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声远这次没带钱锦乔去自己的别墅，而是去了自己在s市中心的公寓。
打开公寓门的时候，钱锦乔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这套公寓客厅挺大的，装修也很符合冯声远装逼的气质——上好的装修材料配极简的装修风格，既奢侈又有格调。
钱锦乔放下手里的行李，然后四处溜达一圈，发表言论，“房子挺不错，就是住在这里的人不是东西。”
冯声远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钱锦乔看了他一眼，不太习惯今晚的氛围，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冯声远出奇的没有反驳钱锦乔，这让。锦乔好点不适应，于是闷头喝茶，不再说话了。
隔了一会儿，冯声远也捧着一杯茶坐在了钱锦乔的身边。
“看电视么？”
他问。
钱锦乔连忙点了点头。
然后，冯声远就将电视打开。
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比往年的还要无聊，但是两个人都没移开目光，似乎看得津津有味，但其实各怀心思。
钱锦乔在想自己跟着冯声远来他家的目的。
冯声远在想邀请钱锦乔来自己家的目的。
都有点不太纯粹。
钱锦乔觉得自己是想找个人过节，因为太孤单了。
冯声远觉得自己是想找个人聊天，因为太无聊了。
但这个解释，在两人砰砰乱跳的心脏面前都是借口。
自从上次知道自己不会被对方信息素伤害以后，钱锦乔和冯声远就有了个很不负责任的想法，那就是成为彼此交换信息素的伙伴。
可是，这种想法很难说出口，因为对方要是有同样想法还好，要是没有，自己就会很难堪，被贴上不要脸的标签，特别是钱锦乔和冯声远这种关系。
钱锦乔特别怕自己现在开口提要求，冯声远会嘲笑自己，倒贴和被拒绝，哪一个对钱锦乔来说，都是巨大的伤害。
但他等不了了，前一个礼拜，他又去了一趟医院，因为腺体萎缩的问题，医生说已经很严重了，但是被冯声远咬过的那部分却在微乎其微的恢复着，两厢一对比，医生建议他为了健康考虑，尝试着与对方重归旧好。
重归旧好四个字，就像个刺扎在钱锦乔心里，要想拔出来谈何容易。
“你看上去，像是很疲惫，要不休息一下？”忽然，冯声远开口说道。
他看着钱锦乔，对方问言，复杂难明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难过。
冯声远愣了愣，“你怎么了？”
钱锦乔知道自己的情绪没控制好，本来想找个话题搪塞过去，可他刚要开口，却被冯声远打断。
“你别说了，如果不愿意，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吧。”冯声远叹了口气，他不装了。
他的确挺想和钱锦乔进一步发展的，但是看钱锦乔刚才很难过的样子，他又失去了兴趣。
人常说强扭的瓜不甜，到他这里，还没扭呢，那苦味就溢出来了。
“愿意什么？”钱锦乔懵了一瞬。
“愿意……”冯声远也被他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他觉得他是个alpha ，有些事，就该他来说，于是，继续道：“愿意交换信息素。”
钱锦乔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忽然瞪大。
冯声远见他很惊讶，以为他很快就要生气然后揍人了，下意识解释，“就……就……就咱俩信息素匹配度高，且上次以后没有中毒，如果这辈子咱俩都遇不到对的人了，我想着，不如就凑合凑合得了。”
“哪种凑合？”钱锦乔抱起手臂靠在沙发上看着变成结巴的冯声远，冯声远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可钱锦乔想的是纯粹的交换，互惠互利，比如他得到了冯声远的信息素安抚，冯声远也可以跟他提要求，这样两个人互不亏欠，但他没想到的是，冯声远让他们凑合凑合。
什么叫凑合凑合。
说得就像是他钱锦乔没人要，只有他冯声远要他一样。
“就是你看，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喜欢你，但是我们要是再找其他人也不见得能幸福，与其继续纠结一辈子孤独，不如和好，然后各取所需，现代社会，貌合形离的艺人多的是，不要那么在意真爱什么的，你说是不是？”冯声远自以为说得很在理了，把自己控制不住耍流氓的心说得理所应当。
钱锦乔虽然目的达成了，但是听他那一大段话，心里有点窝火，特别是那句‘我也不喜欢你。’
冯声远见钱锦乔依旧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怪焦躁的。
他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焦躁，脾气也越来越大，原本还能正常运转的思维现如今混乱不堪，整个人透着傻气，说话也越来越不中听。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同时又不断地向着这样的自己发展，这种变化让他越发焦躁，形成了恶性循环。
“那我不愿意，我先走了。”考虑了半天，钱锦乔忽然开口，语气里明显的失落和失望，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嘲。
他觉得自己还是病着吧，病着总比被人羞辱强很多。
冯声远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钱锦乔打开门，将围巾重新戴上，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客厅，冯声远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觉得冯声远的突然噤声不对劲，气氛低沉的同时，整个客厅里都散发着热气，明明刚才他并不觉得很热，空调也没有开。
“冯声远？”钱锦乔不放心，所以皱眉喊了一句。
冯声远没有回答。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钱锦乔再次放下车钥匙，大步走了进去，然后来到冯声远身边。
看到冯声远的那一刻，钱锦乔忽然愣住。
此时的冯声远低垂着头，已经昏迷过去了。
“冯声远!冯声远!”钱锦乔连忙将冯声远晃了几下，冯声远根本没有反应。
意识到事情的不对，钱锦乔赶忙掏出手机拨打120，可他电话还没拨出去，冯声远却醒了过来。
“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冯声远踉踉跄跄起身，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几支抑制剂，哆哆嗦嗦地撕开。
“你干什么？”
看着冯声远咬着牙，脸色越发潮红，动作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钱锦乔上前询问，他低头看着那八支抑制剂，惊讶，“你怎么又进发热期了？八支抑制剂？你疯了么？”
他话落，房间里属于alpha 的竹叶信息素瞬间驱散开来，钱锦乔想捂住嘴，但是那些信息素无孔不入，令他双脚忍不住发颤。
见钱锦乔受影响，此时的冯声远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颤抖着将注射器扎进腺体，然后忍着巨疼将药水推了进去。
世界abo抑制剂研发机构颁布的关于alpha抑制剂使用说明上述，抑制剂在发热期前用于防护最大剂量是0.1ml每次，发热期时最大剂量3ml每次，也就是说，三支，滥用抑制剂，会使使用者产生幻视幻听、头晕呕吐、短暂性或者永久性失明、甚至影响心脏功能，导致心脏骤停。
可是，冯声远完全不顾副作用，一下子使用了八支，相当于超出了规定量的两倍，接近三倍。
钱锦乔见状吓得不轻，他连忙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冯声远注射完抑制剂，跌坐在桌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早已汗湿一片。
八支抑制剂下去，房间里属于alpha 的信息素淡了下去，可属于他的难堪却没有，一直在人前竭尽所能凹完美人设的男人笑了笑，偏头看向钱锦乔。“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急切了吧？像个混蛋一样，想要你，获得你，但其实我并不是那种人。”
“我有时候，甚至想直接拿着刀挖出这块肉，做个傻子。”
他说着忽然感觉胃部一阵翻涌，然后抱住一旁的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
钱锦乔哪里见过这样的冯声远，在他的印象里，冯声远永远干净利落、光鲜亮丽。
他想起小时候的冯声远，总是很温柔，一双眼睛，看着别人的时候带着满满地欢喜，可现在的冯声远暴躁、顽劣，变得不是一点点，坏的同时钱锦乔的确感觉到了他的怪。
钱锦乔原本以为是人都会变，所以从来没在意，甚至用性格扭曲了来形容冯声远，而此时此刻，看到这样的冯声远钱锦乔忽然心软。
她应该踢上一脚，骂一句活该的。
但他不仅没有，还拍了拍冯声远的背，看着他吐成这样，竟然心疼。
钱锦乔被这样的自己气到了。
气得忍不住胸膛上下起伏，甚至闭上了眼睛，但是却身体力行的在替冯声远缓解痛苦。
只是冯声远八支抑制剂下去也只是管了一会儿，那一波情潮只隔了五分钟又开始向四肢百骸翻涌。
这是常年使用抑制剂的抗药性，很严重，也很无奈。
“你快走!走吧!乔乔，你走吧!”冯声远吐完像是恳求一般推搡钱锦乔。
钱锦乔皱着眉，进退都很难，但是他发现冯声远没有喊他的大名，头脑混乱中竟然叫了他乔乔。
乔乔。
是他的小名。
冯声远以前就叫他乔乔。
胸腔里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然后又被无形地大手轻轻抚摸，钱锦乔转身对着冯声远跪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略带迷茫地对身后的冯声远做出邀请，“来吧，但是只做临时标记，能缓解一点是一点，别太过分。”
“你……你不是不愿意么？”冯声远咬住牙关，看着眼前人跪在自己面前，露出雪白的脖颈，他下意识地攥进双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快点!”钱锦乔见他啰哩吧嗦的很不耐烦，所以忽然偏头大骂。
“好嘞!”冯声远被骂得一哆嗦，然后双手绕到钱锦乔身前一把搂住，不敢再迟疑，一口咬在了钱锦乔的脖子上。
“王……王……八……”
钱锦乔这次觉得有点疼，本来还想骂，但是话说一半，忽然噤声。
因为那种战栗的感觉又席卷了他的身体，并且，他似乎听见有人开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