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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5 他走了

  秦川再次来到了看守所。

  临时会面室里,白奇慢慢地坐下来,脸上带了些不耐烦:“还来做什么?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谈了。”

  铁栏对面,秦川与上一次相比平静了许多:“我找到了负责为整容的医生,每年都会找他例行检查身体。”

  神情闪过一瞬的讶异,白奇不明白秦川这么做的用意:“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承认我就是陆南了……”

  “我打断了他的腿,他才说出了实话,”秦川打断白奇的话,径自说下去:“他承认是被收买的,拿了别人的钱假装为整容,每年都让躺在手术台上睡一觉……他根本没有给整容。”

  “在胡说什么?”像是听到笑话一样,白奇不可置信的冷笑起来,可抬眸对上的却是秦川无比认真的目光。

  “我一直不相信,怎么会是陆南?当年陆南不可能有逃生的机会,和陆南又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可事实上,却一直以陆南的身份,做着只有陆南才有理由做的事,我曾想,难道真的是我搞错了?直到今日我十分确定陆南这个人早在当年就已经死了,我才明白了一切。”顿了一顿,秦川继续说道:“我并没有搞错,一直是白奇,从来不是陆南,搞错的人,是。”

  “呵,听不懂在说什么。”白奇又冷笑起来,“难道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吗?我的智商还没低到搞错自己的名字!我若不是陆南,那我为什么要替他父母报仇?”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让误以为自己就是陆南。”

  “什么?”

  “八年前,被伏特加社绑架,囚禁在荒郊一间小木屋里一个月,这事一定记得吧。”秦川看着白奇,冷然的神情有一点点严肃:“‘化蝶’,最熟悉不过的毒品,它含有致幻药的成分,当致幻药物的含量提高,人过量服用会导致其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严重的会一直活在幻觉中。”

  “到底想说什么?”白奇的心突然莫名慌起来,脸上的血色正逐渐失去。

  秦川坚定的声音说道:“不是陆南,也不是大鬼帮的少主,这一切,都是的幻觉。”

  “胡说,他妈在胡说!”白奇吼起来,拍着桌子站起身,却在这时头疼欲裂,眼前一阵晕眩。

  “呃……!”他抱着头不得已又坐下来,头疼得好似要爆炸,脑袋里又好像有谁在说话,他痛苦地趴在桌上,身不停地发着抖。

  “他们给用过药,下过暗示,扭曲真实,让不是陆南的慢慢地相信自己就是陆南,最后彻底变成了陆南。”

  “不是的……这不是真的!在胡说!胡说……”头越来越疼,白奇几乎承受不住,他两手抓着头发,好似要把头皮给扯下来。

  可他再怎么扯动,也无法减轻一丝的痛苦。

  脑海中,浮现出了维多利亚的脸……

  秦川站起身,无声地离开了会面室。

  狭小的会面室里,只剩下白奇一人坐在椅子上发愣,脸色惨白双眼狰狞,如同一个精神错乱的病人。

  他驼着背,呆呆地垂着头,脑袋里的那个声音逐渐清晰,那是维多利亚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是陆南,萧志龙是的仇人,他杀了的父母,夺走了帮派,毁了的人生……是陆南,萧志龙是的仇人……是陆南……”

  渐渐地,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而在内心的深处,还有一个声音慢慢传来,那是萧志龙的声音,温和而慈祥:“叫白奇?那我叫小奇奇可好?咦?不好?那到我家里来,我带认识几个哥哥弟弟,和他们一起生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记起来了,萧志龙一边笑着说一边牵起年幼的他的手,收养了从小就父母双亡的他。

  可他,却亲手杀了他的恩人。

  怎么会这样?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两只空洞的眼睛里,泪水倾泻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悲痛、绝望的恸哭之声,在看守所的大楼里连绵不绝,久久没有停下……

  第二天,秦川得到消息,白奇死了,在看守所里自杀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秦川偶然看到路边种的几株曼陀罗死了,枯叶散了一地……

  ***

  萧凌也身体恢复得不错,经过几天的休养,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只是,他的精神状况却仍然没有转好,他总是躺在病床上,不愿意出门,极少说话,也不愿意见人。

  自从他醒来,秦川便没见他笑过,虽然身体恢复了,但他还是很消瘦。

  “我说了不吃。”萧凌也的声音依旧冷漠,和决绝。

  秦川放下了碗筷,许久才开口:“等会儿去外面晒个太阳吧,多走动走动等完康复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听到回家,顿时勾起了萧凌也不好的记忆,脑海里又回荡起白奇的声音,萧凌也脸色顿白,双手紧抓着被单在颤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仓促起来。

  “凌也?怎么了?”秦川急忙上前扶着他,感受到萧凌也的身体在剧烈的发抖,似乎非常地害怕,可秦川不知道他在怕什么,秦川只能将他抱进怀里,告诉他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萧凌也抱着头,越是听秦川那么说,他就越不知所措,头越是疼痛不已。

  白奇的话是诅咒,是毒-药,已经侵蚀了萧凌也的整个身躯,他无法抗拒,无法阻止心爱的人死去,无法改变结局,他痛苦不已,最后,他无情地推开秦川。

  “能不能别再管我了?!我说了不想见,走啊!”他说着绝情的话,忍着撕心的痛,拉过被子往下躺去,把自己埋进被窝里谁也不见。

  接着,感受到秦川压上来,连同被子将他抱住了:“别这样……凌也,别这样对我……”

  被窝里的人一声未响。

  “我不知道白奇对说了什么,但是要相信我,我不会让他所说的事情成真的。”

  被窝里的人还是没有声响。

  秦川知道萧凌也很痛苦,可再这样下去对两人都是折磨,秦川也被折磨得痛苦万分,日渐憔悴,这几天下来他也没什么精神。

  前些天请到的两位最具权威的心理医生,再过几日他们就会来中国,专门为萧凌也治病,秦川吸了吸鼻子,无奈地放开了萧凌也。

  “那我先出去了。”

  被窝里,萧凌也蜷曲起身体,在臂弯里无声地哽咽。

  对不起……秦川,对不起……

  也许,白奇说得没错,我不该和在一起。

  也许,离开才是唯一的出路,唯一保护的办法。

  两天后,秦川接到了电话,两位来自美国的心理医生已经到达中国,还有半小时下飞机。

  秦川连忙开车前往机场,他亲自去接了机,怀揣着高兴与激动的心情,他带着那两位远道而来的医生赶往医院,途中在车里还不忘把萧凌也目前的情况更加详细地又复述一遍给他们听。

  带着他们来到萧凌也所在的病房楼层,可还没到病房,秦川便在走廊里看到了一脸慌乱的强子。

  “什么事让这么慌?”

  “这、这个……是、是……”

  强子异常吞吐,眼睛紧张地往房里瞄又不敢说,秦川当即想到是萧凌也出什么事了,他心里顿时一咯噔,推开强子冲进房里。

  病房里,空无一人。

  那张洁白的病床上,没有了萧凌也的身影,只剩下徐徐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窗帘在哗啦作响。

  “对不起,秦大哥,我们一直在外面看着的,可一转眼他人就不见了,是我疏忽了,秦大哥,骂我打我吧……”

  秦川呆滞地盯着那张白床,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整颗心都空了……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萧凌也游走在其中。

  他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秦川……对不起,原谅我这样不辞而别。

  如果离开是对最好的保护,那我义无反顾。

  跟在一起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跟的相遇,我从不后悔。

  可能我们真的有缘无份,今生,无法陪一起走完了。

  下辈子如果还能相遇,到时候我们再续前缘,不求太富有,不求轰轰烈烈,只求能与一起白头到老。

  不要来找我,秦川,拜托了,不要来找我,别让我的决心功亏一篑。

  萧凌也迈开了步子,那道消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再见了,秦川。

  再也……不见了。

  ***

  “还没找到吗?!”办公室里秦川怒吼的声音,以及桌子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震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连个人都找不到!就连看也看不好!们干什么吃的!”

  “对不起!”几个手下连连道歉,垂着头急忙退出房间,继续找人去了。

  桌子摔在地上,桌上的文件散了一地,这是秦川这个月里摔坏的第三张桌子了。

  秦川跌坐进沙发里,他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萧凌也居然就这样不见了,他没从想过,以至于萧凌也消失一个月后的现在,他都觉得像在做梦,还曾一度以为早上只要醒来,就能看到萧凌也躺在身旁。

  苏西、尼克、法尔罗斯这时走进办公室,三人扫视了地上的狼藉,纷纷在心里叹气。

  “他走了一个月了,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国内了。”苏西说。

  秦川扶额,眉头紧蹙,他何尝不知道呢?

  “我问过几个蛇头,都说没见过小凌,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的国。”尼克说。(蛇头:专门帮人偷渡到国外的人。)

  “他若真不想被我们找到,走的绝不是普通的路子,们也知道他一旦下定了决心,谁也改变不了,要找到他……恐怕不易。”法尔罗斯也很苦恼。

  “我说,这是在夸他吗?”苏西扭头问过去。

  法尔罗斯则摊了摊手没说话,他们用尽所有办法找了,可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世界那么大,该去哪儿找人?

  秦川气得直咬牙:“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教他那么多了!”

  “我们去联系一下国外的朋友,让他们帮我们留意留意,不管怎样,总会找到他的。”

  三人出去了,只留下秦川一人愁眉苦脸,像丢了魂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也,为什么要走?又去了哪里?求了,快回来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想念萧凌也的心情一天天加重,他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一个秦川所不知道的角落,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永远失去他,秦川就心如刀割,心神不宁。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和对方的距离有多远。

  公司和帮派现在由秦川和独眼管着,虽然秦川表面看起来一丝不苟,在公司依旧认真做事,可旁人心里都明白,自从萧凌也走后,秦川私生活过得浑浑噩噩,然没有了平时的活力。

  这是秦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孤独,和在战场上孤军奋战的孤独感不同,这是更加寒冷的、更加难以忍受的心灵上的痛。

  若不曾拥有幸福,也就不会知晓孤独,可是当尝过爱情赐予的甜美和幸福后,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孤独,竟是这样令人心痛的东西。

  每次回到家,踏进那间空屋子,那没有人气、安静地如同死寂一样的空间里,扑面而来的,是寂寞,是独孤,是悲伤,冰凉的黑暗包围着秦川,轻易地在他的心上刺出一个洞来。

  屋子里,萧凌也所有的生活物品都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丝毫未动,他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秦川不会去碰它们,他担心萧凌也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它们。

  可是,这些充满了回忆的东西,也渐渐变成了折磨秦川的东西,每次看到它们,它们都在鲜明地告诉秦川,萧凌也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时间一长,回忆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有现实的悲伤越加强烈。

  他打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萧凌也戴着黑色-猫耳吐舌卖萌的照片,秦川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手用力地捏抓着手机,就这样维持了很久很久,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和犹豫,最后,他删掉了照片。

  他做不到睹物不思人,只能下狠心不让自己看到它。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