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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周垣潮带着另三千兵马跟曹岩刚在荆州城外汇合就被齐王的人给包围住了,两边对峙中齐王派人把他们带进了荆州刺史府中。

  荆州近几年一直风调雨顺,是块风水宝地,胡平光在这里当了十几年的刺史,这几年慢慢地胃口大了起来,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土皇帝,府上修地跟天上人间一样。

  周垣潮带着人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大老远一个油肥圆润的中年人小跑着过来。

  “哈哈哈周大将军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啊哈哈哈。”

  胡平光平日里就是个势利的,吃里扒外的事没少干,齐王虽面带笑意坐在堂前,但想必心里不会像面上这般平静。

  “一直听闻周大将军英姿飒爽,果然百闻还是不如一见。”齐王李长钟笑道。

  两边闲聊了几句后,周垣潮便直接问道:“路上耽搁久了一些,不知这荆州的匪可剿完了,皇上派我过来协助王爷之后还要进宫清君侧,不知现在还有没有能用得上周某的地方。”

  “剿完了剿完了,前些日子把境内的山头都安排好了。”胡平光连忙道,“王爷等着周将军呢,皇上心善,作恶之人有心利用,咱们王爷可是皇上的亲弟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齐王笑道:“还好将军过来了,朝中局势不稳,为这江山社稷,势必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周垣潮笑而不语。

  说是联手,但齐王却压着周垣潮的人马不能出城,好似之前的事又不着急了,曹岩几次问周垣潮,都只得到“再等等”。

  终于又过了十几天,齐王这才单独把周垣潮约了出来。

  “周将军可知本王为何一直按兵不动。”齐王说。

  周垣潮喝了口手边的热茶,悠悠道:“王爷要招揽我。”

  齐王本来就是抱着试探的心理,皇帝忌惮周垣潮他是知道的,他跟周垣潮也不曾打过交道,武将都将忠勇二字奉为圭臬,这十几天来就是为了看他的反应,若真是个愚忠的人,那就直接在这里解决了他。

  可如此看来,周垣潮倒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当朝皇帝在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是个蠢货,若不是他那有名有位的母后,岂轮得到他这个包子继位。

  后来不曾想他当了皇帝后,别的本事没长,多疑猜忌倒是长进了不少,还整天迷信神佛,从他继位至今各地的灾祸在他手里处理地一塌糊涂,百姓苦不堪言。

  当然,他深知自己也并非什么称帝的好苗子,此行更主要的是为他的孩子博一个前程……

  “本王把将军当自己人,咱们就挑明了说。”齐王拍了拍周垣潮的肩膀,“这几年陛下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难以启齿,将军在外为我皇兄定天下,可将军得到的好处实在是配不上功绩,本王也着实替你不平。”

  周垣潮看着茶盏心里想着别的,这几日在胡平光的府上别的没瞧上,他府上的茶却都是顶好的,他心里盘算着走的时候给家里那孩子带一些。

  周垣潮敲了两下茶盏,冷笑道:“确实不平,我在打仗时日日走在刀尖上,回来还要被皇帝忌惮处处给下绊子,这两年更甚,我知道终有一日他会取我性命。”

  既然齐王有意联合他也就顺水推舟,装装样子。

  他征战不是为了忠义,他没有那个心。小时候战乱纷飞,他的爹娘都是被活活饿死的,吃不饱饭的日子太难熬了,他只是想尽力给百姓一些和平的日子,少一些天人永隔。

  “既然如此,那清君侧这一重任就落在了你我的头上。”齐王起身笑道,“本王这里有十万精兵,咱们明日便从荆州出发。”

  周垣潮颔首行了一礼。

  ……

  白琢一直被养在寝居,平日里除了身边的太监宫女,就只能见到每日请脉的陈铭竹以及时不时过来嘲讽两句,砸砸东西的太子。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与陈铭竹拉近关系,意外的是几次攀谈中他得知了陈铭竹的父亲就是小时候救了自己跟母亲的陈永川。

  白琢十岁那年扬州城突遭大疫,他父亲死的早,一直以来都是跟母亲相依为命,过的贫苦日子,大疫当道富贵人家还遭不住,更何况他们这些蝼蚁。

  可能是上天开恩,朝廷派来的人终于来了,当时他托着瘦弱的身体在药堂求药,被路过的陈永川看到之后,陈永川跟他一起回了家看了母亲的情况,还给了他们救命的药,这才熬了过来。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之后又因为蝗灾他们被迫逃荒,他们母子二人好不容易摸到都城边上,他的母亲却被暴民给活活□□至死,当日若不是周垣潮路过把他带走,恐怕他也会跟他母亲一个下场。

  ……

  陈铭竹一开始还以为二人是情投意合,渐渐地他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白琢每日被困在这方寸天地里,太子过来的时候他也不言语,看起来像是被迫的。

  陈铭竹本就看他可怜,在知道家父与白琢的渊源后更是替他不满,所以白琢求他帮自己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

  他本想让陈铭竹帮他假死一场,可陈铭竹到底也只是一介小小太医,要在太子的东宫里瞒天过海简直是天方夜谭。

  白琢别无他法,心里都做好了谋杀太子的准备了,或许是老天开了眼,皇后宫中突起一场大火,阖宫上下九成的人都丧了命,包括皇后自己。

  皇帝大怒,调查一番才知道原来是皇后平日里好吃野食,凤仪宫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事,与侍卫私通不说,就连与许多太监也有一腿,这火就是他宫里的一个小太监放的。

  小太监刚来凤仪宫没多久就被皇后看上,过了一段时间快活日子,可皇后耐不住新鲜,很快就把这小太监抛到脑后另觅了新欢,小太监争宠不过便心生怨怼,夜里趁皇后与野男人厮混一把火烧了皇后寝宫,之后更是把自己引着,成了一个疯子,看人就抱,一时间整个宫中乱成一片,跑的跑哭的哭,火光漫了天。

  皇后之事,多少会牵连太子,李珩那晚在殿外跪了整整一夜才被皇帝叫进去。

  “父皇,母后是冤枉的!请父皇明鉴,还母亲一个清白!”李珩进去就开始磕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地上砸。

  出事之后皇帝也熬红了眼,自己的皇后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虽说人已经死了,但是被人看了这么大的笑话。

  知道皇后这些风流事之后,看着跪在阶下的儿子他不禁想,这孩子会不会不是自己亲生的……

  皇帝本就生性多疑,此刻看着李珩,脑子里满是那些流言,一时间怒火中烧,抓起手边的玉镇纸就往李珩身上砸。

  李珩头上被砸破了一个口,血顺着他的脸颊哗哗地往下流。

  皇帝好面,事到如今即便是再气愤他也不能让这事传出去。可看着太子又想起他那母亲,实在气愤。

  皇帝被一旁的大太监扶着身子,看起来像是气急了,于是太过悲痛,李珩已经感受不到头上的伤又多疼了。

  “我问你,你宫里是不是跟你母亲一样养着的一群不三不四的东西!”

  李珩心里咯噔一声,自从之前出去小倌儿之后他就有些食髓知味,后来更是沉迷于此道不可自拔,可心上人又怀了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孩子,渐渐地他胆子便大了起来,偷偷地挑了几个跟白琢相像的太监养在宫里。

  他不知道他父皇是怎么知道的。

  “你跟你母亲一样,不知廉耻!”皇帝怒喝一声。

  “从今天起,从东宫搬出去,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怎么当好太子!给我好好反省!”

  李珩仿佛冬日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定在了原地,只觉得天崩地裂。

  他知道自己虽然不学无术,可他母亲是皇后,即便他的几个兄弟能力都在他之上,可父皇还是最喜爱他的,继承皇位他也是势在必得,如今却是什么都变了。

  “还有那个白琢,你既不是太子,那他也不必是你的伴读,从今日起白琢从东宫搬到勤恩殿,待朕新立太子后再回东宫。”

  李珩瞬间清醒,白琢不能当别人的伴读!

  他已经没了太子之位,他不能再没了白琢,他想通了,白琢想要这孩子他就让他安心生下来,他只当是自己亲生的了!

  霎时间,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往脑子里涌,他不管不顾起来。

  “父皇,白琢腹中已经有了儿臣的孩子,他身子不好,还让他同儿臣住往一处,求父皇成全!”

  李珩不顾脑袋上的伤又开始一下一下咬着牙地往地上砸。

  “放肆!行事荒诞也给我有个度!他一介男子怎会有孕!”

  “是近两年西域那边的灵药,只要男子服用就能怀子,只是流通甚少千金难求,所以世间几乎没人知道。”

  听闻这些,皇帝脸上的怒火慢慢消散开来,渐渐地他开始大笑。

  是老天在帮他!

  前几日“鹰眼”来报,周垣潮联合齐王一起往京城进发,一路上扬言“清君侧”“替天行道”,地方百姓官员本就敬仰周垣潮,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这两天约莫就能杀到京城。

  这下好了,还真多亏他这个好儿子,现在白琢肚子里那条命还流血他儿子的血,即便不是亲儿子,他也已经不在乎了,他不止李珩一个皇子,但他手里的筹码可又多了几分。

  周垣潮如果知道自己养大的孩子有了李家的骨肉,他的反应该会是如何精彩。

  ……

  “不可能!”齐王看着手中的密信,声音不自觉带着三分颤抖。

  “王爷为何做出如此反应?”周垣潮坐在一旁平静地品着茶。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齐王站起身来直指周垣潮,怒目圆瞪。

  “知道什么?”周垣潮笑道,“知道太子殿下其实不是皇上的孩子……”

  周垣潮抬眸看了他一眼:“是王爷的孩子……对吧。”

  “还知道王爷此次行动为的不是别的。”周垣潮把话直接挑明了说。

  “王爷想杀了皇上,让太子继位,是吧。”

  齐王被人戳中了心思,此刻又有些心虚。

  “我既然跟王爷站在一边就自然会助王爷一臂之力,只是,信中你也看到了,凤仪宫被烧毁,皇后被烧地尸骨无存,她如此风流,你怎么就知道太子就一定是你的孩子?”

  齐王瞪着眼,当初是皇后勾引的他,后来皇后就跟他说自己有了身孕,算算日子正是他们最近的的那次,他还让人偷偷查了敬事房,那段时日皇后确实是没有侍寝,他才相信皇后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

  之后他们便收买了几个太医,生产的时候更是作出早产的假象,这才瞒天过海。

  现在想来,谁知道皇后那段时间是不是还勾搭了别的什么人,毕竟他连太监都下得去嘴……

  齐王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一声,坐了回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王爷,咱们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不能白白浪费了您的心思。”周垣潮笑道。

  “周某愿助王爷,坐上那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