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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色吊床

  “你来一首。”

  话筒是突然横到眼前的。

  沉在回忆里的明晓寒一记抬眸,对上递话筒的人,完全接不住他这唐突要求。

  情急之下,她慌张道:“我不会……”

  “哈哈!”花芷见状,凑了过来,二话不说,把秋子琛手里的话筒,直接塞到结巴为难的女孩手里,“晓寒同学,你这可谦虚了!校园十佳歌手不会唱歌?那谁还敢说自己会唱歌?”

  话音刚落,秋子琛目光一晃,像是有些意外。

  瞧人的神情,逐渐细微。

  唱歌的欲望已打开,花芷自然不会放过明晓寒,愣是把她拉到点唱机前一起挑曲子,一连狂点十来首,从中文到英文,从国语到粤语,兴致掩不住地高昂。

  三个男的管自己在一边喝酒。

  最先“献唱”的服务生,忍不住冲另两个咧嘴一笑,自嘲道:“看来这里都是深藏不露的麦霸,我这是献丑了。”

  潘道勇一听这话,噗呲一乐,主动与男孩碰了碰杯:“小伙子,你唱得是真不错,就比我家大明星稍稍逊色一些,哈哈,但绝对秒杀我!多练练,说不定等你大学毕业了,可以来我们公司试试~”

  潘道勇没开玩笑,男孩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或许未来可以栽培成一颗新星。

  来之前,秋子琛告诉他,今晚这里就留了个服务生,老李的亲外甥,目前正在南州一所大学读大三。别的年轻人跨年夜都在聚众狂欢,而他只惦记着兼职赚钱,说是在攒毕业旅行的费用。

  老李,是负责这间酒吧日常运营的人。

  自打这酒吧转到秋子琛手里,一年到头,都是老李帮忙打理着。

  酒吧是“打烊”状态,所以作为服务生的年轻男孩加入他们,一点都不会耽误任何“实质性工作”,不仅如此,看他的状态,与大家相处得自然又融洽,怎么瞧都是合群的性格……

  明晓寒时不时瞥过去一两眼:这三个男的,好像一直都没有停下过他们手中的酒杯。

  难不成个个海量?

  倒不是担心另两个,但是秋子琛,还是让明晓寒不得不多想一点,毕竟明天就是《将军的王朝》开机仪式。

  这位主演要是喝得酩酊大醉,明天就“凶多吉少”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她只是他的私人保镖,不是他的工作助理。

  再说,他经纪人就在他身边,都没有拦着,又何须旁人瞎操心。

  想必是跨年夜,没有和心爱的女孩在一块度过,所以伤神,借酒消愁吧……明晓寒从未在私下见过秋子琛这样的一面,除了觉得新奇外,竟有些忍不住替校门口那女孩默默打抱不平。

  毕竟,从他们到这里坐下开始,快过去三个小时,一次都没见秋子琛掏出过手机,打个电话或发个消息什么的,连看下时间的举动都没。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不是普通日子。

  一首多年前的老歌都可以唱得那般动情,却没个实际行动?

  这个秋子琛着实让人费解。

  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几个在,所以他不好意思?

  毕竟那服务生不算他日常身边的人,万一泄密,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芷一连唱了好几首情歌的工夫,明晓寒楞在一旁东想西想,思绪乱窜,碎片式地即兴感悟着。

  她再次侧眼瞧沙发那三个男人,好像都喝了不少,但都没到醉倒的地步。

  十二点进入倒计时——

  所有人都凑到了偌大一堵落地窗前,等待零点烟花腾空。

  不得不说,这间玻璃花房,观赏烟花的视野极佳。

  无论站哪个位置,都能一览全景。

  明晓寒已开始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从小到大,这是她头一回在这样别致的玻璃房,等待零点斑斓烟花升空绽放!

  她不知道整个南州有多少常住人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今夜的影视城,翘首以待这场跨年烟花秀的人不在少数。

  注定,是个让人难忘的跨年夜。

  和花芷一样,明晓寒双手趴在透明的玻璃墙上,两眼放光,视线追着直冲高空的烟火一路急升,此起彼伏的震耳欲聋。

  谁都扛不住这般绚烂夺目的夜空美景。

  人人一双透亮虔诚的星星眼。

  三个男的站一块,只有秋子琛左手还拿着酒杯,右手插在裤袋里,一副松散惬意模样——明晓寒迅速收回自己无意掠过去的视线,专心去瞧争先恐后喧嚣腾空的人间烟火。

  每一次绽放,都是一幅称人心的半空花团锦簇。

  浪漫气氛点人心,明晓寒倏然闭眼,微微低头,默默在心里许下一个来年的愿望:杨柠复出。

  秋子琛没像在场几人那么沉浸于眼前的烟花秀,习惯性地往嘴里送了口酒,侧头瞧身边时,目光正好捉到低头闭眼的人,心里冷不丁腾出一个问号:她在做什么?

  倒是花芷,本就够大的一双眼,这会睁得比任何时候都用力,仰着脑袋,时不时发出“哇~哇~”的惊叹声,秋子琛瞧在眼里,嘴角下意识勾了勾。

  每年这个时候,只要人在国内,他们两姐弟都会凑一块跨年。

  而每一次,秋子琛对来年都只有一个心愿:家人健康,一直陪伴。

  烟花秀持续了近一小时,夜空漫天华彩。

  地上翘首的男女目不暇接,心中无限柔情被点燃。

  辞旧迎新的激动在一双双热切的眼里此起彼伏。

  每个人都有深藏心底的美好祝愿,予己,予人。

  外面的世界,沸沸扬扬,纷纷攘攘,轰轰烈烈,人来人往……似乎从某一刻开始,按了慢下来的键。

  熙攘渐息,偶有从远方传来一两声烟火炸裂声,亦很快消弭。

  屋内娱乐的人,意识逐渐染上不同程度的困意。

  些些迷糊间,发现已过午夜时分。

  花芷唱得高兴,看得开心,却终究不胜酒力,半倚在沙发上,闭着双眼——身上毛绒绒的薄毯是明晓寒贴心给她盖的,生怕她受凉。

  虽然屋内的室温,并不低。

  意识到整间屋子只剩她和秋子琛还醒着时,明晓寒原本松弛的神经,一下子像上了钟的发条,倏然皱紧。

  可怕的是她到此刻都没有半点睡意……

  明晓寒滴酒未沾,所以完全清醒。

  而秋子琛,一直喝着,却完全没醉。

  另两男的都没他喝的多,却都已双双歪头倒下。

  一人一张移动折叠床,这会怕已进入香甜梦乡。

  更让人止不住紧张的是,明晓寒意识到秋子琛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视线落在她方向,但没听他开口讲话。

  有个不好的预感骤然爬上明晓寒心头:他该不会是已经喝多了?

  还醒着……是因为下一步就要开始发酒疯了?

  若真那样的话——

  “你不困?”秋子琛没睡意,目光笔直落于守在花芷身边的人上,瞧得坦然又放肆。

  明晓寒逃不过去了,就他们两个醒着,这话自然是问她的:“噢,还好。”

  秋子琛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中那份好奇再度被勾起。

  他素来直截了当:“你刚才做什么呢?”

  明晓寒一愣,不知他指哪方面。

  下意识以为自己哪个行为“不够得体”,碍他眼了:“嗯?”

  秋子琛终于放下手中的酒杯:“放烟花时,我看你闭着眼,许了愿吗?”

  一阵尴尬猛地遛心,明晓寒眼神一记虚晃,错开他肆无忌惮的注视,矢口否认:“没有。”

  秋子琛有所怀疑:“是吗?看着很虔诚。”

  “……”明晓寒恨不得原地倒头秒睡。

  她真的不擅长与“不熟的人”尬聊。

  “不能分享?”她越是遮遮掩掩,秋子琛越是好奇,“这么见外?”

  说话还是那样毫无顾忌,随心所欲……

  明晓寒很想递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让他自己好生体会,却终究不敢付诸行动,只好在内心深处加倍翻了几个白眼给这硬要跟她聊天的人。

  退一万步说,即便她敢分享,他乐意听么?

  她许的可是关于“他死对头”的愿。

  他居然对她说“那么见外”?

  即便这一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算得上是她的“衣食父母”,可她的心,永远是向着杨柠的。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只站她的“柠哥”。

  明晓寒绝不可能与一个曾经那般伤害杨柠且逼得他不得不泪别娱乐圈的人——不见外。

  不跟你见外,跟谁见外……

  目光落在呼吸匀称的花芷脸上,明晓寒耐了耐内心翻涌的某些情绪:她会在这里,是因为花家。

  所以,不能对无礼的人,“无礼”。

  即便花芷睡着,闭着双眼瞧不见,她也不能够当着她的面,对主动挑起聊天话题的秋子琛,置之不理。

  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私人恩怨暂放。

  “你要是困了,可以和我姐一起睡这沙发。”

  明晓寒长时间沉默以对,让秋子琛直接放弃了听她分享许了何愿的念头,转头提醒是时候该歇下了。

  虽然他本人,仍清醒异常,无半分睡意可言。

  说完,秋子琛再度拿起杯子往嘴里送酒。

  明晓寒忍不住抬头瞧,紧着嗓子拐弯提醒:“明天有开机仪式。”

  秋子琛听后却冲她噗呲一乐:“不碍事,今晚这里睡,明天醒了再回酒店,来得及。”

  明晓寒愣了愣,秋子琛第一次对着她这样笑——那种发自肺腑毫无防备的笑,让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果然,再怎么厉害的酒量,也逃不过酒精的控制。

  秋子琛忽然这样,挺反常的,让她无语,且隐隐心悬。

  可千万别发酒疯……

  明晓寒不想独自面对一个酒灌太多的男性半夜发酒疯,这样的状况,在她并不算久的职业生涯里,从未碰到过。

  所以,万一真出现,她其实并没有足够的信心拿捏住局面。

  见她又一次只顾沉默不理人,秋子琛心中没个具体,只好再次主动搭话:“你该不会打算这样在我姐身边坐到天亮吧?”

  就没一句能让耳朵舒服接受的话……

  明晓寒刚打算挨着花芷坐着睡,他却倏然丢出这么一句,让人一时之间,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真是托了他的“大福气”。

  没被及时回应的人,目光再次投向刚被再次放下的酒杯,稍稍犹豫后,他决定今晚就到此为止,喝得已不少,明天还有开机仪式,杯中物不适合过量饮。

  花房东北角,有一张他专属的吊床,到天亮,还能睡几个小时。原本想着让花芷去睡,可谁知她闭眼太快,说睡就睡,怕惊醒她,索性这夜就让她睡沙发。

  屋内热空调打得很足,倒不用担心呼呼大睡的三人受凉感冒。

  “我睡了。”秋子琛打算结束这波“一点都不热”的即兴聊天,刚转身,又记起一事,扭头冲沙发上呆呆坐着的人抛出一句:“明天,你送我。”

  “……”明晓寒张了张嘴,没能出声。

  望着大长腿的男明星径直往房间另一端走,全然不知他这话几个意思。

  他是要去哪里睡觉么?

  该不会……独自回酒店吧?

  不是吧??

  一想到这人喝了不少酒,明晓寒实在无法熟视无睹,赶紧起身,三步并两步跟了上去。

  秋子琛要是半夜独自出门,在回酒店的半路出事,那她怎么向花芷交代!

  不行,得跟住他!

  待火急火燎上前,她却突然看到一丛花藤间,竟悬着一张木色吊床,秋子琛正打算坐上去——

  明晓寒惊得下巴都掉了,两个眼珠子撑得老大,只剩鼓鼓干瞪眼。

  刚才上楼时,压根没注意到这个角落!

  看绿藤鲜花簇得老高,还以为就是一处设计的景。

  “你也想睡这床上?”秋子琛不懂她跟过来何意,眉宇稍舒,眼风带微,含笑瞧人。

  恍然大悟的明晓寒却只想原地土遁,尬到结巴:“没、没有,您睡……”

  说完,赶紧转身跑开,火速归位沙发。

  还是花芷身边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