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周垣潮,你最后还是要栽在我手上哈哈哈,朕的人在他身边,今晚就会带他走,杀了朕,你这辈子也别想找到他!”
皇帝目光阴冷看着周垣潮,浑身发着抖。
“白琢现在已经是我儿子的人了,他腹中已经有了我儿李珩的孩子,你若杀了朕,我儿一定会为朕报仇,你那义子也会与你离心!”
皇帝还在幻想着,他以为那孩子是李珩与白琢情投意合的结果,殊不知根本就是李珩骗他。
白琢有了太子的孩子……
周垣潮像被扒了皮一般痛苦,原来自己走了之后白琢竟遭了这么大的罪,他们之前早已互通了心意,小琢定不是愿意的,如今这般结果定是被那太子强迫的!
周垣潮怒火中烧,提剑便砍下了皇帝的一条手臂,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
被砍断的手臂飞到了一边,皇帝躺在地上疼地说不出一句话,只剩抽搐着大口喘气。
禁军们都是些子弟兵,平日里也就在校场里练练操,真刀真剑地砍人谁都没见过,这群人见皇帝被周垣潮砍了一臂,呆愣着谁都不敢动。
“说不说!”
周垣潮踩在他的断臂处使劲按,眼中猩红一片。
齐王在一边已经看傻了,刚刚周垣潮那句“大事便成”将责任全都推给他时他还气愤,现在就只剩下敢怒不敢言,憋成了个闷嘴葫芦。
皇帝疼地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他又想起了巴宣,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巴宣的尸体。
这次最大的意外就是巴宣的死,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好好的皇帝被人踩在脚下,命悬一线。
突然间,他与巴宣这么多年的情谊好像就消散了,他开始后悔小时候把巴宣救下来,后悔这么多年来一直待他好,后悔没真的妥协把他的头颅送出去……
自己的命快没了他忽地有些捏不准自己与巴宣之前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皇帝冠冕早就掉了,头发乱成一团,浑身鲜血淋漓,剧痛中他眼前好像浮现了许多人,他又看到了巴宣,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想看到他了。
皇帝使劲闭上眼,之后便闭上了嘴不动弹了。
齐王从头到尾就瑟瑟地看着周垣潮发疯,直到看见皇兄没了动静他才赶紧上前。
“你……你杀了皇帝!”齐王指着周垣潮满脸惊恐。
皇帝死了地突然,应该是自己不想活了硬生生闭气把自己憋死了。
周垣潮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平静了下来,看着齐王缓缓道:“不,是陛下您杀的。”
“臣周垣潮叩请陛下登基。”周垣潮跪拜在地,剩下的人见局势已定纷纷效仿周垣潮。
“请陛下登基!”
……
白琢六个月的肚子已经是遮也遮不住了,在陈铭竹的精心调养下他身子比之前好了不少,面上也红润许多,只是除了肚子,身上还是没什么肉。
最近他嗜睡地紧,今天晚上也是,早早地就休息了,可刚躺下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
来不及反应,便有人推门进来了。
“快,跟我走!”
灯已经熄了,寝居内一片漆黑,听到陈铭竹的声音白琢才稍微松了口气。
“陈大人,怎么了?”白琢赶紧起身,一边穿起外衣一边问道。
“今日皇上设宴,宫里的禁军侍卫都往宴席那边集结了,这边的守卫会松散一些”
“可是这样还是会被发现!不能轻举妄动。”白琢冷静思考片刻说道。
可是今晚是个绝佳的时机,皇上设宴,太子还被关着禁闭那都不能去……
突然白琢心生一计。
“陈大人,不如直接一把火烧了这里,现在人少,火一时半会扑不灭,就让他们以为我被烧死在这里!”
陈铭竹心里斟酌了一下应了下来,“行,我去当火,之后我带你一起走!”
“不,陈大人,两个人太容易被抓,我知道御花园有条密道通往宫外,在东宫的时候太子允许我在御花园散步,我已经弄好了路。”白琢感激地看着他。
“陈大夫,这些日子有劳你的照顾,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我的恩人,若我能逃出去必定报答。”
陈铭竹其实挺喜欢白琢的,温文尔雅,模样又实在好看,他在照顾白琢的这段时日也经常与他读书论道,二人很合得来,他救白琢不单单因为这些,还有一些他难说出口的原因……
陈铭竹及时止住思绪,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不能因为白琢就把自己的所有都搭进去,他家中还有父母,他是个大夫,还要治病救人!
“好,待会我会在四角都点上火。”陈铭竹看了一眼白琢隆起的肚子不紧有些担忧。
“你……多保重。”
白琢笑道:“会的。”
白琢今晚一定要出去的原因是他腹中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还就几个月就临盆,现在还是能活动的时候,月份再大些,即便是让他逃,他也逃不远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将军的孩子,这孩子如若生在皇宫之后的事就不是他说了算了,他已经被李家人折磨了这么久,他不能让这孩子也陷进这牢笼!
白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情温柔。
好孩子,爹爹带你出去,等到了外边爹爹带你去找你父亲。
当晚天华宫一片火光,短短几个月没宫内就起了第二场大火,暗桩七与暗桩八找到这里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只是白琢的寝居已经被烧了个精光。
而同宫内太子的寝居并未被火危及,暗桩八抓到太子的时候就只见太子跪在白琢寝居面前,一身烟灰头发散乱,又哭又笑。
白琢的死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珩疯了……
暗桩七与暗桩八将消息带给周垣潮的时候,只见主上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活活烧死,尸骨无存,周垣潮背痛地说不出一句话,双眼猩红。
片刻后他命令让人将李珩先关进大牢,他看着阶下李珩的疯癫模样恨得牙痒,必不能轻易放过他。
天辰十八年四月,皇帝驾崩,感念太子既废,朝中群龙无首,在以周垣潮为首的百官下,推崇齐王暂理国政。
半月后,周垣潮又去大牢看李珩。从他被打入大牢开始,之后的每一天周垣潮都会来看他,有时就静静地看着他发疯,有时就让人给他用刑。
可李珩总是疯疯癫癫的,话也说不清楚,周垣潮这段时日费尽心机,找到一种能让痴呆短暂地恢复正常的药,周垣潮进去亲自把药给李珩灌了下去。
半柱香后,李珩眼眸中渐渐恢复了清明。
“殿下安好,臣周垣潮招待不周,让您受罪了。”
周垣潮话中没有一丝波澜,大牢阴冷,李珩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是来问我白琢的事吗哈哈哈,他死了哈哈哈……”李珩脸上的泪混着血污往下淌,身上的伤已经发了臭,早都没了太子的风范。
“不,我是问你,你是怎么让白琢怀的你的孩子。”周垣潮一把掐住李珩的脖子,狠厉道。
李珩被扼住了喉管,他的命又落在了别人手中。
“呵,我哪知道!”李珩奋力挣扎着,“他连手都不让我碰,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进宫之前他就有了孩子,谁知道是跟哪个野男人苟合干出来的东西,他就是个贱人!”
“他死了哈哈哈,他死地好啊哈哈哈哈……”
周垣潮心中一惊,白琢肚子里不是太子的孩子……那是谁的,按李珩所说,进宫之前就有了身孕,周垣潮心中又惊又喜。
是他的孩子,白琢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
可男子又怎会有孕?难道……是药的问题?这世间难不成真的有能让男人怀孕生子的药。
他回想起来当初要了那孩子的一晚,白琢是被下了药的,他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药。
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了。
周垣潮心里一阵阵地刺痛,他脑子里全都是白琢被火烧着的痛苦模样,那可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他的小琢死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眼见着李珩又要开始发疯,药效支撑不了太长时间,周垣潮又命人端过来一碗,给李珩强灌下去。
这药是服猛药,虽会让痴儿恢复神智,但却侵蚀五脏六腑,是常人不能承受之痛。
不一会儿李珩眼神就恢复如常,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殿下,臣再跟你说一个事。”周垣潮把人从地上拎起来,“你被禁足在天华宫可能不知道,臣这次是与齐王一同进的宫,你父皇如今已经殡天,是齐王做的。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李珩双眼紧闭,大口喘着气。
“因为你是王爷亲生儿子,王爷这次过来是殿下您。”
“你胡说!”李珩突然挣扎着大吼大叫。
“臣有没有胡说,待您与齐王殿下见了面便知。”
周垣潮把人送来,李珩发疯一般朝他冲过来,被两边的侍卫给按住了。
“带走。”周垣潮命令道。
现下明面上是齐王摄政,除了名分外与皇帝别无不同,可实际上确是周垣潮操纵着一切,在宫里的这些时日,齐王每每遇到什么问题都递给周垣潮来拿捏,姿态小心得很。
这晚他本来已经就寝了,太监却突然来报说周将军有要事商量,他心里有些不耐,可想想当初周垣潮弑君的样子心头就一颤,只好连忙穿戴整齐去见人。
殿内。
“殿下看看这位是谁。”周垣潮端坐在一边说。
李珩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嘴里也被塞了东西不能说话,浑身散发着臭味,齐王捂着鼻子定睛瞅了好一会儿也没瞅出来是谁。
“哈哈哈不知将军在哪擒住的贼人,本王有些眼拙。”齐王暗暗捏了把汗,不知道周垣潮这次打的什么主意。
“来人,让太子殿下说话。”周垣潮说道。
听闻是太子,齐王心中惊叹了一下,被养在宫里的天之骄子是怎么变成的这副模样,幸好他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膝下还有三子,而面前这位只不过是个废太子,他现在已经是摄政王,再过几年找个机会登基,韬光养晦几年再把周垣潮给解决了。
齐王心里慢慢地有了打算,现下这个“父子相见”的局面他不能认账。
刚被松了口李珩就开始破口大骂,齐王偷偷看了眼周垣潮,见他面上平静也放任李珩继续撒野。
“接下来就是您二位好好清算清算的时候了。”周垣潮起身往齐王身边走去,“他今晚的性命能不能救下来全凭王爷说了算。”
齐王大喜,他正想解决了这个祸患,虽说是个废太子,可到底是先帝的儿子,他也不能轻易下手。
如今既然有周垣潮给他担保,他就把事给这位太子说清,好好送他上路。
“多谢王爷。”齐王感激道。
“既然秘密行事,那这些下人我就先都带走了,王爷以后继位名声可不能坏。”
齐王赶紧附和着:“确实确实,还是将军想的周到。”
周垣潮把人带走了之后,齐王走到了李珩身边,故作怜悯道:“孩子,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本来以为你是我的孩子,可你母后性子浪荡,再说了,你都是废太子了,我就算扶你上去也没有道理啊。”
李珩此刻噤了声,表情凶狠地盯着齐王,他本来就一腔恨意无处排解,自己不是父皇亲生的,眼前亲生父亲也不认,他嗤笑一声朝齐王啐了一口污血。
“呵,就你也配?”李珩的手被藏在身前,他站起身来比齐王还高上一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齐王怒道,“如今不是我不留你性命,是你自己不要!”
说着齐王就一脚把他踹在地上,使劲掐住李珩的脖子。
齐王有些后悔没找周垣潮要个利器什么的,现在还得自己亲自上手。
李珩睚眦欲裂,下一秒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扑倒在齐王身上,他到底比齐王高大,这些天他受尽折磨,此刻他却感觉满身力气。
李珩双手被捆着不能自由活动,但不妨碍他两只手一起抓着齐王的头发,一下一下得重重地往地上砸,此刻他浑身戾气,将心里的愤恨全都撒在这个人身上。
齐王被得眼前一黑在地上只哎呦,他大叫几声来人呐却没人理会,这才想起来周垣潮将人都带走了。
齐王心里一凉,原来周垣潮打的是这个主意,再看李珩,趁着他躺倒在地的功夫拎起一边的木凳就往他身上砸。
齐王嘴里啊啊大叫却逃不开,李珩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渐渐感觉到地上的人不再动弹的时候他才大口喘着气一把扔开木凳,卸了劲坐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今天也活不成了,带走一个是一个。李珩大笑两声,现在就等着周垣潮给他最后的处决了。
……
李珩最后是被斩首的,他本来就是戴罪之身,还谋害亲王,罪上加罪。
短短十几天接连死了皇帝,摄政王与废太子,文武百官不了解内情,都以为是上天发了怒,纷纷提议请新帝登基举行祭天,祈求上天息怒。
最后经过百官商议,在剩下的几位皇子中挑了博学沉稳的五皇子继位。
局势定下来后,周垣潮便回了自己府中闭不见客,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可是家里一直等他的那孩子却不在了,他终日守在白琢的房内,看着这些旧物,夜深时也会难过地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这些年跟白琢相处的时光。
刘伯听闻白琢在宫里没了之后就生了场大病,周垣潮的状态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有时关着自己一关就是一天,即便是刘伯强拖着身体来劝他吃饭他也不理会。
这天晚上,周垣潮一个人默默擦着这些年一直跟着自己上阵杀敌的剑,剑锋凌厉,周垣潮突然动了别样的心思。
要做的都已经做了,小琢死前受了那么大的罪,奈何桥上也是一个人。
乖琢儿,之前说要带你去看的梅花还没来得及看,下辈子咱们就在院子里种上几棵。
乖琢儿,你肚子里的孩子闹不闹人,月份大了身子一定不舒服吧。
乖琢儿,你走的时候一定很疼,那么大的火,为什么你要受那么多的苦。
乖琢儿,如果现在我去找你,还能找得到你吗?
……
他提起手中利剑,冰冷的剑锋刚碰到脖子,门口就传来砸门的声音。
“将军!将军!陈铭竹大人要见您!他说琢公子没死!”
周垣潮手中的剑瞬间摔在了地上,英俊凌厉的脸上这些天染上的颓废藏都藏不住,周垣潮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眼里的泪连成线一样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