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都市小说 > 庶女夺嫡强娶我 > 迎娶新娘君

迎娶新娘君

  新娘君从南朝的梁国远道而来,苏掔这方安排新娘在上京的酒楼歇宿,待成亲那日,由新郎官亲往酒楼将其迎娶进府邸。

  却说黄昏十分,朱雀大街好不热闹,丞相府的迎亲队伍长长几列足有五百步阔,乐人百十名,萧管迭唱,琴瑟和鸣,锣鼓锵锵,合欢铃嚖嚖,人声嘈囋。

  坐在皎雪骢上的新郎君少年,穿着玄纁礼服,黑鬒鬒笼冠儿束发,高挑挑剑眉斜插两鬓,清冷冷的漆黑凤目,明媚媚翠羽蛾眉,端的是儒雅翩翩,妩媚风流。

  约莫两刻钟后,迎亲队伍到得朱雀大街,远远便听见爆仗声声响,酒楼门前挂着一排排红纱灯笼,酒楼高处珠帘卷起,挂着数丈红绸,酒楼内外上下皆作乐。

  几个小厮站在酒楼门口候着,他们穿着曲裾上衣,下着长裤,头戴风帽、插花眊,手里敲锣指呼,丞相府的仆妇上前跟小厮附耳几句,小厮听罢跑回酒楼里,仆妇则笑吟吟地在门口等候。

  今儿个成亲的乃是丞相府之公子与来自江南的公主,这门亲事在上京当中传赞开来,围观游人当中有些个便议论起这桩婚事来,“你道新郎官是甚么身份?”几个一起答曰:“丞相府的二公子娶亲,长安城百姓哪个不晓得?你这个跑堂的,芝麻点学识也敢拿来卖弄了?”那人又问:“你们可知他娶的究竟是哪国的公主?”众人被问住,答不上来。毕竟中原王朝呈分裂割据之势已数百年了,此时北有突厥之威胁,南边陈朝则隔江割据一隅,老百姓哪里分得清眼前这来自江南的公主究竟是哪国的?就有人说“咱们郡王娶了个陈国的公主”,也有人说嫁过来的是北齐的余孽,甚至有人戏笑说:“该不会娶了个突厥女人吧?哈哈哈哈。”“你只会胡说了,堂堂丞相家的公子,肯娶突厥的女人?你怎不娶个突厥女人?”那人说:“我怎地胡说,才驾崩那皇帝不就把个突厥女人纳进后宫?”有人出言制止道:“尔等休得胡闹,是都不想活命了?我给你们说,这位新娘君乃是位地地道道的江南大美人,人家来自南朝的梁国,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围观游人纷纷咂舌称赞,“江南第一美人呐,大丞相真个厉害,竟给自家儿子娶了位江南的公主,倒比咱们的小皇帝还威风哩!”忽然间,大家的话头被打断,只听小厮跳将着从酒店出来,嘴里喊着:“迎娶新娘君了——~!”围观游人个个把脖颈伸长,张着头来观看新娘君的模样。

  新郎官与新娘君牵着红绸,携着手儿,踩着青布毡席,从酒楼里并肩走出。

  新娘君身穿青绿色嫁衣,彩色系带高齿屐轻移纤纤莲步,新娘子穿着由深衣改制而成的袿衣礼服,长裙曳地,宽大裙摆层层堆叠起来,裙摆边缘镶嵌花卉纹样,裙幅前边儿围了块刺绣大巾,谓之蔽膝,蔽膝两侧垂饰袿角一条条。再往上看,新娘子上身穿的是绯红色对襟半袖,衣襟前绣缠枝牡丹花纹样,领缘织绣青绿色青莲纹样,绯色长裙的宽袖边缘饰小团花纹样,半袖镶嵌青色绲边,袖口周围遍缀白玉珍珠,明艳的绯红色跟清新的绿色交相辉映,清新典雅,温婉纯洁。

  新娘子跟苏窚鸯并肩走,苏窚鸯忍不住将脸微微转向一边,视线在新娘子脸上溜了一眼又一眼,新娘子手里执了把双鹄团扇以障面,用红纱盖头遮脸,苏窚鸯歪着身子,也堪堪的只能看见她脸部的轮廓。苏窚鸯不禁想,新娘子的眼睛长什么样呢?是不是也像那勾栏瓦肆里倚着栏杆的美人儿一样,生了双勾人心魂的媚眼儿?她甚至想着,待会儿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娇羞地抬起眼眸,睁着乌溜溜一双杏眼儿,怯怯地瞧着你,你被她盈盈的眼波瞧得心神荡漾,你把身子凑近她,想要跟她亲近,她娇羞地别过脸儿,脸颊绯红一片似灼灼桃花,你说“小娘子,你可是害羞了?”她会勾着眼儿,斜睨你一眼,轻轻咬咬着樱桃小口,嗔怪道:“夫君,你取笑人家。”声音娇媚绵软,把你的魂儿直勾上云霄,她将脸转过一边儿,不叫你看,直把你的心勾得酥痒难耐。这种感觉,苏窚鸯在去年的元夕节经历过一遭,却说那次阿娘领着她上大街玩,苏窚鸯在个酒楼前停住脚步,她仰脸观赏楼上的歌女,浓妆的美人儿,身子软得像一滩春水,斜倚着凭栏,神态若吃醉了酒,脸颊靡红,杏眸含情,勾着媚眼儿斜睨你,直把你的魂儿给勾了去。

  “阿窚?阿窚!!”

  却看苏窚鸯歪着个身子,直把新娘子来偷眼觑,成什么体统,冯氏悄悄拽了拽她衣角,小声提醒道:“阿窚,把身板挺直,目视前方。”

  到底没能看清新娘子的模样,苏窚鸯颇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她甩了甩衣袖,把放荡的行径迅速打叠起,昂首挺胸,神色端正,好个清风霁月,不近女色的儒雅君子模样。

  将新娘君迎进丞相府后,苏窚鸯跟新娘在正堂客厅举行拜礼仪式,礼毕,由丫鬟仆妇引着新娘子穿过二门,来到后院,到厢房内候着。

  苏窚鸯则被留在外宅敬酒,一直宴饮到深夜。

  却说苏窚鸯自得知自己要娶亲那刻起,便一直在心里肖想新娘子的模样,方才迎娶新娘的路上,她就心痒难耐,很想瞧瞧新娘模样儿,新娘以团扇障面,她不能看清,真把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拜礼结束后,她被留在中堂款待客人,急得她时坐时立,很是不安。

  一直到月挂柳梢时分,养娘冯氏来到跟前对她说:“阿窚,你该到厢房跟新娘子行洞房之礼了。”激动得苏窚鸯把酒杯向桌上儿一扔,猛地起身往外跑,嘴里欢喜地念叨着,“唔,总算等到入洞房了。”

  苏窚鸯吃了不少酒,已是微醺醺的了,养娘快步追上她,扯住她袖子,嗔道:“阿窚,你瞧你,都醉了,休误了事。”

  苏窚鸯痴痴凝望着养娘,漆黑的凤眸,被夜色衬得清亮如水,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上扬,眼神迷离多情,便显出她的轻佻风流了。她脸颊红了,神态醉了,樱唇水润,粉面含春,真是妩媚又放荡。

  她不知自己醉了,用微醺的语气,信誓旦旦地说:“阿娘,我不会耽误事,我保证完成洞房之礼,阿窚这便去也。”

  苏窚鸯穿的广袖长衫礼服,她急着见新娘,步子走得急,衣袂随着步子飘飞,端的是玉步生风,身姿翩跹。

  冯氏忙追上她,扯着她袖子,扭脸观察四围环境,确定没人,附耳对她说:“阿窚,我叮咛你的话,可记着了?”

  “......嗯,什么?”她拧着眉儿,醉了,神态放荡得过分,脸红扑扑,说话声音黏腻腻,偏她又习得个模仿少年说话的好本领,声音有些低沉,有些微醺的哑,呢呢喃喃,吐息着热气,扯着你手,在你耳边撒娇、放肆,“阿娘,你再讲一遍嘛,阿窚记不得了。”

  “阿窚,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这件事,你必须万分仔细。”

  她饮酒多了,身上热,心里更热,又热又燥,被那厢房的新娘子勾得心痒晃晃,阿娘的唠叨让她些不耐烦了,“阿娘,我急着洞房,有事你明儿个再讲嘛。”她微微摇晃着身子,迈步往庭院,只想赶紧跟新娘子洞房。

  这傻孩子啊,洞什么房呐,若被那梁国的公主识破了女儿身,可就完喽!养娘冯氏紧趋几步,上前捉住她手,把她扯到个僻静之处,正色道:“阿窚,你今晚恁般像话了!”

  阿窚这孩子生来的放荡纨绔性儿,心性纯粹单纯,根本不知晓人心的险恶,不晓得这丞相府当中存在着多少凶险、那位严苛歹毒的窦慎是多么可怕。倘若让阿窚知道她娘亲被软禁了起来,而这一切都是窦慎的阴谋诡计。每每想到这些,冯氏便心里难过,她暗暗发誓,定要为自家小姐复仇。冯氏口中的小姐指的冯惜,冯氏曾是其侍女。

  阿娘脸上流露着深深的担忧之色,苏窚鸯忙收摄起放荡醉意,双手扶着阿娘肩膀,向她保证,“阿娘,你说的话,阿窚皆牢记在心,阿娘莫担心了好不好。唔,方才是阿窚错了,阿窚知错,我最亲的娘亲,你且饶了阿窚这一回好不好?”

  冯氏望着眼前的姑娘。姑娘生得好,品性也好,姑娘穿上这一身礼服,显得越发的风流了。姑娘本也是相府的千金,本该住在雅致的厢房里,在生母的怀抱里撒娇,待及笄,穿上嫁衣,被新郎君迎娶进门。可现在,姑娘却要扮成男人的模样。想到姑娘的遭遇,冯氏竟是眼眶一红,要哭将出来。

  “阿娘,你怎么了,你哭了么?都是阿窚的错,阿窚真错了,你不要哭好不好,阿窚最见不得你哭,往后阿窚什么都听阿娘的,你叫阿窚往东,阿窚绝不敢往西,阿娘若不信,阿窚便对着天发个咒,阿娘啊,阿窚把心剜出来给你好不好,阿娘不哭好不好,你哭得阿窚心好难受,唔,心好痛,争些碎了要。”

  冯氏被惹得破涕为笑,她背过身扯着袖悄悄抹了抹泪儿,然后转过身对阿窚说:“阿窚,养娘知你懂事,阿窚是最懂事的,阿娘不是哭,方才眼睛里进了石子,阿窚千万莫多想。”

  苏窚鸯将阿娘搂在怀里,说道:“对不起,阿窚惹阿娘担心了,阿娘的叮咛阿窚记着了。不可跟新娘圆房,不可暴露自己的女儿身。”

  冯氏欣慰地笑了笑,她扯着阿窚的手,说:“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往内堂厢房那边了,新娘已在那厢等待多时,你须过去跟她洞房。”

  听得“洞房”这字眼,苏窚鸯心里又瞬间激动难耐,她大步往洞房那边跑去,养娘跟在后面叫她,她哪里听得进。她心里想的都是跟新娘洞房。忽地,她想到一件事,猛地停下脚步,冯氏追上来,见她表情复杂,忙问,“阿窚,你怎么了?”苏窚鸯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低低地开口,“阿娘,我喝了好些的酒。”

  冯氏只当她因饮酒多了而自责,毕竟自己平常便教导阿窚些道理,比如不可染上嗜酒的坏习惯,有次说到暴君亡国这话题,冯氏便把商纣沉迷酒色而导致亡国的故事讲与阿窚听。眼前的阿窚因饮酒而自责,冯氏说道:“阿窚,今儿个是你大喜的日子,便饮些酒也是无妨的。”

  苏窚鸯不是因为这个而难过。苏窚鸯自责地低着头,沉闷闷地说:“阿娘,我会不会伤害到她?”她这么说,是因想到了话本里的故事,她平时很喜欢捧着画册看传奇故事,有那样一则故事,看罢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故事讲的是一个喝得大醉的男人,借着酒劲儿,欺负一个姑娘家。

  此时自己也喝了酒,有些醉醺醺的样儿了,心里对新娘满是痴痴的臆想,苏窚鸯担心自己也会像话本里醉酒的男人那般欺负女人。

  冯氏不知她内心所想,问道:“阿窚你说什么?”

  苏窚鸯把自己心内的担忧跟阿娘娓娓道来,阿娘听了一愣,然后温声安慰她,“阿窚,你并不必担心这个,你绝不会伤害着她,时辰已不早,莫让人家新娘子等候得久了,快往厢房去吧,你且记住,不可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苏窚鸯点点头,“阿娘且放心。”

  沿着长长的廊庑往北,穿过二道门,便是府邸的住宅区,中堂外宅排宴畅饮,人语欢呼,这厢却极其安静。庭院东西两侧分别分布有数间厢房,苏窚鸯的厢房位于西厢房首个。

  廊庑下挂着一排排的红纱宫灯,温柔靡靡之红色,苏窚鸯登上檐下台阶,缓步踱至门首,她停住脚步眼睛盯着门扉,稍微屏息后,缓缓地抬起手臂推门。

  新娘君身穿青绿嫁衣,端坐在帐内,她听见帘幕响动,接着很轻的推门声响起,新娘子慢慢抬起眉眼,这时苏窚鸯绕过屏风来到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