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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病弱万人迷不想被宠 > 第 20 章

第 20 章

  裴惜羽也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可能是出于一直以来的直觉,可能是李寻烟的表演实在浮夸。

  听她快哭了,裴惜羽还真有点着急,后来图穷匕见,李寻烟明贬暗褒,和旧时媒婆似的,把秦佩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明眼人都能看出有问题。

  八成就是那个人在背后指使,这不,等秦佩璋火急火燎地打来电话,裴惜羽就全明白了。

  他在心里骂秦佩璋带坏小孩子,怎么说也是人家长辈,偏偏不起好作用。

  秦佩璋没有一点被揭穿的自觉,也没有一点被人撞破计谋的羞耻。

  他从担心裴惜羽晕倒的惊惶中走出,头顶阴郁一散,毫无矫饰的光落了下来,眼前的一切都有了更为活泼的颜色。

  没事就好。

  秦佩璋正要回去,抬眸时看到秘书无措地盯着自己,想到刚才的鲁莽,秦佩璋露出一个歉然的笑,英俊的眉眼被弧度点缀,更显神采奕奕。

  他反身把门关上,重新踱步到窗前,满脑子都是裴惜羽唤自己名字时的语气,以及那句耐人寻味的话——下次别这样了。

  秦佩璋一向善于抓重点,调研报告里的、财务报表里的、专利文件里的,以及裴惜羽话里的。

  秦佩璋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行人高低错落,没人能窥见他的喜悦。他不由自主地溢出一丝笑,说:“所以这次……”

  裴惜羽说下次别这样,是不是代表这次没问题?

  裴惜羽咬着吸管,问:“你外甥女没和你说吗?”

  “说了,下周三下午。”

  裴惜羽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随手把喝完的酸奶扔进垃圾桶,没好气地埋怨:“那你还问。”

  秦佩璋说:“谁让你要骗我。”

  裴惜羽不甘示弱:“是你先骗我。”

  两人一前一后打来电话,绝对是串通好的,裴惜羽猜到了,却佯装不知。

  他答应了李寻烟去给他撑场面,到了秦佩璋这里则顺水推舟说没有答应,其实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一看老奸巨猾的秦佩璋会有什么反应。

  不得不说,刚刚那个场面真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习惯了高高在上,又总是运筹帷幄的人遭遇人生滑铁卢,以为自己会顺着他铺好的路走,谁知道自己反手一击,把他噎得说不出话。

  所幸秦佩璋能屈能伸,很快把话圆回来了。

  不过秦佩璋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他们和裴惜羽非亲非故。

  秦佩璋坚持要给裴惜羽劳务费,几个回合下来,裴惜羽算是见到了秦佩璋作为商人的手段,他步步紧逼,把毕生所学的谈判技巧都用在了他身上。

  裴惜羽没耐心和他拉扯,只用一招就让他闭了嘴:“你再这样我就不去了。”

  “好好好。”秦佩璋妥协道,“请你吃饭总行吧?”

  裴惜羽才出龙潭又入虎穴,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前面那些话都是铺垫,只有这个才是真正的目的。

  “……”裴惜羽没那么快回答,他按了按额角,几秒后叹了口气,“再说吧。”

  至少不是拒绝。

  秦佩璋安慰自己,连裴惜羽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挂掉电话,裴惜羽将视线落回到被涂改过的纸上,幸好刚才没发出去,现在再看,又发现许多问题。

  办公室里有人闲聊,有人视频,没有创作的土壤,裴惜羽却灵感迸发,一个个动人的辞藻随着心脏跳动跃然纸上。

  裴惜羽断断续续改到凌晨两点,总算满意。

  他正在兴奋期,渴望得到即时反馈,拍了照发出去,所幸他们这帮搞艺术的人都是夜猫子,孟亚奇一个电话打过来,说:“裴小鸟,你谈恋爱了?”

  裴惜羽怔了一瞬,反唇相讥:“你吃错药了?”

  即便被骂,孟亚奇仍旧笑个不停。

  他“啧”了两声,说:“你自己看看你写的这个词儿,‘温柔你的心弦,触摸你的荒野’,我的天哪,这还是那个写出‘纵云为马,倚梦天涯’的人吗?”

  裴惜羽和孟亚奇相识在五年前,那时在国外留学,裴惜羽会两笔书法,有一次被叫去大使馆组织的新春联谊活动。

  那天,他的主要任务是写春联,不少人围着看,孟亚奇正是其中之一。

  他发现裴惜羽的词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千篇一律的“岁岁平安”“财源广进”之类的吉祥话,大部分是他自己想的,有一些结合了外语与当地风情,很有意思。

  孟亚奇看得入迷,渐渐化身裴惜羽的小跟班,忙前忙后帮他铺红纸、调金粉,外加维持秩序。

  “麻烦让一下,别挡着光。”

  “往后往后,别离老师太近。”

  结束时,孟亚奇向裴惜羽发出邀请,他说自己有个摇滚乐队,想让裴惜羽帮忙写歌词。

  裴惜羽弯腰时间长了,从脊背到腿根,一动就痛,他揉着后腰,皱着眉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前的人。

  裴惜羽对所谓的“摇滚乐队”略有耳闻,况且孟亚奇戴着耳钉,染着头发,明显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他退后一步,略显刻薄地拒绝了孟亚奇的邀请:“我可不会你们那些骂人的话。”

  很奇怪,那个在舞台上愤世嫉俗,叫嚣着要“背叛全世界”的人腼腆一笑,当即决定转变音乐风格。

  “不不不,不用摇滚,古风也可以。”

  裴惜羽说:“那还可以考虑一下。”

  自那以后,裴惜羽开始作词,孟亚奇开始写古风歌曲。两人的合作珠联璧合,创作出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

  回国后,孟亚奇在一家音乐公司担任制作人,有人向他约歌,也有人向他约词。

  因为没人知道笔名为“留白”的当红作词人是谁,没人知道他的真名,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不是真的存在。

  以至于衍生出不少浪漫的传言,有人说,留白是孟亚奇的初恋,对方已有家室,不想抛头露面,这些作品就是他们的孩子。

  还有人说,留白确实是孟亚奇的初恋,不过对方不会写词,这些作品都是孟亚奇假托初恋之名发表的,在纪念那段感情的同时,假装那个人还在。

  面对记者、朋友的疑问,孟亚奇从来都是一笑置之,实在被问得多了,就回一句“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别人以为他在开玩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公司年会、媒体采访、颁奖典礼、歌手录音……

  诸多活动想请裴惜羽到场,裴惜羽没精力应对,孟亚奇也不想把他带到人前,一一帮他挡掉。

  如果不是有事,孟亚奇也不会轻易打扰他。

  最近,孟亚奇在帮一部电影收歌,他故意没说电影讲的是什么,只是给他听了一段音乐,让他自由创作。

  作品传过来,孟亚奇最直观的感受是,坚硬的躯壳开始发芽,冰冷的心有了羁绊,直白一点说就是……裴惜羽恋爱了。

  “是谁?做什么的?怎么认识的?多长时间?”孟亚奇刨根问底,迫切想要知道关于那个人的一切,“是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裴惜羽闭上眼睛,耳边是孟亚奇聒噪的声音,眼前是一张过分温柔的脸孔,他不堪其扰,浑浑噩噩中回了一句:“不是。”

  孟亚奇惨叫一声,在此之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地骗自己想多了,“不是”两个字一出,他一点机会都没了。

  “呜呜呜……”孟亚奇欲哭无泪,“你真恋爱了?”

  裴惜羽徒劳地接着刚才那个“不是”,说:“不是恋爱。”

  “不可能。”

  裴惜羽头痛地想,他就不该接孟亚奇的电话,最好连词也不给他写。他先声夺人,实则胡搅蛮缠:“都几点了,你不上班我还要上班。”

  裴惜羽不顾对方哀嚎,挂了电话,外面起风了,呼呼地刮在墙角,犹如纷乱的心跳。

  恋爱?

  裴惜羽捂上脸,眼中不曾熄灭的神采被一并盖掉。

  这不是他能觊觎的,更不是他能配得上的。

  裴惜羽用一天时间准备讲座。

  这是第一次面向高中生讲专业课,不能讲得太深,也不能太过枯燥,要新奇有趣,还要和学生现在所学的内容有联系。

  裴惜羽和李寻烟要了他们在用的教材,粗略看过一遍后有了方向。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有了好的开始,裴惜羽文思泉涌,写教案、做ppt、找样品……很快找回平常备课的感觉。

  裴惜羽全情投入,有时候会站起来,假装前面有学生,讲到有趣的地方,自己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唯一的遗憾是,他花了这么多心血,这辈子只会用一次。

  不过没关系,能用上就好。

  转眼到了周三,裴惜羽按照约定的时间下楼。

  秦佩璋说过会来接他,裴惜羽没有拒绝,他为这次讲座准备了一些展示用的设备、样品,打车过去不太方便。

  但让裴惜羽没想到的是,来接他的居然是秦佩璋本人。

  秦佩璋很早就到了,他靠在车头,仰头在一众模糊不清的玻璃中逡巡,大门上方的楼道人影一闪,他一眼看出是裴惜羽,立刻走了过去。

  裴惜羽还没走出门厅就看到他,诧异道:“秦总?”

  秦佩璋穿了一件深棕色风衣,内搭宽松款的白色衬衫,看上去没之前那样正式,但裴惜羽忘不了他兴师动众的模样。

  他站在台阶上,说起话来像讽刺:“抱歉,没那么大阵仗迎接你。”

  秦佩璋想说,你一个人就抵得上一百个。

  他没有说出心中所想,倒是想到一个有关某网红作家的笑话。

  那个人一堆头衔,什么野生作家,名谣歌手,酒吧掌柜之类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群人。

  裴惜羽看他不怀好意的样子,以为他又有阴谋,警惕又不悦地问:“你笑什么?”

  “想知道?”秦佩璋笑容更深,用了一个动作。

  他抬起手,向裴惜羽勾了勾手指。

  裴惜羽蓦然回到那个风光旖旎的夜晚,在花园别墅的走廊上,裴惜羽也是这样向秦佩璋勾了勾手指。

  那天,他向秦佩璋解释他说“谢谢”的原因,但秦佩璋没有听清。

  其实不怪秦佩璋耳朵不好,裴惜羽原本也没打算和他解释,事实上,在秦佩璋低头后,他不过是象征性地动了动嘴唇,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裴惜羽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勾一勾手指,秦佩璋会不会俯首帖耳。

  事实证明,他会。

  事实同样证明,裴惜羽不会。

  哪怕被他一个动作勾起了好奇,裴惜羽仍旧倔强地转向一边,口是心非:“我不想知道。”

  “好了。”秦佩璋主动投降,即便裴惜羽不给面子,他还是给他讲了那个笑话。

  裴惜羽听过也装作没听过,最后十分配合地笑了笑。

  不过有一点他不明白:“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秦佩璋实话实说:“因为你也不是一个人,你是博士、副教授、硕导、柔性电子学会委员、理工大学学报编委、还有……”

  “还有什么?”秦佩璋如数家珍的模样引起裴惜羽的兴趣,他倨傲地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倒要看看秦佩璋还知道多少。

  秦佩璋继续说:“还有苏打水品鉴师、业余拳击裁判、在逃模特、野生演员……”

  他越说越不正经,裴惜羽想笑还要假装严肃,他故意用轻慢的语调逼问:“还有吗?”

  “还有……”秦佩璋拖长音调,没有像之前那样脱口而出。

  裴惜羽一定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生动闪耀,像雪地里的玫瑰,像天空里的蓝鲸,像烟花里的冰魄,像所有不该出现的出现。

  被这样一双不惹尘埃的眼睛注视,秦佩璋几乎要停止思考,但就算没了思考的能力,有些东西还是能说得出来。

  例如偷心贼,摄魂怪,虽然现在不是,但希望有一天,他可以亲手为裴惜羽加一个头衔。

  “还有……”秦佩璋清了清嗓子,给了一个回归正题的答案,“李寻烟的表哥。”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既然规则说了是请家长,也就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李寻烟说了,名义上,裴惜羽是她的亲属。

  但裴惜羽不那么乐意:“我是她表哥,你是她舅舅,那你是我什么?”

  这个人怎么这样,让他来帮忙,还占他便宜。

  秦佩璋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是李寻烟说裴惜羽那么年轻,说他是叔叔也没人信,干脆叫哥吧。

  秦佩璋问:“那你想当她什么?”

  裴惜羽说不出来,他怀疑秦佩璋是故意的。

  如果他问自己想当秦佩璋的什么,裴惜羽一定会说想当秦佩璋的祖宗,可是对方把李寻烟拉了出来,裴惜羽倒没了争强好胜的心。

  有谁会和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计较。

  “算了。”裴惜羽认了,“表哥就表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