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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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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总,这是江望遥的死亡证明。”

  邵家书房,邵昆坐在书桌前,阴着脸接过郝医生递来的文件——《居民死亡医学证明书》。

  邵昆只看了一眼姓名栏,上面确实写着“江望遥”三个大字。

  他语气平常地问:“尸体呢?”

  郝医生没想到邵昆的反应如此平淡,他本以为会被怒斥一顿。

  平日里,邵昆一见江望遥“身体指标下降”,就会骂他“没用的东西”,如今听到死讯反倒如此平静?

  郝医生硬着头皮汇报:“尸体已经火化了。”

  邵昆抬眼一瞪,语气仍是素常:“那骨灰呢?”

  郝医生:“撒了。”

  “撒了?”邵昆的语调终于染上怒意,“撒哪了?”

  郝医生:“不清楚,骨灰是他姐姐根据遗嘱处理的。”

  邵昆把死亡证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单凭一张死亡证明,就能打发人了?”

  郝医生语噎。

  难怪邵昆如此平静,这是根本不信江望遥死了。

  他还以为多年来,随着江望遥的身体每况愈下,邵昆早就接受江望遥必死的结局,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对治好江望遥那么执着。

  难办呐。

  自从他接到“治好江望遥”的任务,他就知道这是个注定失败的项目。

  就算他是骨癌方面的顶级专家,也不可能超越现代的医学技术。

  对于失败项目的收尾工作,他必须推卸责任。

  “你让我把他救活,相当于让山顶洞人治好天花,您觉得这要求合理吗?”

  “不要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郝医生被这口吻激怒了,所有的甲方都这么无理取闹!尤其是这个要治死人的疯子!

  “凭什么非治好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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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

  就凭他邵昆喜欢了江望遥十多年,就凭他不想他喜欢的人死。

  这个郝医生,医术拔尖,察言观色是一点不懂。

  错,医术也是垃圾,没把江望遥治好,还有脸来通知死讯。

  邵昆内心怒火翻腾,面上却一言不发,仍是阴恻恻的。

  他提醒自己,对这个医学死脑筋发火没用,当务之急是弄清江望遥的状况,江望遥不能死,他不许他死。

  “把江望遥的姐姐找来见我。”

  郝医生:“找她做什么?”

  邵昆面露不耐,若不是为了江望遥,他不会跟猪废话。

  “找她要骨灰,做dna比对,除非生物信息一致,江望遥就是没死。”

  郝医生:“骨灰不能验dna。”

  邵昆:“我说能就能。”

  郝医生:“江望遥死了,确实死了。”

  邵昆音量攀升:“把他姐姐找来。”

  两人的火气越来越旺,眼看就要爆发一顿激烈的争吵,一道推门声响打破了战线。

  “邵总您找我?”

  推门而入的人正是江望月。

  江望月长发及胸,双臂环胸而立,她亭亭的身姿纤薄如纸,仿佛一碰就碎。

  纤细的人影击穿了邵昆的心神,他的火气一扫而空,大脑一片空白,脑海只浮现三个字:江望遥。

  邵昆不会认错的。

  长发、口红、裙子,这些外在特征在暗恋者的眼里,不过是一看就破的障眼法。

  眼前的哪里是姐姐江望月,这不正是他心头上的那个人,江望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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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这个长发及胸的美人就是江望遥。

  今天是他替姐姐当保姆的第一天,是邵夫人让他来书房找邵昆报道的。

  几分钟前,他在邵夫人的带领下,从容不迫地踏进邵家大门,慢条斯理的踩上通往书房的楼梯,殊不知,为了这几步正常的走路姿态,他苦练整整一天。

  一天前,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江望遥把郝医生喊来,他知道只有郝医生能帮他站起来。

  郝医生是京城医学院最年轻的院士,就是他,为破产后的江望遥提供免费治疗。

  江望遥本以为免费治疗就是给点平价止痛药,任由病人自生自灭,没想到郝医生把最先进的高精尖技术,像不要钱的白菜一样全砸他身上。

  他身体衰败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延缓。

  江望遥不禁怀疑郝医生救自己的目的,论交情,他们真没到倾囊相助的份上。

  郝医生大大方方解答他的疑惑:“受甲方所托,别放在心上”。

  甲方是谁,很耐人寻味。

  为了找到甲方,江望遥继续观察郝医生,还真让他发现了端倪,他查到郝医生正在开发一种对抗癌症的试验药物,名叫acly抑制剂。

  难道“甲方”是制药厂?

  如果自己只是一个实验用的工具人,那甲方是谁根本不重要,不欠人情就好。

  江望遥不再想“甲方”是谁的问题,但他知道,这个抑制剂可以让自己重新站起来。

  郝医生踏入病房的那一刻,江望遥单刀直入:“请给我acly抑制剂。”

  郝医生愣了一下,没有追问江望遥怎么打听到药名的。

  “你以为这个药能救你?”

  “这难道不是抗癌的实验药?”

  郝医生哈哈一笑:“错了!这不是救命用的,这是夺命用的。”

  “你不吃这个药,你会死,你吃了这个药,你依然会死,唯一的不同就是你会更痛苦的死,七窍流血、眼珠爆裂、全身慢慢腐烂,你可以从腐烂的肉块中看见自己的骨头,然后看着自己的骨头发黑变脆,最后变成一堆骨头渣滓。”

  江望遥沉思了一会,还是说了句“给我吧”。

  接过郝医生递来的白色小药丸,江望遥干吞下去。

  “救不了你你还吃?”

  江望遥淡淡地说:“救不了我你研发它做什么?”

  果然,吃下抑制剂没一会,江望遥软绵绵的骨头突然有了支撑力,他能挪动双腿了。

  江望遥笑了,眼神透露着小得意:“虽然会更痛苦的死,但是提高体能是吧?相当于兴奋剂?”

  郝医生也意味不明地笑了。

  下一刻,江望遥的骨头开始酥酥麻麻地痒,之后就是剧烈的疼。

  他额头冒汗、浑身发抖,他尖叫出声,想要压住发痛的部位,可是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根本不知道压住哪里。

  郝医生当机立断注射止痛剂,江望遥算是捡回一条命。

  疼痛减轻后,江望遥能够下床走动了,虽然走的歪歪扭扭,但也算得上神迹了。

  感谢过郝医生,江望遥把“替姐当保姆”这件事和盘托出,他知道如果没有郝医生的帮助,自己肯定挺不过未来的日子,最好是现在就说实话。

  郝医生没有反对他的离谱计划,只是自言自语:“甲方丙方都难搞,只有乙方是条狗。”

  江望遥马上拜托郝医生给自己开一份“死亡证明”。

  “迟早是死,早开晚开都一样。”

  郝医生很机灵:“既然弟弟已经死了,这样你假冒姐姐就不会被怀疑?”

  江望遥立即解释,伪装外表容易,伪装性格太难,让一个性格内向的人24小时保持开朗,就算是影帝来了也做不到,只有江望遥死了,这出戏才能演下去。

  没想到郝医生二话没说当场答应,更没想到郝医生说他跟邵昆有交情,可以帮忙带话。

  于是就有了邵昆书房的那一幕。

  此刻书房内,江望遥保持着挺拔的站姿,他腿骨很疼,只好不动声色地靠上门框借力。

  邵昆走近他,轻抚他的长发。

  “江望月?我记得你是卷发?”

  江望遥很诧异,邵昆跟姐姐素未谋面,却如此了解?

  只好敷衍道:“拉直了。”

  邵昆没什么表情,他手上一用力,把黑长直的发丝拽下来两根。

  他动作很快,没有弄疼江望遥。江望遥微瞪邵昆,吃惊他如此无礼,等看清他眸底的神色,又吃惊他竟然没有恶意,那双眼底只有满满的疑惑。

  江望遥嘶的一声抗议:“邵总,保姆也是有人权的。”

  “保姆?”

  邵昆这一声反问让江望遥意识到,“给邵昆当保姆”这件事邵昆本人并不知情,只是邵夫人的自作主张。

  这时,邵夫人终于站出来说话。

  “儿子你干什么?月月是我特地找来照顾你的新人,你怎么能一见面就薅别人头发。我知道前面几个丫头没伺候好你,你不高兴,但也不要把气撒在月月身上吧?”

  江望遥倒不觉得邵昆在撒气,他怀疑邵昆是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果不其然,只见邵昆变魔术一样的对邵夫人挂上母慈子孝的笑容,解释道:“妈,您说什么呢,我只是好奇这头发是怎么长出来。”

  江望遥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邵昆认为自己带的假发,他一眼就认出自己不是姐姐,而是弟弟。

  江望遥庆幸自己选择了接发,没有当场失态。

  同时感到后怕,怎么会第一面就暴露了身份。

  邵昆明明不认识他们姐弟两,为什么却如此熟悉?

  看来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要他证明自己是女生?谁怕谁。

  江望遥没有犹豫,拎起衣摆开始脱,套头毛衣,套头衬衫,统统脱了甩在地上。

  在场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只有邵昆神色淡淡,没有让他停下的意思。

  江望遥内心叹气,继续脱,只剩最后一件打底衫,脱了就暴露了。

  终于,邵昆发话了:“停。”

  江望遥微微一笑,正以为蒙混过关,邵昆接着说:“把梅梅喊来,脱给她看,记得脱光。”

  江望遥内心啧的一声,够狠够无情,真是个不好骗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