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精致得像上世纪的公主，乌黑柔顺的卷发映衬得皮肤愈发细腻如凝脂，红色的裙子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材…
齐璟感到有些什么在瞬间被击溃，土崩瓦解，他又在掩饰一般强行重新铸造上去。
尾指的旧伤隐隐作痛，心里的藤蔓却得到养分，又开始疯狂生长。
他需要用一堵厚厚的，名为“身份”的墙来再次关住它们。
姜停云看着他半晌，想抬步走过去，却听他垂下眼，声音轻飘飘地。
“老板。”
这是第二次从齐璟口中听到这个称谓，不知为何，姜停云有些想笑，怎么界限这么分明，她明明还什么都没干呢。
前行的步子顿住，姜停云转而朝徐晴走过去，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好看。”徐晴明显心不在焉，目光来回在俩人身上扫了一圈，奇怪了，精心准备的惊喜怎么好像搞砸了，问题出在哪里。
“阿晴，”姜停云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徐晴试探，“你不看看你的男伴，给他挑套西装？”
她看向阳台外，明媚的阳光褪去，穹顶不知何时已经布满黑云，明明人还在屋中，却好像能闻到那股潮湿的气味。
“天气预报今天下雨吗？”姜停云走向旋转台阶。
莫名很压抑的氛围。
徐晴惴惴不安地跟着走了一步，又听她语气有些不解，问道：
“婚礼又不是晚宴，为什么需要男伴？”
齐璟仍站在那儿，情绪很淡，他看了徐晴一眼，低眉颔首，“那我先走了。”
不过齐璟还是没能走成，他被后面赶来的谢行健拉着一块儿上车了。
“公主们都要去打恶龙了，你这骑士怎么还木呆呆的，上车！”
汽车驶入车水马龙的街道，向着举办婚礼的罗浮公馆出发。
天上沉闷的水汽快要兜不住了，谢行健一边开车一边吐槽：“不是我封建啊，但我听说结婚当天下雨，男方肯定不靠谱。”
徐晴咋舌：“这还不封建？”
她转念又道，“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对，男方还真就不靠谱，而且这次的女方也不怎么样，啧，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范心洛虽然讨人厌，但是毕竟背后是范氏集团，来参加婚礼的人络绎不绝，罗浮公馆整个被包圆了，现在一辆接一辆的豪车堵在公馆的花园路上走走停停，亮着一片红色的尾灯。
等到把钥匙丢给西装革履的泊车小弟，已经是十分钟以后。
两根华丽的罗马柱支撑着门廊，红色的地毯铺到玻璃门边，屋内一片金碧辉煌，布置着鲜花与缎带，洋溢着浪漫的气息。
姜停云定定看着，没多久胳膊被人一把挽住，徐晴贴上来，“走啦！”
外面一声闷雷，雨水忽然倾泻下来，燥热的气息带着水的潮气，侵袭了整片天地。
公馆里面放着很足的冷气，有两个伴娘站在登记台旁边记录下来参加婚宴的客人，然后由应侍生领着人到安排好的位置去。
听到姜停云的名字，其中一个伴娘惊诧地打量她一番，想起范心洛扬着下巴，语气轻蔑，告诉她，若是姜停云来，就立刻带她去新娘候场区。
其中多少恩怨她不知道，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美得好像有些过分了。
这身尽显身材的红裙穿在她身上，流露出温柔矜贵的气质，简直是斩男又斩女。
她结结巴巴，“姜…姜小姐，请跟我来。”
姜停云有些疑惑，“去哪？”
“心洛想先见见姜小姐。”
姜停云被带着从另一个方向走去，徐晴故作声势，“哎呀，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是在这种场合，范心洛应该不会对停云做什么吧。”
谢行健很上道，配合道：“哎，应该不会吧，虽然姜姐一个人去，就好像羊入虎口一样。”
他们互相说着话，跟着应侍生走进婚礼礼堂，徐晴偷偷往后瞄了一眼，齐璟没跟上来。
“他俩什么情况？”谢行健赶紧八卦，他完全是凭着聪明在配合徐晴，但对内情一概不知，“我今天到的时候就感觉气氛怪怪的。”
“你没感觉他们互相多少有点好感吗，”徐晴皱了皱眉，“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有点撮合不动啊…”
“啊？有吗？不过曲小婉好像也这么说…”
“女人的第六感，你不懂。”
——
范心洛穿着繁复的高定婚纱，端着高脚杯，站在候场间的大落地镜前端详自己的容貌，在镜子里，她忽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姜停云，她真的来了。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开始滋生，她承认，姜停云比她好看太多，那张脸在大学时期，就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倾慕。
包括将成为她范心洛老公的那个人，被公认为高岭之花的刘润泽。
现在她毕业后，又褪去学生时代的青涩之感，平添了许多温柔美艳。
“你还真来了？还在我的婚礼穿成这样，怎么，对润泽还不死心？”范心洛没转身，语气很高傲。
姜停云笑笑，“不是你请我来的吗？”
范心洛感觉眼眸被吊灯的光刺痛，不由自主眨了眨眼。
“而且不死心的，”姜停云语气悠然，“是我吗？”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范心洛转身看她，说话又快又急，“很多年了，很多年了，还不够吗！他根本不敢发请柬给你，我知道他忘不掉，呵呵，你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抛弃你，对吧？”
她朝姜停云步步逼近，“我说，如果他不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你过得很难看，所以他是为了你呀！”
姜停云不像她预料中那样悲痛、哭泣，反而释然，“原来如此。”
范氏集团确实有那种能力让一个普通学生难以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里生活，但如果离开这里呢？范氏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这里，不是财阀控制的某地。
明明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明明是可以商量的事，但凡他肯透露一句——事情都不会变成后面那样。
再说…姜停云的家世远在范氏之上，只是她平时低调罢了。
“都是过去式了。”她作出结论。
范心洛的情绪却仍然高涨，忽然伸手用力捏紧了姜停云的肩膀，“我巴不得你…”
她有些吃痛，却被控制得动弹不得。
下一刻，有道冷淡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