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市集繁华,行人络绎不绝,人声嘈杂不断,叫卖声尤为突出,钻入人的耳朵。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哎客官,上好的胭脂水粉看一下!”
“包子,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
“画像,画像,便宜一钱银子一张咯~!”
“嗯哼哼哼~”一男子嘴里哼着小曲,在街上款步而走,眼睛左看右看,对行人男子无视,眼中精光聚焦在路过的女子身上嘴巴聚拢成一团,抬下巴朝女人吹口哨,眼睛在女人胸前流转,嘴角扯起笑。
“老大,饿了吧?买包子填填肚子。”在他身后跟随的两名小厮问。
王横闻言,转头看向身侧热气腾腾的包子摊,鼻尖闻着包子香,手抚上腹部道:“确实有些饿了。”他转身向包子摊老板,“老板,来半笼肉包,六个卤水鸡腿!”
“好的,这就给您拿客官。”摊主连忙拿纸张包足半笼包子递给三人,并又包六只卤水鸡腿递予。
王横朝自己手下道:“怎么样?够了吧?”
“够了够了,老大大气!”两名手下手中捧着白来的吃食,连忙奉承。
“哼!”王横冷哼一声,露出得意傲慢之笑,朝包子摊老板问:“多少钱!”
包子摊老板连忙陪笑:“这位老板,一共四钱银子。”
“才四钱银子。”王横将手伸入袖口摸一摸,脸上神色一变,手在袖口处悄悄移出一些,拿眼在暗处偷看一眼,手掌上零零散散竟只剩下四钱零三文铜板。
王横故作无事,收敛神色,拿出四钱铜板扬手丢与摊主老板,“喏,给你!”
包子摊主连忙双手捧着接过,陪笑:“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老大就是老大,谢谢老大!”底下人再次陪笑奉承。
“废话真多,吃你们的吧,走了!”王横带领着两名手下继续往前走,脸上已没了不久前的得意与轻浮,眉头皱起,露出十分的不耐烦。
脑海里想着全是袖中可怜的三文钱。怎么就剩三文了呢?怎么就没钱了呢?
他细细回忆,想起昨晚在醉香楼消费一晚,花了不少酒钱,又因为女人的奉承与讨好,带着酒意的他被糊里糊涂刮了不少油水。
溅女子!
王横心中咒骂。
“老大,你怎么不吃?”手下盯着王横的神色问。
“多嘴!要你管,你是老大我是老大?”王横不耐烦道。
“老大,我刚才看你付钱有些犹豫,你......是不是......没钱了?”
王横一巴掌扇在小厮头上,“你找死!我是肖玉公子看重的人,我会没钱?”
“是是是!对不起老大,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小厮自扇嘴巴连忙讨好。
他们都知道肖玉公子是谁,长安最有钱有势的公子哥,能和肖玉公子沾上点儿关系的人,都
不能惹,而且要奉承,这样他们才有饭吃。
王横也不傻,他知道手下能跟随他,唯他侍从,是因为他有钱,钱让他财大气粗。他怎么可能让手下知道他没钱,怎么可能让自己没钱?
嘭!
一位灰色布衣女子面色焦急,眼睛紧望着市集右侧的药铺,脚步焦急,一不留神撞向迎面而来王横身体。
“对不起!”慕岚连忙弯腰躬身道一声歉,顾不上别的,转身走进药铺柜台,催促道:“老板,一瓶金疮药,还有白纱带!”
药铺老板拿来慕岚所需的东西放到柜台慕岚面前,“呐,一钱五文。“
慕岚从腰带处扣出铜板,“一钱五文给你。”付完钱,慕岚立即拿了柜台上的金疮药和白纱带,转身走出药铺。
王横等人看着慕岚走出药铺,再次靠近他们,王横的手下道:“老大,她对你不敬,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该教训她!”说着,手下人跨步上前,摆出凶势。
王横横臂而拦,“等等!”
“老大......”两名手下不明所以,以他们对自己老大的了解,遇到这种对自己不敬的事,他们的老大从来都不会姑息。
王横望着慕岚离开远去的背影,脑中还浮现出刚才的惊艳一瞥,慕岚虽一身寒酸布衣,相貌确实难得一见的美人,可称万里挑一,醉香楼的姑娘,没有一个可以与之相比。
长安镇居然还有他和肖玉公子没见过的这等美色!
比醉香楼肖玉公子最痴迷的头牌还要美色。
肖玉公子见了肯定会很欢喜!
肖玉公子一欢喜,那他的赏银不就又来了?
王横脑海中已经能想到,肖玉公子看到慕岚流口水的场景,还有白花花的赏银到自己手的画面,他低落厌烦的心烟消云散,脸上露出阴寒冷笑。
一介平民,微溅之女,没有背景,搞定起来自然再简单不过!
“画像,画像,便宜不贵咯~”
旁边的叫卖声持续不断。
王横的目光转向旁边的画像摊,“画像多少银子一张?”
摊主连忙陪笑:“老板,画像一钱银子一张。”
王横把目光投向慕岚消失的方向,“刚才那女子路过你摊前,你也看到了她的音容了吧?”
“你说刚才那女子,自然看到了,她相貌出众,想不注意都难呵呵。”
“把她画下来。”王横道。
“画她?”画像摊主疑惑,来到他摊前的大多是为了要一张自画像,或是给家人留像,他倒没想到会有人愿意出钱为一个生人画像。
“怎么?你画不出来?”
“能画。自然能画。否则小人不是在这里摆无用摊吗?老板真要出一钱银子画她,不为画自己?”
“让你画就画,有钱你就赚,哪那么多废话!”王横不耐,他身后的两名手下立马发出威胁的喉音,双目凶视。
画像摊主连忙:“是是,我这就画!”
“娘,金创药买回来了!”慕岚跑进房内,将金疮药交给在房内抱拳站立、焦灼不安的金氏手中。
金氏拿到金疮药连忙走到里屋,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慕实道:“她爹,金疮药买来了,我给你上药!”
慕实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卷起裤脚的一条腿上,盖着一块染满血的白布,金氏走到胡实腿,慢慢掀掉覆盖上胡实右小腿的染血白布,一条深红幽黑的血痕显露出来。旁边早已备下温水和干净的毛巾,金氏先用温水和毛巾,帮胡实清理伤口周围,随后给伤口撒上金疮药粉,再用白纱布细细缠绕伤口包扎住,这才算是止住了伤口。期间,慕岚端着茶碗,在床头用勺子不断给慕实喂饮凉茶,直到慕实虚弱摇头,她才停下饮喂。
慕实腿上的伤,全是因为在锄地时大汗中暑,随后晕眩之时不小心将锄头锄伤了小腿,。幸好金氏给地里的慕实送凉茶时及时发现,连忙找人帮忙把伤腿的慕实用板车拉回家中。
“爹你也太不小心了,觉到身体不舒服就应该找个阴凉地方避一避,休息下,何苦要把身体熬到中暑。”慕岚拿毛巾一边给爹爹慕实擦拭额间的冷汗,一边禁不住要责怪。
“我这不是想着还有一点儿就锄完了,想赶快锄完嘛。”慕实虚弱道,脸上露出不耐之色,显然身上中暑眩晕的感觉还在。
“你啊,就喜欢逞强,早一些锄完晚一些锄完不都一样,非要争那一时之快,以后再要这样,没人拉你回来!”金氏接话责怪。
慕实嘴巴一紧,不敢再说话,他和慕岚都看得出,金氏生气了。
一时,家里变得沉默。
慕实瞟一眼身旁的女儿慕岚。
得,缓解气氛的活儿又到她身上了。
慕岚走到自己母亲面前:“娘,这金创药很有效,想来爹爹的腿伤很快就能好。”
“嗯,买的是刘家药铺的吧?”金氏认出金创药瓶上刘家药铺的印。
“是的,娘。娘,该做午饭了,今天我下厨,你们想吃什么菜?”
“你能做什么饭?还是我去做。”说着,金氏离开里屋,准备做午饭。
金氏离开,慕岚和慕实相视而笑,两人紧张的气氛散开。
慕岚笑喊:“娘,我给你打下手!”
半个时辰后,慕岚将饭菜摆上桌。
因为慕实受伤在床不能走动,她们便将餐桌移到里屋床旁,金氏洗过手后,来到里屋,三口一家围着饭桌。
慕实躺在床上未起身,“你们吃就好,倒不用把餐桌搬到里屋,我不想吃。”慕实脸色还显着苍白,说话也有些气不足。
慕岚和金氏知道他是因为中暑耗消了元气,没有精神,没有胃口。
可越是这样病恹的时候,越要吃五谷热饭才是。
慕岚看一眼床上的慕实,瞥看一眼金氏,“看来爹爹需要人喂咯~谁喂呢?”慕岚故意道。
“臭丫头片子,赶快吃你的!”金氏嗔一句,站起身拿起慕实的饭碗,夹一些菜放到碗里,递向慕实道:“坐起身吃饭。”
“说了不想吃。”慕实确实没什么胃口。
金氏腾出一只手,在慕实一掐,“你吃不吃?你不吃我以后都不给你做饭了。”
“哎呦~好,吃吃吃,我吃还不行吗?”慕实只得起身,伸手捧住金氏递到面前的碗饭。
“嘿嘿嘿。”不管到什么时候,还是只有娘拿捏得住爹,慕岚自己偷偷乐着。
金氏坐回座位。
“你个小丫头片子,笑什么笑?”慕实把慕岚脸上的偷笑看在眼里,笑嗔一句。
“没有没有,嘿嘿。”慕岚低头往嘴里扒饭,嘴巴里娘亲做的饭一如既往的格外的香。
慕实看着桌上没有半点儿肉片的素菜,叹气道:“我挺没用的,让你们娘俩儿天天吃素,连肉都吃不起,如今我又受了腿伤,哎,我真没用......
闻言,金氏最了解慕实,安慰道:“别这样说,你就是心太大,现在我们的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嘛,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这比什么都强!钱都需冒险得来,有钱不见得过得就好,总之,我很指足。”
慕岚也道:“对啊,爹,我觉得我们一家三口很幸福,我只愿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在一起!”说到这里,慕岚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金氏两人看到自己的女儿这般模样,看着自己女儿幸福开心,屋内本来有些郁闷的气氛一哄而散,顿时变得温馨幸福起来。对他们二老来说,他们的女儿幸福,他们也就一切知足满足,只希望生活永远这样温馨下去。
“爹,你多吃点儿,伤口长得快。”慕岚夹一筷子菜到慕实碗中。
“你也多吃点儿。”金氏夹菜送到女儿慕岚碗中。
“娘你也吃。”慕岚笑一笑,又夹菜给金氏。
三人吃着午饭。
砰!
院外一声响动。
“人呢?都给我出来!”男人的厉吼声从院外传进屋内三人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