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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问斩

  二月十五的花朝节刚过,满园芳菲正娇嫩,谁想转头倒春寒,冷了两日,又下了一场薄雪,断断续续、冷风飒飒。

  不过这场雪倒是成全了楚贵妃宫里的红梅。

  薄雪化了、结了冰,在薄薄嫩嫩、灼灼娇艳的花瓣上凝了一层冰莹,像是冰封的火焰,实在好看的紧。

  今早参见皇后的时候,就有人提起贵妃宫里的红梅当赏,有人应和了几句,贵妃便邀了各宫姐妹去宫里赏花。

  皇后身边的耿女官说皇后身子不适,婉拒了她们的邀约,妃嫔们从凤梧宫里散了之后,便三三两两的到了贵妃的蒹葭殿。

  赏了花、用了饭,有眼色的便都散了,后面剩了为数不多的几位,挪到了暖阁里坐。

  暖阁里不大,烧着地龙,很暖,当间儿还摆了张花几子,瓷白的瓶口里插着今早贵妃娘娘亲折的红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下了雪,屋里就很暗,烧着蜡烛,就少不得有些不大好闻的味道。

  好在梅花的幽幽冷香散开,盖过了烛火味,又很快被屋里的地龙烧的暖软。

  能留在贵妃娘娘暖阁里叙话的,自然都是心腹中人,几人凑在一处,说话便随意许多。

  去年才刚刚入宫的孟婕妤一口软软糯糯的吴语,捧着湛碧的茶盏恭赞道,“还得是贵妃姐姐这里暖和又雅致,邺城的冬天又冷又长,我那宫里,不烧铜炉子都没法过!可烧着铜炉子吧,又觉得干,每每一觉醒来,感觉嗓子都要被熏成肉干了!”

  她们都是南方世族出身的女儿,进了这宫里,自然而然地都捆在了一处,其中以衢州楚家的贵妃娘娘马首是瞻。

  楚贵妃是典型的江南美人,一身桃花色苏绣锦衫,形容精致,眼角眉梢尽显温婉。

  她入宫已多年,说话早没了那份明显的乡音,两相中和,调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腔调,抑扬顿挫的,好听的紧!

  “邺城自是不比咱们南方四季如春,这里干冷些,后面慢慢习惯了,也就好了。若是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同我们说,你年纪这样小便离家,这里的人便都算是你姐姐,大家姐妹一场,自该互相照应。”

  大家躬身应是,屋里的气氛逐渐热络,宫人上了新一茬糕点茶水,没多久,就说到了近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公主府杀人案。

  “要说这事儿也真是骇人听闻!怎么说也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赴的是当今嫡公主的府宴,被杀害的,又是吏部尚书独女,那可是朝廷重臣官眷!凶手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可不是呢,听说凶手是个八品小官家里的庶女,不过是因为宴上吵了几句嘴,就起了杀心,还是刘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指认,这才没让她当场溜掉,宴都没散,直接就被刑部的人拿入大牢了!”

  话是这样说,在场诸人却没什么肃然畏惧的模样。

  主要还是因为那位嫡公主的生母,仙逝的先皇后,和她们这些南方世族的立场不同。

  吴皇后背后,是一力扶持先皇统一河道以北地界儿的功臣,这一南一北的,两相对立多年,如今是她的女儿卷入这场风波,她们自然乐得瞧热闹。

  “不过...”孟婕妤面露踌躇和不解,“五公主卷了进去,不去找太子、吴家帮忙摆平,怎么这些日子天天往皇后宫里跑呢?”

  亲妈也就算了,这可是继后啊!

  是在宫里压制她们这些人,父亲又在朝堂之上,和吴家那些老贵族们斗得如火如荼的中书令!

  雯华是宴会结束之后,脑子也被杀人犯带走了吗?至少在新老贵族之中,林氏这个新贵族,怎么也算是她们和雯华公主共同的政敌吧?

  嫔妃们齐齐看向上座楚贵妃的意思,却见她轻嗅着指尖素枝缠纹的闻香杯,唇角微勾着,喃喃自语。

  “是啊,她们两个在一处,能做什么呢?”

  *

  凤梧宫,偏殿。

  殿内空旷,左右侍奉之人都已屏退,只听殿外廊下,有化了的雪珠自檐下滴落。

  内耳房,伴着玉石轻撞的响动,一道清越女声响起。

  “你叫李璟,十八,封号雯华,排行老五,十年前先皇后仙逝,你就搬到了宫外公主府独住。”

  话落,那人顿了顿,微微探身,锦衫华服上的凤凰就跟着滑动,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正是方才妃嫔陪座的时候,“病”的嗓子说不了话的皇后娘娘,也是言羽十多年的亲亲闺蜜——林清。

  林清和言羽的穿越时间差不多,都是没什么准备,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但是言羽好歹是在自己的公主府,也知道自己是穿进了小说里,林清就比她艰难多了。

  身份不明、敌我不明,于是林清立马装病,把能推的见面都推了,每天嫔妃的拜见也装不能说话,主打的一个不说就不会错,然后暗戳戳收集信息。

  直到昨天闺蜜两个人见了面,林清这才知道自己是在一本小说里。

  可说白了,这也没什么用,小说断更了,除了知道文锦是女主,后面的剧情谁也不知道。

  她和言羽两个人,没主角光环、没金手指、后面的剧情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出生地,先把能找到的信息找到再说。

  林清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喏,这是你兄弟姐妹们的资料,还有他们生母的位份,就是名字封号还不全,我后面打听出来了再跟你说。”

  言羽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的消息已经很不少了,她有点担心的看林清。

  “你找人问的?可别问的太露.骨,这种事问多了,让人怀疑你!”

  林清是那种人畜无害的长相,有点钝的鹅蛋脸,眼睛偏圆,看着人的时候,总有种小动物的无辜感,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现在的林清,就算是穿着皇后的华服,身上的气质也透着温软,言羽没法不担心。

  现代的时候,林清就是那种老好人的性子,平时软软糯糯的,别人叫她帮忙她就帮,看谁都一张笑脸,好像永远没脾气。

  言羽和她相反,言羽从小要强,浑身上下都带着股利剑一样的锋锐,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她们两个从初中开始,直到文理分科之前,都一直是同桌的同学,言羽会帮她拒绝她不想干的事情,林清也会帮她安慰无意被她伤害的同学。

  现在穿到了书里...

  言羽叹了口气,“我倒是宁可和你换,好歹公主府里,公主最大!可这皇宫里...”

  不等言羽说完,林清弯着眸子笑了笑,“哎呀你放心吧,宫里也是皇后最大啊!有什么事,我装装病,皇帝都没法说什么。”

  她抬着下巴,指了指言羽手里那张纸,“而且那上面的东西不用怎么费心查问的,每天早上的时候妃嫔来这里说话,话题少不了你们这些公主皇子的,我就是记下来就好。”

  最近公主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自然而然这位五公主也被人谈及的最多,也最详细。

  听她这么说,言羽心里才放心些,林清说完从言羽跟前的玉盘里抓了把瓜子,又接着问,“你还想查点什么?我在宫里,好多事都比你好查。”

  “暂时不用了,你就先保护好你自己就好。”言羽把那张纸折一折,塞进怀里的锦囊里。

  言羽琢磨的很清楚,她在现代就是搞一级投资的,虽然不像林清这个文科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捋逻辑、抓重点、定目标还算是强项。

  “反正你记得,我们两个就两个终极目标就两个,一个,是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一个,就是找到这个世界的男主,然后找准时机抱牢大腿!”

  “男主?不是还没出场吗?”

  “对啊!”言羽拍拍怀里的锦囊,笑得神秘兮兮,“男主的身份不外乎就是年轻的王侯将相,我呢,先从皇子这边下手,正好文锦不是被人陷害了吗?咱们就看一看,后面是谁给她洗清冤屈!”

  说到这个,林清眨眨眼问她,“文锦还在牢里关着呢,咱们...真不管了?”

  “她可是女主,你见过谁家女主一上场就挂了的?”

  更何况崔女官还说了,开堂庭审之前,犯人都不会收到杖打,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言羽从棋盒里捻出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又催林清落子。

  林清落下了,有点犹豫的问她,“一定要抱男主的大腿吗?咱们和文锦打好关系不就好了,反正都是主角光环,女主不也一样?”

  “她?”言羽忍不住冷笑一声,“她是巴不得看我狼狈!不踩我一脚我就谢谢她了,怎么可能帮我的忙?”

  “啪”,言羽重重落下一子,“我也不可能求她帮我!开了口,那不就这辈子都要矮她一头了?”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林清默然,心里觉得,大约矮了文锦这一点,才是言羽最在意的。

  言羽看着气势汹汹,她认真的看着林清,说,“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哄我那个皇帝爹开心,然后自己做大做强。”

  “像这样的小说,后面免不了会有什么宫变夺权,要是知道了男主是谁,那就是知道了一家未来一定会上市的公司,咱们恰到好处的时候入股,收益一定是最大的!”

  “我也知道这中间肯定有很多变故,但我们的目标和路线不会变——要么回去,要么,我做大做强,然后想办法把你弄出宫,然后离开京城,咱们找个养老的地方自己过!”

  所以说她们完全没有金手指也不准确,她们这不是还知道女主是谁吗?还能用女主吊出来男主,再用主角光环给自己保驾护航!

  林清闻言,也不说话了。

  她挺想劝言羽别太想当然,但也知道言羽琢磨清楚自己要什么之后,根本劝不动。

  她们搞投资的都很不好劝,倒不是执拗的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而是就算知道别人的话是对的,那也不证明她们自己的逻辑有问题——她们都太清楚自己要什么,要冒什么样的风险,所以别人的话就算是对的,也最多算是风险之一。

  一盘棋还没下完,外面传来女官的脚步声,林清整了整坐姿,言羽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

  耿女官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从前一向不睦的两位,肃着张脸,分坐两旁下棋的场景。

  气氛很古怪,算不上合作愉快的轻松,也算不上谈崩了的僵硬,就是有点说不出的古怪,像是山头浮着一层云雾似的!

  棋盘上的局势看起来也很奇怪,没看出谁占了上风。

  耿女官没再多看,回她们娘娘道,“娘娘,殿下,刑部传出消息,嫌犯文氏确为杀害刘小姐真凶无疑,刑部已然判了三日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