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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大清颠覆者 > 第 42 页

第 42 页

  密嫔睡得不熟,自然从老华的惊呼声中醒来,见如此也怔住,想要跟十八搭话,却见他难得闭上眼休息,便一直笑着流泪,直到我也转醒。

  自从十八肯睡,接下来便好收拾多了。等他醒来,慢慢有了神智,会喊“皇阿玛,额娘,姐姐”,会用惊恐的眼睛打量着一切,会攥着我的衣角不肯撒手,会赖在密嫔的怀里再次熟睡。

  如此,倒真的让人看到希望。因为他有回应,而不是任凭我们千呼百唤充耳不闻。谁也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只是用笑脸鼓励他,安抚他,喂他吃饭,我也会用撒娇的方式拱他的小身子,跟他打闹,当然是轻手轻脚的。

  老华只对外宣称,十八阿哥突发急症,如今已大大好转,失踪的事一概没提。当然,这事捂不住,迟早要查个清楚,可目前为止,十八渐渐不再惊恐的表情便是我们最大的安慰。

  他的哥哥们没再来,是老华不许,这事毕竟蹊跷,怕十八再受刺激,十三曾偷偷拦下我,却只问十八的病情,其他只字不提。

  听到十八慢慢好转,他也是极欣慰,又嘱咐我好生照顾自己,正说着,眉眼里倒透出一股憧憬的神情,看得我好生纳闷。

  再问四爷几个,也都是好的,只是八阿哥被严斥一顿,遣回京城。十五、十六、十七听闻十八病重,也都奏请来探望,也都被驳回,就连密嫔也暗中递信回去,让他们“千千万万”不要过来。

  我骇然,“怎么连密嫔也监视起来。”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如今这里就是战场,再无关紧要的人,也有可能是一步棋。”

  “溶儿,不晓得我有多羡慕小十八,得如此关怀照顾。可恨我一向身子骨尚好,也没犯个头疼脑热的得青眼。”他语气里呷着浓醋。

  “那先打个半身不遂怎样?”我没好气的回他一拳,他眼疾手快的握住,捂在胸口上直笑:“那就得照顾我一辈子喽!”

  无聊生活

  十八既好些了,老华便将他和密嫔留在驻地,与蒙古王公们往草原的深处进发,预备越过大漠。这次,三阿哥也被赶回了京城,美其名曰协助处理政务,只是这时候的调动总有些秋风萧杀的意味,连我这样的富贵闲人,都不得不竖起两只耳朵,多听听动静。

  我想留下来看护十八,而老华的拒绝也是意料中事。他不可能放下我,无论以任何理由。每每这个时候,那种无奈、愤慨中又糅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丝,面对他期盼的眼神,便只能接受。一年多的日子,有多少事情,已经成了习惯。

  其实,这才是最可怕的。

  而这次,我隐约觉得,离开的契机到了。虽然离开的形式未知,离开的具体时间也待定,可当望着十三那愈来愈得志意满的神情,我的心便无来由的安稳。原先,阻我离开的是太子,因而进宫接受老华的庇护。如今,老华又成了众人的眼中钉,却又生生的无奈何。我猜测过,四爷他们的筹谋应该是从两虎相争中得利,毕竟阿哥们拧成一股绳儿的时候,其力量也不容小觑。有时又替老华心酸,除了派七阿哥和墨非轻去“镇压”阿哥们的反动势力,自个还得亲自坐阵,盯着太子这魔头。

  好啦,我承认,更多时候是替自己打抱不平啦。曾经的赏花赏月赏阿哥的美好日子,随着老华这超级醋桶的出现,已不复存在。醋桶也就罢了,您关键还手握生杀大权,这哪是醋酸啊,明摆着是无敌的“王水”,我再怎么折腾,也得顾虑各位阿哥的小面子啦,小命儿啦,不容易,不容易哎。

  老华在大队人马开拔之前的某个夜里,莫名其妙的问了我这么句话。“溶丫头,觉得紫禁城好吗?”

  我回给他的,就是这么一句。“如果没有老华,我是一刻钟也不愿待在那鬼地方。”

  瞧咱的马屁,拍的多香。大叔华眉开眼笑的点点头,“若是没有,朕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的。”

  打住!苗头不好。

  我又赶紧补了句,“不过,天底下除了四阿哥府,我哪儿也待不安稳。”

  不就是变脸嘛,谁怕啊。我无视他的铁青面色,继续指挥人收拾衣裳。这次是轻装简从,嫔妃们也都留在原地待命,只除了我。只是,又想起十八,不禁叹了口气。

  这小家伙,现在倒把我看成个大老虎,每每我一接近,他便惊恐的便缩在密嫔怀里。真是纳闷,原本这小家伙恨不得八爪鱼似的黏在我身上,如今是唯恐避之不及。我倒是想充当他的心理医生,前提是人家也得正眼瞧咱一眼哪。

  出发的日子到了。老华给我找了身小皮甲,像模像样的跟着大队人马驰骋。来了草原这么久,骑术倒是精湛不少,而且行程也不劳累,每日只行数十里便扎营。听五阿哥说,以往都是老华率领大家呼啸而过,日行百里+,这次却也不知为何缓了行程,许是有我在。

  这日扎了营,阿哥们依旧在齐聚在主帐请安。老华呢,又不想我见阿哥们,便遣了侍卫随我到处闲逛。谁知上了小坡一抬眼,迎面倒驶来几位眼熟的客,多尔济和他的小妻子——晴莲。多尔济瞧了我一眼,唇角勾起来:“娘娘是特意来迎接我的?”

  我不接话,只冲着晴莲笑,“这下十三哥哥可高兴的大发了,妹妹妹婿也来了。”

  晴莲眸子里一漾,弯了起来。乖巧的给我见了礼,又问怎么一个人。

  还能怎样,无聊呗。既然无聊,我便给自己找了事做,一路引着往主帐而去,当然也不忘打听一下:“们这对小夫妻来作什么?”

  要说老华的办事速度贼快,就十八恢复的这短短时日,已促成几对亲事,最显要的便是眼前这对金童玉女了。

  多尔济笑道:“自然是前来谢恩的。”

  谁知此时主帐里面一阵喧嚷,呵斥声、争吵声,几个阿哥打雷似的大嗓门交织一片,一时也摸不清头脑,他俩互看了一眼,往后退了几步。要说人家这个自觉,懂得相机而动啊,不该管的,不该听的,躲得远远的,哪像我一直撩开布帘偷窥。

  里面正热闹呢!老华坐在正位上,一脸怒意,他面前是太子口沫横飞的在理论些什么。我听了几句,一连串陌生的人名后面跟着“换防”、“驻扎”等词,大阿哥一脸倨傲的拿着几张纸,直直戳在太子面前。五阿哥已然站到老华身侧,带着护卫的架势,十二揪着太子的衣裳,十三倒在劝阻十阿哥。

  我撩开帘子大喊了一声:“反了反了!这不肖子,还不快关到宗人府去!”落井下石的营生我是很喜欢干的。

  喊完便溜,虽然行为是毛躁了点,但好歹也起到了让吵闹嘎然而止的效果不是?更主要的是,咱正无聊着呢。一转过身来,晴莲一脸震惊的瞪着我,嘴巴张大的竟然让我看到了一颗蛀牙。

  她身边的男人倒是侧身让开路,“娘娘请溜。”

  “谢谢啊。”

  翻身上马,落跑去也。谁知跑了还没一里路,身后便有人狂喊:“溶儿等等!”竟然是大阿哥。

  我也扭头狂喊,“大阿哥!不好意思啊,我这匹马正在去偷情的路上,不听吩咐啊!”登时,大阿哥的面皮上绽出又是忧心又是暴笑的表情,将一张刚毅的面庞妆点的分外滑稽。

  “那留神脚下,把脚蹬子踩好,往前看!”

  “就啰嗦!”我撒开缰绳,胯下的马驹便是一阵疯跑。

  “哎,倒是等等我啊!”他追在后面大叫。

  终了,还是被他赶上,从一侧扯住缰绳,渐渐止了马。“跑那么急作什么?”他满脸大汗的掉转马头,表情称得上是幽怨。

  “不跑难不成等被训啊。”我撇撇嘴,打量着他娴熟的骑一马拖一马。

  “皇阿玛哪舍得训。见脚底抹油,生怕太慌张再出点什么危险,忙遣我出来告诉,‘慢点,慢点’。”

  “我搅了理直气壮,指正太子的机会,也不气啊!”

  “算了,皇阿玛心里有数就成。”

  夕阳下,他倒一脸恬静的望着我,笑说:“这天底下,也就敢不分青红皂白的胡闹一通。”

  “哟,中年发福,肚量见长啊!”我欣慰的笑了。

  被“押”回来见老华,是件挺脸上无光的事儿。我寻思要是帐篷里没人了,我就拣几句好听话哄哄他。谁知帐门一撩起来,还是乌压压一帮人,连多尔济和晴莲也捡了下首坐着。

  这时让我伏低做小,是万万不能的。我昂首阔步的走向案桌,带着铮铮铁骨的风范。站定,跟老华对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撇开眼问大阿哥:“这丫头可是蹿的比兔子还快?”这大阿哥刚答了“是”,老华鼻孔里便一哼,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开:“落了马可是玩的?后面又没有人拿,穷紧张个什么劲儿?有胆在朕面前当惊堂木,怎么就没胆听朕的唠叨了?”见我还是理直气壮的自找了椅子坐下,也只得说,“下次骑马慢些,就这顾后不顾前的骑术,唉,真叫人悬心。”

  我敷衍的点点头,电光火石间已与众阿哥做了眼神交流,一派的气急败坏的忧心状,唯独太子将黑眸半眯了斜飞过来,生生的要勾人。

  我也斜飞回去,示意:我可不是特意救,在身上踹一百只脚还唯恐来不及呢。

  谁知这厢老华先开了醋腔:“胤礽似有话要说?”

  太子忙站起回道:“儿臣是觉得……”眼神扫到多尔济身上,顿了顿:“上次儿臣跟额附有些误会,事后皇阿玛也训斥了儿臣,如今趁额附在场,儿臣要给额附陪个不是。”

  一时悄无声息。我忍住去瞧夕阳是不是落了山却又被反弹起来的念头,狠狠的咽了口吐沫。看老华,他一脸的莫测高深,还拈着胡须点了点头。

  多尔济忙站起来客气表示推让,太子却是一副诚心赔礼道歉的架势,两人来往许久。“皇上,既然太子那么诚心,不如在今儿的晚宴上,让他跟多尔济当着蒙古王公们演个节目,显示咱们满蒙一家亲哪!”

  老华莞尔,底下憋着笑的咳嗽声四起,我也为这个创意问询太子,却被他狠狠剜了一眼。

  管他呢,如今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

  我们走了

  最终我也没看成太子与多尔济合作了一出什么好戏,只因十三在那之前瞅了个机会,拽着我就上马。

  开始我以为只是饭前的小散步,再加上这段时间老华看的严,偷情的小刺激鼓动着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谁知上了马他只顾一劲儿的狂奔,马蹄声踏着寂静的草原,响烈至极。跑出去二三十里,我这才觉得不对劲,应该住了马,谈谈情说说爱嘛,再这么疯跑下去可就赶不回去了。

  马背上颠簸,他的话说的又断续,有一句却是听得极清,“我们走了。”

  走了?

  他眼睛中的光亮像是把黑幕中星星摘了下来,见我疑惑的望着他,他大大的咧开嘴角,攥紧我的手死命点头。

  泪一下子涌出来,我盯住他的脸,他的眼,依旧是我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庞,今晚的月亮也没有太过明亮。可就这么平平凡凡的一天,我们走了。

  我含着泪,笑着说,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恐惧,又狂喜,想要呐喊却怕踏破这一夜的寂静。甚至,他还会比我多出更深的愧疚和无奈,他舍弃了他的皇阿玛,舍弃了一切的荣华富贵。

  他紧紧搂着我,温热的脸颊相互依偎。刚刚那么轻巧的一句话,却要用彼此的取暖来坚定。

  就这样被他搂在怀里,望着不可预测的黑暗的远方。马儿啊,如果肋下生有双翅,那该多好……

  我在马背上颠的迷迷糊糊,不敢睡也没法睡。忽而他止住了马,凝住身形静听着什么。我大气也不敢喘的,靠在他怀里也像兔子般竖起耳朵,却只有过往的风声,和喧噪的虫鸣。

  半晌,他笑着掉转马头,来到一处小山坡的背后。草原上这样的小坡随处可见,连绵不断,我不知他为何而停,只是静静的随在他身侧,牢牢牵着他的手。

  翻过山坡,却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峡谷,有一汪湖水,和茂密的树丛。下了马,他带着我钻进树丛,东找西找,也不知自哪颗树后翻出一个大包裹,

  “这些是谁准备的?”我见他趁着月光清点了一下,够两三天的吃食、一个水囊,甚至还有几套蒙古人家的衣裳。

  “多尔济。”我一面换着衣裳,一面听他说,“他这次来就是给我个准信儿,一切都安排妥当。路线是我们早就安排好的,皇阿玛肯定会将大半的人手派往回京的路上。所以啊,咱们先不急着出草原,只和他们捉迷藏。”他嘻嘻笑着,往我的嘴里填了块牛肉干,又递过水壶来。

  “恩,反正这草原上什么都有,吃喝倒是不愁,可四郎怎么联系到咱们?还有,咱们是一直避着蒙古包走,还是隐藏在他们之中?”他不会莽撞到带我私奔的地步,这一步步的计较下来,既然能把多尔济牵扯进来,京里是保准知道这计划的。

  “他们当然知道了,十天之后就有人跟咱们碰头。咱们到时也不回京,先往南边走,找个小地界藏起来。反正九哥有的是人脉,有的是办法,这倒不用愁。只是这十天之内得藏住,不能露了痕迹才是。我说溶儿,这都是男人们烦的事儿,安安心心的跟着男人就是了。”他大包大揽的挥了下手,骄傲的望着我。

  “反正逃多久、怎么逃、逃出去怎么藏,想必们早已布局的周密,从现在起,打猎的事来,吃喝我来,守夜来,睡觉我来,反正我是赖定啦!敢反驳一句试试?”

  他正将衣服铺开,闻听此言忙举手求饶,“谁敢质疑溶儿女大王的权威?我就是您身边的一狗腿子,向来是您说一,我也说一的。”

  被他搂在怀里,闻着草香,看天上星星。我知道,问他想没想过他一府子家眷的后路是矫情,他既然敢带我出走,便是所有人的份量也扯不回他的决心。

  其实我还有个问题没问出口,“们预备怎么对付……皇上。”

  可是我也永远不会问出口,因为这也是矫情。我不是早盼着这一天么,远远的摆脱紫禁城,远远的摆脱老华。

  尽管我对他有无数的愧疚,恩,一定是的,只是愧疚。

  我胡思乱想着,却冷不防他突然问我,“这一年多来,有把他放在心里过么?”

  我知道他问的是谁。偏过头去瞧,他只是盯着夜空,仿佛什么也没问过。

  为什么不问我,后不后悔,害不害怕,想不想他们,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怎么才算放在心里?他对我做的一切,并非不感动,点滴我都记在心底。可若算在以前,八阿哥、九阿哥、十爷和十四他们给我的感动,同样深刻。这些感动累积起来,于我也是一份份沉重的爱。所以,即便我把他放在心里,又如何?他不是,不是四郎,没有我们相识之初共同经历的那些波折。胤祥,我知道现在不会为了八阿哥他们而介怀,因为有这份自信。可为何要怕皇上在我心底留下什么痕迹?”

  “因为,因为他是皇阿玛啊。”他叹了口气,紧紧搂着我。他的身子微微发抖,触手所及的肌肤却是滚烫灼热。“胤祥,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在我们所有人心底,一向是战无不胜的天神。他是天下的主宰,掌握所有人的命运,绝无可能有任何例外。他睿智,博学,威严,英明,作为一个皇帝已经可以让后世记住他千古流传的功绩。可是……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像一个男人那样对。如果只是为了博欢心,只是像喜爱一个世所罕见的美女那样短暂的宠爱,我们又何至于惊惧至此!他用一颗男人的心对,为的一颦一笑失神,为与我们的情缘而嫉妒,为担惊受怕,因时而欢喜,时而烦忧。他甚至在我们这些皇子面前,在所有臣工面前情不自禁的展示对的溺爱。他早已过了年轻莽撞的年纪,可他为做的每一件事又是极其被人所诟病的。他不惜在他的历史中写上一笔‘沉溺女色’,可他不在乎。这份不在乎,更让我们心惊胆颤!他同样那么爱,不输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份爱,配上他的身份,几乎快要让我们绝望了。所以溶儿,心里不能有他,他太可怕了,迟早会把从我们身边抢走!不仅仅是的身子,更是的心……我害怕有一天,我们在心底再也不重要,那真是比死还可怕……”

  我明白,他为何如此绝望。老华是个极其有魅力的男人,他的风度与威严交杂,他的眼睛会让人沉溺其中,他即便抛却皇帝身份,这数十年沉淀的沧桑与睿智也能让后宫的女人沉迷。他有让女人臣服的手段,我见过,可那时他的眼睛里只有虚伪和冷淡。可在面对我的每时每刻,那双眼睛里却蕴藏着令人发烫的情愫。

  我心里叹着气,嘴唇贴上胤祥的唇。“傻子,早该知道我的,我唯一的缺点就是念旧,无可救药的念旧。”

  夜深了,我看着他合上眼,仍是笑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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