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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y市玉江头影视城是东南地区最大的影视城,以民国风建筑街景闻名影视圈。阿航定下的酒店距离影视城很近,不过十分钟的车程。

  到了酒店拿到房卡,蒋翎川左腿刚迈进电梯,就瞧见对面广告栏里正夹着一张色彩斑斓的小卡片。

  “午夜妖娆私人会所……性感玫瑰,欲罢不能?帅哥美女,万种风情?”他挑眉,将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

  “什么玩意?”阿航凑近看了没过两秒,撇着嘴角一脸嫌恶,“好家伙,一会儿我打电话问问前台。”

  蒋翎川笑了一声,“你找的这酒店也太拉跨了,黄色小卡片被人插到电梯里了都没人管。”

  衣兜里的手机忽然轻轻震了两声。他亮起屏幕,是林暮的消息。

  “你最近也在y市?”

  看到这句,蒋翎川顿了一下。

  自从meteor解散,林暮就很少和他再有联系。

  上次蒋翎川和林暮聊天还是在去年冬天,他们之间向来不是会互相嘘寒问暖的关系。

  这人怎么忽然关心起他的行程了?

  旁边的阿航按下楼层,对着电梯的反光面拨了拨被雨淋湿的头发,“没办法,最近y市在开一个什么渔业博览会,周围的酒店都订满了。得亏剧组包了家酒店,我们还有地方住,要不然真得住招待所了。”

  蒋翎川低头在手机上敲着些什么,隔了一会儿才顺着阿航的话答,“招待所多好啊,我还没住过招待所呢。”

  听他这么说,阿航“嘿”了一声,“那行,下回我就给你订招待所,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人间疾苦。”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阿航先走了出去,回头看见蒋翎川仍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催了一句,“到了,干嘛呢?别玩手机了。”

  蒋翎川没有吭声,只是忽然抬眼盯了一下阿航。

  阿航被他看得心里正发毛,正要问他出什么事了,就听见对方一句淡淡的:“郁景宜也在y市拍戏?”

  “……卧槽?”阿航手撑电梯身体一个哆嗦,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吞了吞口水,佯装镇定地开口,“你……你听谁说的?”

  “林暮。”蒋翎川倒是异常淡定,抛下这两个字就把手机揣进兜里,擦着阿航的肩膀出了电梯。

  卧槽,林暮这小子怎么总在这种时候冒出来?

  阿航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脚步慌张向前追了两步,“不……不会吧……他消息可靠吗?”

  酒店楼道昏暗的橘色灯光照在蒋翎川脸上。他眼睫低垂,没露出太多情绪,只是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林暮在郁景宜朋友圈里看到的。”

  不知怎的,阿航总觉得他的状态有些游离。急忙开口道:“影视城这么大,里面有好几个剧组呢……应该不会跟他撞上……”

  “嗯,应该不会。”蒋翎川看着脚下的深红色地毯皱了皱眉。瞧这颜色和包浆,少说得有十年没洗过了。

  “我房间是几号来着?”他问。

  阿航立刻掏出房卡,四周张望了一圈,“7106,走过了,在那边呢。”

  万幸的是,这家酒店的房间还算干净整洁。

  一打开房门,就能透过房间另一端的飘窗看到外面的晦暗街景。环境还行,只不过设备有点老旧,天花板和墙壁微微发黄,空调也得手动拧着调。

  阿航替蒋翎川研究这空调该怎么开的时候,他们的行李也被送上来了。

  “温度差不多了,”阿航踮着脚,举手探了探排风口的温度,“估计一会儿就不冷了。”

  蒋翎川没应声,拉上窗帘挡住了雨景。

  “那我先去收拾行李,等会儿咱们就去影视城……”阿航盯着他的背影,不放心似的又添了一句,“我房间就在你对门,有事叫我啊。”

  “嗯,我知道。”蒋翎川答。

  门锁响了一声。

  阿航走了,房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站在浴室里,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接了捧冷水泼在脸上。

  感受到这阵突如其来的低温,蒋翎川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良久,他用手臂支撑着盥洗台缓缓直起身子,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他的眼睛水濛濛的。头发该剪了,略长的刘海挡在眼前,显得整个人的氛围有些死气沉沉。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眼下皮肤的深青色也昭示着他长久不规律的作息时间。

  阿航说得没错,确实该形象管理了。

  蒋翎川叹了口气,随手抹去了脸上的水珠。

  转头从浴室里出来还没向前走两步,他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着整个人便像是忽然失重似的,踉踉跄跄摔进了床里。

  大脑足足宕机了十几秒的时间。

  闻嗅着酒店床铺陌生的洗剂气息,蒋翎川才渐渐反应过来——该死,又低血糖了……今天到现在还没吃饭,早知道来的时候就在机场随便买个什么垫肚子了。

  他用指腹按揉着太阳穴缓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捱过了那阵铺天盖地向他袭来的眩晕感。

  蒋翎川摸索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阿航让他买点吃的。

  屏幕刚点亮,一条微博推送便滚了下来。

  他条件反射点了进去,眯眼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再一定神,瞧见页面上方正挂着一行硕大的标题:“#郁景宜出道六周年快乐#”。

  话题阅读量已经破了1亿+,营销号配着千篇一律的文案与图片,全都是郁景宜拍戏时的剧照。

  大粉们则写了祝福小作文,按照时间线把郁景宜的所有作品一一排列成了长图。

  蒋翎川盯着粉丝文案里的那行“我如此够运,无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看得出神。

  极度饥饿带来的腹部绞痛,惹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他只能紧皱着一行眉,弓着脊背蜷缩在床上。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一阵由于低血糖引起的若有似无的耳鸣声。

  鬼使神差地,蒋翎川点开了那组长图。看到图首那张照片的瞬间,他的瞳孔忽然微微一颤。

  黄昏时的练习室,少年的头发被汗水浸得有些微湿,他的脸颊蒙着一层浅粉色的红晕,一侧的锁骨从有些歪斜的衣领中探了出来。

  他坐在地上仰头喝水,喉结滚动,下颌线清晰且线条柔美。身后晚霞投落的紫粉色光芒照进屋里,停留在他挺翘的鼻尖。

  感受到旁边的镜头,他微微挑起一侧的眉梢,不经意看向相机之后的人。

  @愿好景常在:“?p1是什么时候的神仙老图,这张郁老师我居然没有见过!这氛围放在现在,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易碎感美少年!”

  @yustagram 回复 @愿好景常在:“是以前哥哥发在meteor官咖里的图。不过什么时候拍的就不清楚了,应该是还在当练习生的时候。”

  评论看到这里,蒋翎川在心里小声回答了一句。

  是十八岁。

  他当然知道,因为照片就是他拍的。

  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按下快门的后一秒,相机另一端的那个人说了些什么。

  他对他说,小川,别闹。

  回忆到这里,蒋翎川恍惚看见照片里的少年好像放下了手中的矿泉水瓶,背对晚霞朝他舒眉一笑。

  不知受到何种情绪的催动,他只感觉自己的手指在那一秒仿佛有了独立意识似的,长按屏幕,竟把那张照片存了下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敲击窗户发出杂乱的“哒哒”声响。

  蒋翎川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他抬手,挡住了天花板上白得刺眼的灯光。

  ……把已经断交五六年的前队友照片存在手机里做什么?蒋翎川,你是变态吗?

  一想到这儿,他就像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心脏在胸腔中扑通狂跳。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烦躁与心神不宁,阿航惊慌失措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进屋里。

  “完蛋了小川!”

  蒋翎川从床上爬起,趿拉着拖鞋给他开了门。可能是心虚的缘故,蒋翎川的脸烧得厉害,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子。

  “怎么了?”他清了清嗓问阿航。

  阿航面若菜色,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把话说出来,“……我……我把装厚衣服的那个箱子忘带了……”

  蒋翎川皱眉,“刚才你不是说你把天气预报看了十遍吗?”

  “确实看了十多遍,但出门前我把那个箱子落在你衣帽间了……”阿航满脸愧疚地挠着后脑勺,顿了顿,他又试探着开口,“现在怎么办?你除了身上这件还带别的衣服了吗?”

  蒋翎川朝屋里看了一眼。

  他的行李箱正大敞着放在床脚,里面放着两双限量版的球鞋,笔记本电脑,日用品,还有几件薄卫衣。

  “没带。”他回答。

  “那……你要不然穿我的外套凑合一下?”阿航说着就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别,”蒋翎川赶紧按住他的肩膀,“我没事。不就刮个台风吗?再怎么说现在也都四月份了,这天能有多冷?”

  逞能的话虽然说得漂亮。

  但当蒋翎川裹着自己的薄外套,穿着破洞牛仔裤站在影视城门口,一阵冷风吹过,他甚至听见了自己牙齿发颤的声音。

  阿航从远处冒雨跑过来,手上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

  “冷吧,早说让你穿我的衣服,现在后悔了吧?”他把买来的热饮递给蒋翎川,“一会儿等到吃饭的地儿,我去附近商场给你买几件。”

  蒋翎川的手冻得冰凉,看着饮料包装上的“无糖乌龙茶”直皱眉头。

  见他一脸不快的表情,阿航耸了耸肩膀开口补充,“别挑了,只有茶是热的,其他都是冰的。”

  蒋翎川叹了口气,拧开手中的瓶盖喝了一口,尝到味道的瞬间眉毛便纠成了一团。

  来接他们的人是杨导的徒弟。

  那人姓李,脸上留了一圈络腮胡子,看着稍微有点胖,身上穿着件棕色马甲,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还戴着一对银色的耳环。

  这大哥人挺好的,就是说起话来太客气了,一口一个“蒋老师”,叫得蒋翎川浑身不舒服。

  “蒋老师您跟我来。”

  “蒋老师您喝热水。”

  “蒋老师您请坐这儿。”

  “蒋老师您稍等一会儿,导演正在隔壁棚拍戏,一会儿就过来。您……”

  “等一下,”蒋翎川没忍住打断了他,“李……”

  “海,蒋老师,”杨导的徒弟说,“李海,单字一海。”

  “李海,那就是海哥了,”蒋翎川叹了口气,“我说您能别叫我蒋老师了吗,我真的担待不起……”

  李海眨巴着一双绿豆小眼,一脸迷茫,“啊这……那我叫您什么?”

  “叫我小川就行。”

  李海点头,“好的小川老师。”

  旁边的阿航和蒋翎川对视了一眼,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憋笑憋得很辛苦。

  蒋翎川无语扶额。

  好吧,小川老师,至少比蒋老师听起来好一点。不过这人怎么这么兴叫别人老师啊……

  李海看了眼手机,笑眯眯地看向蒋翎川,“小川老师,我刚收到消息,说杨导那边差不多结束了,您看您要不然移个步,跟我去见见导演?”

  蒋翎川起身,也学着他的语气,“劳驾您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