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
结婚进行曲响彻在整个会场。
连绵的红毯上铺满了花瓣，四周宾客如云，举杯交错，一派喜庆洋洋的景象。
所有人都在笑，只有陈书意在哭。
她穿着婚纱，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胳膊，站在司仪面前，盯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你为什么要哭？”新郎突然开口问她。
她抽噎了片刻，泣不成声地控诉道:“因、因为你长得太丑了！”
顶着青蛙头的新郎听到她这么说，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温柔地笑了笑，“那这样呢？”
她寻声看去，发现“新郎”从青蛙变成了白马。
“哇——”她哭得更大声了。
“你不是喜欢白马王子吗？”新郎不解道。
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胸口剧烈起伏着，“王子首先得是个人啊，你是人吗？”
新郎伸手揩了揩她的脸，轻声安慰道:“好吧，别哭了，我再换换。”
过了两秒，新郎又问:“这样呢？”
她被泪水模糊了眼睛，一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于是新郎贴心地弯下了腰，凑近她。
在看到那张和煤气罐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后，陈书意连哭都忘记哭了，她吓得一激灵，而后本能反应一般，扬起手，给他来了一巴掌。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落在耳畔，紧随而来的是陈书瑶痛苦的哀嚎声。
“姐！”
陈书意猛地睁开了眼，她轻喘着气，心有余悸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陈书瑶。
“姐！大清早的，我还没来得及惹你不高兴吧，你打我干嘛！”陈书瑶眼里满是幽怨。
“抱歉抱歉。”陈书意意识到自己不小心伤及无辜了，窘道:“我做了个噩梦，不是有意的。”
陈书瑶倒不是真想和她姐计较，只是睡得正酣，平白无故被打了一下，力道还不小，觉得有些莫名又有些委屈，听她姐一道歉，立马消了气。
“梦到什么了？昨晚那帮混蛋？”她问。
“嗯。”陈书意，“不止。”
“还有谁？”
“阿爸和一个煤气罐。”
“哈？煤气罐有什么好怕的。”
“随时随地可能会爆炸的煤气罐。”陈书意搓了搓眼睛，伸出一条腿，去够到床底的拖鞋。
陈书瑶十分认同，“那确实是很可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不多时，林金玉推门而入，冲她们囔道:“还不快起来，这都几点了，过会儿那个脐橙就要来了，你们赶紧把家里收拾一下，我去市场再买点卤味，菜太少了。”
“知道了。”陈书意应声下床。
陈书瑶则试图倒头装睡，林金玉一眼识破，上前拽起了她，“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陈书瑶不情不愿:“听到了。”
“看着点锅里的鸡，没水了记得加水，别像上次那样把锅烧干了。”
“哦。”
“等鸡炖好，要我还没回来，把鱼放下去蒸，蒸到筷子能穿透鱼肉就可以了。”
“哦。”
交待完陈书瑶，林金玉又把目标转向了今天的主人公，“书意，你怎么穿那件啊？”
陈书意垂头看了眼自己刚换上的黑t，不明所以，“这件怎么了？”
“不好看。”林金玉摇摇头，走到衣柜前翻翻找找，“今天什么日子，人脐橙第一次上门，你不得打扮得漂亮点，给人留个好印象……欸，你二姨去年不是给你送了条裙子，蓝色的，有很多小花的那条，我都没见你穿过。”
陈书意:“我收起来了，在皮箱里。”
“干嘛不穿？”
“没机会穿。”
“穿裙子要什么机会，现在拿出来穿。”
陈书意只得乖乖听话。
对于打扮这事，陈书瑶兴致很高，她在旁摩拳擦掌地表示，“姐，我来给你化妆，弄头发吧，保证让你美美哒。”
“不用。”林金玉果断驳回，“你化的那是什么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难看死了。”
陈书瑶不服，“哼，没品位。”
*
临近中午。
沈曼琪和骆尚鸣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在走廊上相遇。
“待会儿想吃什么？”骆尚鸣随口问了句。
沈曼琪抱着手臂，冷着脸，装作没听见，埋头往前走。
“听说这里的生鱼片很不错，要不要尝尝？”骆尚鸣追上她。
沉默。
“干嘛不说话？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沉默。
“我昨天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你别往心里去。”
沉默。
“至于吗？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之前不都是你损我，我损你的。”
沈曼琪在305门前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用一种极其疏远的语气开了口，“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们并不是那种可以互损的关系。”
骆尚鸣一滞，随即夸张地假笑了两声，“确实，大小姐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愿意跟我这种浪荡败家子做朋友，是我唐突了。”
沈曼琪没理会他。
“阿峥。”她抬手敲了敲门。
出乎意料的，房门很快就开了。
祁峥站在门后，扶着门框，耷拉着眼皮，整个人处于一种黑云压城的状态里。
沈曼琪见状，有些担心，“阿峥，你是不是又没睡好啊？”
祁峥打了个哈欠，不答反问道:“你们是打算继续留在这儿玩，还是回家？”
“你呢？”
“老爷子有点事，我得回去了。”
“那我们也回去。”
祁峥点点头，“行儿，要我给你们叫辆车过来吗？”
“不是。”骆尚鸣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不跟我们一块回去啊？”
祁峥蔫蔫道:“我得去接个人，车坐不下。”
“谁啊？”
“救我爷爷的那个人。”
“人找到了？就在这儿？这么凑巧？”
“嗯。”
骆尚鸣不免感到疑惑，“你带她回去做什么？”
祁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刚好也在a市读书，老爷子让我顺路带她回去。”
“就这样？”
“不然呢？”
“她救了你爷爷，按你爷爷的行事作风，不得大张旗鼓地来个谢恩大宴，说不定还要把她认作干孙女，这样一来，你不就多了个姐姐或是妹妹？”
祁峥叫他说得心思另起。
这不失为一种办法。
姐姐妹妹的，总比结婚好，反正同他也没什么实质关系，能让老爷子开心就行。
不过转念一想，老爷子性子犟得很，说一不二，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别人怎么劝也没用。
嘶，头疼。
“那女生长得漂不漂亮？”骆尚鸣来了兴趣，“带我们一起去看看呗。”
祁峥毫不犹豫，“不行。”
“为什么不行？藏着掖着的。”骆尚鸣摸着下巴，笑得很贼，“难不成是什么宝贝？那我更要看了。”
“随便你。”
“真随便我？”这下，骆尚鸣反倒不安了。
“是啊。”祁峥迈开步子，同他擦肩而过，慢条斯理地说了句，“哦，对了，骆叔叔最近还好吗？我好久没看到他了，改天——”
“大哥大哥，别别别。”骆尚鸣立马认怂，“您慢走，不送哈。”
祁峥扯了扯嘴角，走向迎面而来的徐靖，同他简单说了几句，接过钥匙，转身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