她的方向。

  沐知念手指粘了药膏,声音清尘:“……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面前出现一只手,沐知念下意识将药膏递了上去,可放上才觉不对,她刚才只顾和程嘉年说话,完全没有在意周围气氛不知何时喧闹了起来。

  再想收回手已经迟了,那双大手抓紧了药膏,也死死扣住了她的手。

  “念念,上次的事可还惊着,我听闻你夜不能寐便想去侯府瞧瞧,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便没去打扰。”

  程嘉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她从没如此近距离接近秦淮,秦淮的声音温柔透着关切,目光似水,身姿挺拔,一头乌发高高束起,是只有在梦中才出现的场景,她日思夜想,可如今那人面对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沐知念。

  一瞬间,嫉妒之心如同枯木遇火,熊熊燃起,目光似利刃般射向沐知念。

  那灼灼目光又何止一处,无数道利刃向她袭来,她早已成了此刻焦点,仅仅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

  沐知念弃了药膏才勉强脱手,屈膝行礼:“五皇子安。”

  “今日你的手怎么这样凉?”秦淮又问。

  沐知念无言,扫过一张张泛着痴迷的脸,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曾经也和这些女子一样,被他花言巧语所骗,他的关心从来只有虚伪,华而不实。

  早知今日会遇到他,她努力这么久与他撇清关系,还是一句话便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秦淮摩挲着手上残留着温热触感,见她如受惊的兔子般躲着他,面上闪过一丝玩味,他向前逼近,从袖口拿出一礼盒道:“念念,上次的事也没留下些什么,我瞧那兽毛色极佳,便差人挑了最好的做了副毛笔,赠予你与杜小公子,……也好时时铭记。”最后一句话,他压低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沐知念从他话中听出了威胁。

  秦淮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享受把她抬进云端又看她跌入谷底的模样,喜欢看在他操控下她苦苦挣扎的模样,享受着掌控别人的快感。

  众目睽睽之下,她现在已经被架在火上烤,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拒绝是不识好歹恃宠生娇,可若接受那她努力便全部白费。

  正僵持着,一道靓丽的身影突然自人群中钻了出来,她抢过秦淮手中的盒子塞到沐知念怀里嫌弃道:“给你的你就收着,别磨磨唧唧的,一点也不像侯府出来的!”

  秦昭婉穿了身红衣,格外明艳,接着缠了秦淮的手撒娇道:“五哥哥,那好东西是不是也有妹妹的份。”

  秦淮无奈点了她的额头,“自然有的。”

  得了便宜,秦昭婉自是缠着秦淮,气氛不似之前剑拔弩张。

  不多时,秦靖搀扶着薛老夫人缓缓而来,宾客已至,纷纷落座。

  “父皇还在和几位大臣商讨国事,便让我们几人带了贺礼而来,薛老夫人莫急,薛国公要迟点才能回来。”秦靖对着薛老夫人说,也是向众人解释。

  薛老夫人忙摆着手:“不急不急,今日,本来也没等他。”

  丫鬟从内屋带了薛渺出来,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扎了两个小辫,圆圆的眼睛忽闪着,长裙落地,许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怯生生地向薛老夫人身后躲。

  薛渺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夫人的目光,争着拿玩意儿逗她,薛渺认生,嘴一撇,哭了。

  薛老夫人只得又是哄又是抱,可还是哭,没办法,王氏只得挑了从家里带来的糖糕,薛渺只闻一闻竟然真的不哭了,眼巴巴地瞧着。

  “这女娃我倒喜欢得紧。”

  “长大了定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众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哄得老夫人格外开心,她笑着道:“我瞧着倒跟舒妤小时候一模一样呢,她身体差,以后也得让她跟他爹一样习武。”

  王氏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宴会行至一半,薛国公终于回来,他步履如飞,一路风尘仆仆。

  这也是沐知念第一次见到他,薛国公身材高大,因风吹日晒皮肤接近于古铜色,坚毅的面容棱角分明,先是拜见老夫人,刚招呼几声,薛渺便跑了出来,伸出两只小手喊着:“爹爹抱。”

  薛国公眼光变得柔和,又因铠甲不便有些无奈。

  见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薛渺小脸一鼓转身扑到王氏怀里。

  薛国公眸中思绪流动,终究压了下来,转身离开。

  接下来还有戏法表演,众人两三闲聊着,沐知念寻了一圈都没见到王氏,却见薛渺在一旁数蚂蚁,心中顿感不安。

  薛渺刚才一直缠着王氏,究竟把她带到哪去了。

  沐知念在薛渺面前蹲下,从怀中掏出一小支糖葫芦,勾了勾唇道:“渺渺,我给你吃糖葫芦,你带我去找你爹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