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粟》
文/青炽
2023.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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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银粟诞生于一个冬天，那时她还没有名字。
她睁开眼时周围白茫茫的一片，空气里有很浓烈的味道，很不好闻。她皱着鼻子，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好奇打量着周围，瞧见身旁躺着一个血人。
“喂，醒醒。”她推了推那人，没有反应。
她费劲的将那人翻过身，身上的铠甲早已破烂不堪，血液早已凝固，男人头发脏乱，但仍挡不住那副好皮相。
她拖着男人在雪地里走，一路上全是尸体，穿各种衣服的都有，大的小的，老的少的。
到一处破庙，她将男人放下，然后单手撑脸，看着他。
她感觉自己好像应该做点什么，所以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片刻，男人咳嗽着醒来。
“我还没死？”他问。
“我救了你。”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男人声音虚弱，一双眼盯着她，“姑娘是.....大周的百姓？”
她微微歪头，“是。”
男人点头，正要开口面色一凛。
“你怎么了？”
江鹤青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有人来了。”
“啊？”她没明白，“我听到了。”
江鹤青上下打量她一番，气息均匀，不像有丝毫内力，怎会听得到十几米外的动静。
但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这些人都是高手，在这地方这个时间无疑是冲他来的。
江鹤青捂着胸口试图站起来，“姑娘快走。”
她问：“去哪儿？”
话音落下，本就残破不堪的门被一脚彻底踢烂，门外站着十几个手持弯刀的人。
“江鹤青，总算找到你了。”带头的男人说，“这次看你往哪儿跑，我今天就砍下你的头颅，给兄弟们下酒！”
十几个男人一涌而上，他们直冲江鹤青而来，江鹤青躲过迎头而来的一刀，眼看第二刀就要落下，四周忽然刮起一阵强劲的冷风，刀偏移了方向。
江鹤青拽过旁边的人，掷出袖子里最后一个烟雾弹。
“走！”
庙的窗是破的，外面是悬崖峭壁。
悬崖风霜凌冽，江鹤青身上伤口被风雪撕裂，他试图抓住受力点，但只能不断下坠。
“姑娘的恩情，江鹤青来世再报。”
抱着她腰的手用力，两人换了方向。
他将自己当做肉垫，为她求取一线生机。
2.
江鹤青再次醒来时是在山洞，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
他环望一圈，在洞口发现发现坐着一动不动的人。
“姑娘。”他声音哑得厉害。
听见声音，洞口的人回头，满脸欣喜的朝他走来。
“你醒啦。”她戳了戳他肩膀，“又是我救的你。”
江鹤青瞧她并无半点受伤，“我们怎么下来的？”
“就这样下来的。”她说，“你晕倒之后忽然起了很大的风雪，我们落到雪堆上面，然后滚下来的。”
江鹤青将信将疑。
他们暂时在山洞歇脚，中途江鹤青借口洞里闷出去走走，看见洞口左侧果然有很高的雪堆，雪堆有被冲撞碾压的痕迹，四周也有砸落的大片积雪。
她所言非虚。
山洞是附近人家堆积柴火的地方，晚上江鹤青找来柴火生活，洞内一下暖和许多，但少女并不靠近，坐在最远的角落。
“你怕火吗？”他问。
“嗯。”
江鹤青将火堆烧小了些，将自己已经晾干的外袍拿起，搭在她腿上。
“夜里冷，当心着凉。”
她展颜一笑，“我不冷。”
江鹤青瞧她如雪白皙的脸，不知是冷的还是天生如此，“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她说。
江鹤青眼眸微动，“没有名字？”
“嗯。”
她小小的一只像无家可归的小猫。
江鹤青看着门外纷飞的白雪，半晌，“银粟。”
他用树枝在地上写下这两个字。
“银是明亮，粟是子实。”他抬眼望她，“喜欢这个名字吗？”
银粟听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重复了一遍，扬脸笑：“好听，我喜欢这个名字。”
少女的笑纯真良善，漫天风雪与火光皆成了她陪衬，江鹤青一时之间看得失了神。
那天开始，她有了名字。
银，粟。
银粟在地上一笔一划写着自己名字。
江鹤青问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边塞？你的家人呢？”
银粟摇头，笑容不减，“我没有家人，我醒来就看见你了。”
江鹤青心里一阵苦涩和无力。
大周与辽人开战，死伤在边塞的人不计其数，无数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往南边逃离。
银粟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逃。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江鹤青问。
银粟还是摇头，“不知道。”
江鹤青：“那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银粟没有丝毫犹豫：“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