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家出发吧，我会在出口等你们凯旋。”加布力尔薄唇紧抿，一张扑克脸扫过众位，就转身离开了。
考核学员们三三两两搭伴进入，湛渊和庞琥也快步走了进去。
身后，一直盯着他们的湛阳和安吉尔斯不由得嗤了下，又继续默默跟着。
实在不是他们想当湛渊的尾巴，红枫林的分岔路虽然多，但入口一百米内，却只有一条小路。
红色的枫叶铺满小路，被日头晃的晶亮刺眼，明明是潜伏了异端的荒僻后山，在这种景色的映衬下，竟多了些许浪漫氛围。
学院监控室里，一群二年级的学姐学长围在屏幕前，一边讨论一边观看ai银喉传回的画面。
湛渊的屏幕被加布力尔放在了最中央，极为显眼。
“哟，这届考核生的颜值不错么。”
“我认得他，他是湛严主教的小儿子湛渊，听说他一直无法觉醒异能，红枫林又才出过事，这下美人要惨了哈哈。”
“我忽然想看看他被异端伤到的模样，嘴角流血，手腕青紫，啧啧——”
“等等！”一名学姐冲到屏幕前，瞪大眼睛看着画面，“你们快看！！”
众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
彼时，湛渊和庞琥终于走到了分岔路。
湛阳和安吉尔斯急于和这二人撇开距离，就转头往一侧隐蔽的小树林拐，其他学员见状，想着有这二人做靠山，也跟着往那处走。
庞琥犹豫了下，停住脚步：“湛渊，我们要不要……也去那边？”
湛渊眯了下眼，收回视线，淡淡道：“不，正经人谁钻小树林啊。”
学员们：骂谁呢！
庞琥没忍住笑，小胖手在后脑随便抓了两下，声音有些憨道：“那咱们去左边吧，那是一条大路，我们先找个宽敞的地方落脚。”
湛渊知道，这个胖虎同学并不是看着那么没脑子，宽敞的地方不好隐蔽，隐在暗处的异端想要偷袭他们，自然也不会容易。
“嗯。”
庞琥老实巴交的跟在湛渊身侧，发现这长相出众的青年并不怎么爱说话，也就识趣的不在废话。
白天的红枫林景色优美，到处都是青草的味道，幽静的令人舒适。
湛渊走着走着有些饿，浅浅望了下远处，“这里距离出口尚远，这边有水塘，我们捞几条鱼作为午餐？”
庞琥看了眼飘着枫叶的水塘，咽了下口水：“我、我不太会烤鱼，况且……水塘里的鱼不是普通物种，好像是b级异端，不能吃的吧？”
“吃没问题，烤鱼我可以。”青年伸手开始捡树枝，“不如我们分工，你去捞鱼？”
“我行的！”
庞琥撸胳膊挽袖子，他的异能刚好是【天罗地网】，捞鱼简直就是专业对口了。
湛渊肩头那只银喉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见他坐到空旷的草地处开始生火，就落到不远处的树枝上，一双发着红光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庞琥很快捞回两条大鱼，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
湛渊从衣兜里摸出小瓶子，将内里盛着的粉色液体倒在上面，“哗啦”一下，鱼身的浊气被清除掉，庞琥惊异的坐了下来。
“湛渊，这是什么？营养液么？”
“不是，是我做的秘制茶，可以清除异端浊气，但如果是s级以上的异端，就没用了。”
“你还会做这个？真的假的？”
青年轻弯唇角，没多解释。
湛渊烤鱼确实有一套，明明什么调料都没有，但鱼就是被他烤的外焦里嫩，其实他这手艺是和他倒霉师弟学的。
儿时在师门修炼期间，他和君劭总偷跑去后山抓鱼烤，并且研究了无数种烤鱼方案。
师父管他们管的很严格，一直耳提命面要他们戒荤戒酒戒七情六欲。
湛渊用枫叶包着手撕下条鱼肉，递过去给庞琥：“吃吧，秘制茶已经挥发干净了，不会留下怪味。”
庞琥接过，很是触动。
“湛渊，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这算什么，快吃吧别凉了。”
湛渊并不当回事，但庞琥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我父母对我很差，他们没什么本事觉醒异能，拼了命进入异能学院混份零工，不过就是为给我铺路。”
“铺路？”湛渊吃了口鱼肉，偏头看他。
“是啊，你不知道吧，父母如果都在学院就职，哪怕我资质再差，也能顺利被送进来，所以我考不考核都行，进来只是陪跑和长见识的。”
他咳出一声：“其实，我已经先跟着学了一段日子了，所以异能用的还行。”
庞琥撸起的袖子卷在小臂上方，身上深深浅浅的都是淤青，湛渊无意识瞟过一眼，挑了挑眉。
[怎么这么多伤？这魔鬼学院该不会还体罚学生吧？]
庞琥一怔，马上拉下袖子，“这伤……都是我父母打的。”
“他们为什么打你？”
“因为怕我不能顺利毕业，不想我将来没有出路，如果只能做军部的替补，我连工资都没有，又怎么给他们养老送终呢。”
湛渊不赞同的皱了下眉。
[自己不行就要指着孩子帮他们翻身么？这貌似有点自私吧]
庞琥垂下眼，一口一口咬着鱼肉。
是啊，他也觉得挺自私的。
一整个白天都过的平平安安，湛渊这边吃喝闲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野餐的，而湛阳他们却刚好相反，为了不弄出声音吸引异端，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安吉尔斯仔细嗅了嗅空气中飘来的味道，“好香，难不成湛渊那个废物在烤东西吃？”
除了湛渊和庞琥，几乎所有学员都选择跟着湛阳，他们没有生火做饭，那就只能是湛渊了。
湛阳立刻否决了他的想法，“不应该，谁都知道异端会被异味吸引，除非那个废物想死。”
“说起来，那个废物身边还跟着个不太灵活的胖子，这俩人看起来脑子都不太好使，保不齐现在已经死了，也可能是异端在烤他们吃吧哈哈哈！”
安吉尔斯说话的声音大起来，正张狂的笑着，就听草丛里传来窸窣声。
“什么动静？！”
“安少爷，那、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那人盯着丛林里一闪而过的黑影，吓得直接跌坐在地。
安吉尔斯静静观察了几眼，蓦然道：“不像是异端，我感受不到浊气的存在，难不成是什么人混进来了？”
他想召出飞行器到上空看看，却被湛阳一把拉住，“不要用飞行器，目标太庞大很容易被异端盯上，我们最好按兵不动，顺利的挨到明早，就能出去了。”
湛阳并不想和异端正面交手。
安吉尔斯思索了下，“那我带几个人悄悄过去看看？”
湛阳点了下头。
安吉尔斯选了几个看上去胆子大的，带头悄悄往丛林深处潜，草丛里的人手中攥着野果子，眉头皱的很深，烦躁的抵在了石头后。
不过是听说这里的果子能代替营养液补充体能，而自己又没星币买，这才溜进来的。
安吉尔斯走到近处，示意众人停下，他不敢发动异能，于是选择用剑去挑石头。
石头被他抵开一点，破旧的衣袍便暴露出来。
“你是什么人！”他一声怒吼。
君劭很熟悉安吉尔斯的声音，听到吼声神色一凛，对方人多势众，显然不好硬碰。
于是他垂下眼帘，腾地站起，用力把野果子扔向众人，然后撒腿就跑。
安吉尔斯没看清楚藏着的人是谁，但是人总好过异端，他狠狠咬了下牙，颇有点欺软怕硬的下了命令：“给我追到他，直接杀了！”
远处的湛阳听到动静，见他们一行人不知在追什么，由于不想和安吉尔斯走散，也只能带着其余人追了上去。
湛渊盘腿坐在地上休息了会儿，就自顾自的站起身来。
如今以至深夜，本不该四处溜达，可他脑子里总是闪过加布力尔看他时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到处走走，你留在这儿安全一些。”
庞琥站起身，从后面看他一眼，“哦，好。”
“湛渊！”他开口喊了声：“别走太远，尤其，不要去红叶堆积的那一块，会有陷阱的。”
“嗯。”
湛渊伸伸胳膊腿，往前迈步，ai银喉见他动了，也扇着翅膀跟过来，并且打开照明帮忙照路。
夜晚的红枫林显得静谧许多，枫叶停止掉落，山中气温转低，脚下枫叶铺满的小路被月色照出一缕红光，每走一步，都能听清枯叶碎裂的声音。
“咔嚓嚓——”
湛渊已经走得很远，他们选的这一处方圆都没有遮挡物，走出数步，才能看到错综复杂的小道。
七拐八绕、蜿蜒崎岖的红枫林多了很多分岔口，湛渊在某一个路口停下，若有所思的盯着其中一棵大树下堆起的红枫叶。
红枫叶小山包一样高耸，远看像座坟。
“听说后山的红枫林里混进了未知异端。”
“那个学长好惨啊，他只是想进去捡球，却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是被异端吃掉了么？那他的学员卡和制服也没有被搜寻的队伍找到吗？”
“听说他的父母得知此事已经精神崩溃了，那个学长太苦了，父母虐待他，同学疏远他，就连导师也觉得他是走后门进来的，如今还身首异处，诶……”
远处凌乱的脚步声震的地面轻微晃动，“坟包”上的几片枫叶被震的滑落下来。
露出的深蓝色制服满布血迹，紧跟着，一张学员证从其中掉落，刚好躺在了湛渊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