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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岑音开了口,一行人没在观上耽搁,用过斋饭后匆匆下山。

  下山要比上山好走得多,眼看着又要到方才歇脚的亭中,岑音仍坐着肩舆。肩舆四面并无车壁,半空的舆顶上以轻纱覆垂至寻常车轩处。低下眼,就能看见里面的皓腕一摆一动摇着团扇。

  扇出的清风吹起纱帘,岑音无意间扭头,李嬷嬷正跟在旁边,皱着一张脸痛苦地看向她。

  她讶异了一声后问道:“李嬷嬷,您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二小姐,我,我肚子不舒服。咱们能否再到刚才的亭子里歇息一会儿?”

  “这……”岑音为难地看了两眼日头,正午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万一迟了如何是好?”

  “现在还早着呢,这下山哪能同上山比,您放心吧,定会在天黑前入城的。”李嬷嬷捂着腹,额头细汗不断冒出,不断向她保证。

  岑音点头应下,“那您来说吧,此事与我可无关。”

  “是是是。”李嬷嬷连忙点头,她方才话里的漏隙被岑音拿住,这会儿不敢再耍滑。

  大着嗓子喊停了小厮,“大家到亭子里歇会儿,一会子上一会子下的,我实在是吃不消。”

  顺儿在前头站着没动,他皱皱眉,盯了岑音一路都没见有什么乱子,倒是这个老嬷嬷事多。眼看着今日就能赶回去,顺顺利利办成这趟差事了,这老婆子却麻烦事不断。

  这地方本来就出了事,再折腾回去时天黑了更不安全。

  他走到岑音边上打了个揖,转向李嬷嬷,看到她躬身捂肚的样子,虽猜到了八分缘故,还是问道:“嬷嬷刚才不是歇过了?”

  李嬷嬷疼痛难忍,体内发出一阵响鸣,浓臭的气体弥散,前后抬肩舆的小厮吁声一片,纷纷捏着鼻子退开。

  顺儿皱眉挥挥袖子,被李嬷嬷一臂打下。“小姐都答应了,你敢拦我?到亭子里等着便是。”

  上山的石阶旁是一片斜坡,长满了杂草,再往后就是密密的林子。李嬷嬷刚推开顺儿又被岑音喊住。

  “李嬷嬷!”岑音团扇掩鼻,出了肩舆。

  “哎呦,小姐,您还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可好,老奴实在是等不得了。”她嚷道。

  岑音提裙快步跟到她身边,声音小小的,却又刚好够耳尖的顺儿听到。

  “我跟您一起去。”

  顺儿转向她,“这……”

  他左右为难。下山还要一个时辰,到时天都快黑了。

  岑音不说话,粉莲鞋履在路边轻轻一跺。

  团扇上露出的一双桃花眼含羞带恼瞥过他,顺儿又闭上了嘴。

  李嬷嬷实在忍不住了,张口骂道:“混小子!怎么这么多话!我们就去这么一会,有我在呢,小姐还能出事不成,你们把自己看好了,在亭子里等着。”

  她憋着气说了一长串,连忙拽着岑音要走。二小姐同她去更好,大家都能多等她会儿。

  “那小姐快去快回。”顺儿偷偷瞥一眼岑音,见她脸都红了,连忙把其余人都赶到亭子里,吩咐下去不许走动。

  李嬷嬷拽着岑音走到没至小腿的坡间就松开了手,回头见亭子里的人影小了,立马就要蹲下身去。

  岑音着力拉住她的手臂,一脸不可思议,“李嬷嬷,这儿怎么行!他们一站起来就能看见。”

  李嬷嬷被她带着又往草坡深处走了十几步后说什么也不肯再走,实在是憋不住,抽开腰间的系带就蹲了下去。“就这吧,小姐,真看不到了。谁会偷看我一个老婆子。”

  岑音又往前走了两步,“那我到您前面一点,您可千万看着这边,别让人过来。”

  李婆子胡乱应了两声,一连串的屁响,哪里还顾得上她,自顾着运气去了。

  林子就在眼前。岑音眯出一条缝回头看,李婆子是背对着她的,面朝着过来的山路那边。

  脚步悄然加快。走到交界处时岑音才发现这里是个小断坡,杂草长的深,爬满坡壁,绿麻麻的丛丛覆在上面,从远处看不出来这里有个丈高的断层。

  下面是高大的云衫林,青翠高大,斜立满峰。

  岑音退回去,把扇子放在杂草中,坐下去在周围胡乱踩了几脚。

  然后趴进了草里,用手肘和两膝在深深的草丛里爬行到断坡边,半摔半滚地掉了下去。

  下面垫着草,动静不大,不足以引人发觉。

  岑音忍痛爬起,近了瞧,云杉树比想象的还要高出不少,新叶长满枝桠,彼此交错丛生。

  抬眼看不到一块巴掌大完整的天,只有一排排粗壮的树干和迷乱的枝桠。

  茂密,隐蔽,危险。

  走进其中,更辨不清什么路和方向。岑音拍掉身上沾着的草屑,往林深处跑了起来,哪儿偏就往哪儿跑。

  耳边似乎能听见有人喊她,她不敢停。

  碧青身影在林间洒出的零碎光影中穿行,岑音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腿酸力竭,胸口的心跳像擂鼓一般支撑不动了,这才扶着一棵树干停下来。

  她跌坐在地上,靠在树根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嗓子又干又痛。

  好难受,要死了。

  抬眼再看周围,已经完全找不到来时的路。青华峰山体高大,占地广袤,山脚更是绵延数十里长。

  已经没时间去想今日是否莽撞,若是能见到苏溪墨把他拖在这最好不过。

  若是见不到……

  岑音双手合十贴在胸前,闭上双目,心中默念:

  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仙尊,让他来吧。

  岑音很少有好运气,小时候不认路,每次遇见岔路口,她都会走上错的那条。每次放花灯,也是她的沉得最快。每次挑果子,她拿的也是最酸的那个。

  这次,她诚心诚意地求起了神灵。

  她需要这个人来帮自己,请把他送到面前吧。

  叠在一起的叶片发出摩挲声响,不是在树梢,而是在地上。

  岑音心口一跳,凝神再听。

  那声音没有停下来,还在朝她靠近。

  岑音睁开眼,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刀疤脸男人赫然就在几步开外对她狞笑。

  惊惧使她看得格外清晰,他腰间还别了一把带豁口的短刀。

  岑音抓着树上粗糙的树皮站起。

  刀疤脸冲她跑了过来!

  岑音惊叫一声,往旁边跑,围着一棵棵树绕。

  “美人,你别躲啊,是不是迷路了?哥哥送你回去。”

  “我不想躲,可是你腰上那么大一把刀,我害怕。”岑音带着哭腔,一步也不停。

  “这个好说。”

  见她不是求饶反抗,刀疤脸起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他喊住与他只隔了两棵树远的岑音,当着她的面取下腰间的刀扔在地上。

  “你看,刀放下了。别跑了美人,你跑不了的,不如现在让哥哥疼疼你。”

  岑音藏在树干后,只露出头看着他。扶着树干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匕。

  她点点头,“好,你答应要送我回去。”

  刀疤脸□□着抽出腰间的裤带,“那是自然,只要你把我伺候高——”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刀疤脸缓缓低头,一柄剑从他的腹中穿出。

  剑刃上的赤红一滴滴落在地上,刀疤脸扭头往后看时,那柄剑从他腹中直直往下劈开,他张嘴,哀嚎未发,一口鲜血率先喷出。

  刀疤脸倒下后,一人从旁走出。

  来人箭袖玄衣,墨发高束。

  在茂密浓盖的树荫下,两人目光隔着林间渐斜的光影碰在一处,云杉林失去了它的隐蔽,岑音站得笔直,强忍着不许自己后退,指尖微微蜷缩捏住了裙边。

  沈却将她眼中的失望和厌恶看得一清二楚。

  她从未这样看过他。

  心口像被重重扎进一根刺,让他接下来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变得困难无比。

  岑音将那柄短匕收进袖中,再抬头时,他已经停在她面前。

  比起愤怒,岑音更擅长忍耐,忍耐不喜欢的人,忍耐不愿做的事。

  但是现在,她的耐心快到临界点了。

  沈却从一开始便打乱她的计划,她默默接受一切他造成的改变,如今都落到这个境地了,他竟然还来破坏她的打算。

  这刀疤脸是山贼,若是顺利,苏溪墨不久就会出现在此,她能与他见面,再死缠烂打让他与自己一起被困一夜。

  这是当下岑音能为自己找的最好的一条路,就连这条最好的路,也要如此费尽心机。

  她已经走完了最难的部分,可是沈却又出现了。

  他到底还要怎样呢?

  她死过一回了,早就不欠他的。

  岑音深吸一口气,握紧掌心,抬起头,不争气地对他笑了,依旧是最最善意的笑。

  常年的忍耐又占据上风。沈却既然也是重生而来,定然知道她的软肋。光是身份这一条,她就能被捏死。

  不能得罪他,岑音心中牢记。

  微微挑高双眉,半提唇角,幅度刚好露出里面的那颗犬齿。

  “沈公子,好巧,你又来看风景?”

  沈却目光下敛,长睫微微扫下来,眼底幽深如潭水。

  笑得真美,真勾人。

  若不是刚刚那一眼,还有她发白的指尖,他险些就信以为真。

  她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在远离他。

  沈却没回,而是喊她的名字:“岑音。”

  声音好似被沙砾碾磨过的低哑,在极力克制些什么,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岑音分辨出了他细微的不同,心底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又退了一步,收敛起笑意,看着他。

  “沈却,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