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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不装了。

  笑的人换成沈却。

  与岑音生而有之的微笑不同,沈却从小就生着一张冷脸,剑眉凌厉,凤眼冷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疏离,让人敬而远之。

  只有笑时才能寒冰化冻,温如润玉。

  他笑得莫名,岑音想拔腿跑,可是已经拿不出一点力气,她现在更想好好地歇一下。

  岑音扶住身旁的树干,指尖不断摸过上面粗糙的树皮,卖力吸气的同时不忘与他对峙。

  “你那天说你都知道。”沈却回想她当时说话的神态,分明不是作假。

  “你知道什么?”

  为什么那么肯定地答应他后,又对他全不在意。

  岑音险些被他气死,越发觉得自己前世的五年喂了狗。并不是气他不在乎她,而是在替自己不值。替那些心思和时间不值。

  那天她说的还不明白?她没说明白做的也够明白了。

  至于为了一个昭华把她逼到这个份上?

  岑音咽下心酸,无比坚定地看着他,“沈却,你或许在会仙楼听到了什么,我是在躲人,是在找郎君。但你放心,我绝不会对你下手,做出任何毁你清誉的事情。我也不会……”

  她没说出昭华的名字,不能让他知晓自己也是重生而来。“不会欺负任何和你有关的女子。”

  沈却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漆黑的眸子好像暴雨来前的天空。

  凉浸浸,阴沉沉。

  “为什么?”

  岑音怔然,什么为什么?

  眼前晃了一下,身体在先前已经达到了今天的极限,再加上今日突如其来的惊惧和愤怒,岑音身心俱疲,头脑发晕。下意识又后退两步,离沈却远些。

  “别退了,后面有坑。”沈却察觉到她状况不佳,阔步向她走去。

  “啊?”

  岑音眼前又开始发黑了,耳朵也听不明白,恍惚间见到玄色衣袍走近,她退的更快。

  一脚踩空的时候,头脑清醒了片刻。

  他说的是,后面有坑。

  岑音来不及反应,掉下去的瞬间眼前被一片黑蒙住,熟悉的草木清香将她包围。

  醒来的时候人依旧迷迷糊糊,香气还萦绕在鼻尖,岑音努力地想撑开眼皮。

  心中却有个声音在不断重复:好累啊。

  岑音常年失眠,能好好睡一觉的日子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次一闭眼却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母亲在抚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她徒劳地挣扎两下后又陷入黑甜梦乡。

  沈却靠在坑壁上,庆幸自己将这衣裳用香熏过一遍。

  如今人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沈却解开了她的发髻,颇为耐心地将她发间沾到的草屑一一挑出。

  一瀑乌发如绸缎般柔顺,流泻在他指间。

  她的发被他拨到了后面,露出一张瓷白干净的脸蛋,沈却盯着她额头看得仔仔细细,指腹轻抚过光洁的额头。

  已经好全了。

  看到她的眼睫在扇动,唇也微翕着,沈却支起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一只手枕在她的脑后,另一只手半拍着她的肩。

  “声声,再睡一会。”

  “嗯。”岑音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轻轻拉着他的衣角,喃喃不清地唤道:“母亲。”

  沈却哑然失笑。

  不是母亲,是夫君。

  声声,我们成过亲的。

  沈却脸上的神色温柔似月光,语气全然不似常日说话,倒像在哄孩子。

  扶影在洞外撞见这一幕如遭雷击,他听见说话声时甚至怀疑里面是别人,若不是外面那柄剑他就走了。

  公子还有这副面孔?

  之前的猜想是真的!

  是公子见色起意,趁人之危,就连这个坑都是公子让他一早挖好的。

  沈却在扶影心中的形象碎了一地,扶影一时接受不了。

  公子素日清冷寡言,远似天边月,今日变成月光洒下来了,竟然像个人。

  他伏在坑上,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沈却。好在下面的人抬头,冷淡面容与往常无异。

  扶影很快稳下心神,“公子,他们还有半刻就找到这儿了。”

  沈却的目光重新投向怀中人,放低了声音。“知道了,你别再出来。”

  坑内重新回到静谧之中,沈却的心却平静不下来。

  他才只朝她进一步,她已退了三四重远。

  他不动,声声就要去找别人。

  沈却在这高山上待了太久,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最活泼的年纪里也只有松竹长剑为伴,能流露的感情稀薄无比。

  他关于这世间最丰富的体会都来自于她。

  可是现在,声声想要找别人。

  声声怎么可以找别人?

  她只能是他的,完完全全归他一人所有。

  沈却敛眸,将自己的衣襟翻松,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

  他还记得她的招数。

  就这样吧,等别人发现,就是他轻薄了她。

  沈泽不久就会回来,届时快些派人提亲,将她娶回家。

  岑音迷迷蒙蒙睁开眼,看到一点点光亮。枕头上还留有温热,和她喜欢的香,浅浅淡淡,如山间草木初发。

  头抵住蹭了两下,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随即她便意识到了不对,枕头里面有东西在动?

  是规律的,有起伏的跳动。

  岑音完全清醒,撑着枕头,不,是沈却的胸坐直身子。

  紧接着从他的腿上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四目相对,岑音大为不解。

  沈却怎么也下来了?

  岑音从坑中抬头,看了眼天色,深蓝侵占了大半片天,漏下的光影少的可怜,快要完全暗下去了。

  视线落回坑中,这个坑两步宽,有两个她这么深,坑壁上没有长草,分明是新挖的。

  沈却的腿半曲着抵在这边的坑壁上,岑音没地方再退。

  她的耐心消耗殆尽,尽管刚刚才睡了一个好觉,但这些都不足以掩盖现在的愤怒。

  她真的耽误不起了。

  等不到苏溪墨,她什么底气也没有,届时被关在府中及笄一过就被送到李成州那儿给他当继室,睁开眼睛就是在和一群女人商量着怎么伺候一个老东西。

  沈却在这样惨淡的未来面前也不过如此。

  岑音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叹出。

  “沈却,我们谈一谈。”

  沈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不悦,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他其实并不想听,但更不愿对她说“不”。

  沈却端坐在坑中,神色正经,“你说。”

  “你上衣没穿好。”

  沈却没动,被岑音冷眼瞥过后才不情不愿抬起手,慢吞吞地将散开的衣襟拉好,遮住里面的中衣。

  警惕性高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用在他身上就更好了。

  见他穿好衣服后,岑音重新开口。

  “我在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再说得仔细一点,我不会做任何毁坏你姻缘的事情。”

  “若是以前哪里得罪过你,你别同我计较好么?”

  阗黑的瞳仁里映出少女的倒影,她笔直站着,声调温柔动听。

  话音落地,这个坑里陷入了比安静更为溺人的沉寂当中。

  沈却也将吊着的那口气呼出来。

  坑内狭窄,仅能容下三人而已,这样小的地方里,她离他却这样远,背都快贴上他面着的那块坑壁。

  她站着,他坐着。

  太远了,远到他听不清她的意思,看不清她的神色。

  会不会是听错了?

  沈却起身,走到她面前,随着他的靠近,岑音也由俯首变成仰首。她在同龄女孩中也算高挑,在渝州更是同一般年纪的男子差不多高。

  可一站到沈却面前,就像个小怏菜,发顶只到他的下颌。离得近了,还要抬头才能看见他。

  沈却目光下移,低低凝望着岑音,将她的每个细微神情都收入眼中。

  “我们——”

  纤柔细指挡在了他的唇边,少女的眼底忽地迸出光彩,恳切地看向他。

  “别说话,有事我们以后再商量好不好?”

  沈却鬼使神差点了头。柔软的触感从唇瓣上消失,她对他笑了。

  弯唇时不经意露出那颗藏在里面的虎牙,尖尖的,看着可爱,咬人时又最疼。

  “现在帮我上去吧,沈却。公主生辰宴那天我一定帮你。”

  娇滴滴的软语传入耳中,沈却心中知道她定然想歪了那个“帮”字,清楚地跟她强调。“那日不许拉别人跳水。”

  苏溪墨会去,很多人都会去。

  你不许找他们。

  郑重其事的态度让岑音心生鄙夷。

  至于这么防着她,就算沈却不说,她也不会去推他下水。

  想来前世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自然不会。”她一口应下,眨眼看他。拽住他的衣袖往下拉,无声催促。

  她听到苏溪墨的声音了,现在还有机会。

  沈却默了一瞬,背身在她面前蹲下,岑音没纠结,把腿搭在他的肩上,坐在了他两肩中间的颈背位置。

  一双手在他的头上纠结一会后环住了他的下颌。

  沈却站起来后,她的视野一下开阔许多,仰头还能看见一点儿外面,全是浓密的树木。食指无意滑过他的颈间,下意识在微凸的人迎脉上按了一下。

  然后两手扒着坑壁,颤颤巍巍从他肩上站起来。

  沈却的肩看起来不那么粗壮,踩上去倒是很结实的。

  托他的福,岑音稳稳当当的爬了上去。

  夜幕将垂,高大的云杉罩下,林中越发显得幽暗。不时有风吹过,刮起一阵呼呼拉拉的响声。

  已经看不清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