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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夙钰觉得他真是倒霉透顶,在苍灵山碰上前人留下的传送阵,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还遇见一个怪人。

  以前他听师父说,五百年前世家专断,统治修界,与妖族频繁发生战乱,为了方便转移,到处都设有传送点,这些传送阵四通八达,只要交上灵石,可以通往各个据点。

  按理说,五百年过去,当年设下的传送阵已经失效才对,不会发生误触的情况。

  怎么坏事都被他遇上了。

  夙钰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发现那个神经病根本不理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只是吓唬自己,吓跑的胆子又自己回来了。

  “喂。”他开口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夙钰认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都被惨兮兮困在这里,况且这人没了金丹,没了修为,现在也是一介凡人,完全不用怕。

  徐凌鹤起身,腹部的伤口流血不止,他忍着剧痛,将铁链拴在一边:“怎么,不怕我杀你了。”

  “你要杀我,就不会把我带回来了。”夙钰难得机智了一回:“对了,你知道怎么离开吗?”

  徐凌鹤没理他。

  聒噪。

  夙钰见他在处理伤口,自己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洞外的风暴声让他有些发困,昏昏欲睡,他模糊看见青年赤着上半身,背部看似清瘦,却如同一把拉满的弓,充满力量。

  看着看着,夙钰睡过去了。

  徐凌鹤取下胸口的银戒,那是一枚质地上乘、银色的储物戒,他从里面拿出一枚大还丹,把伤口处理干净,又给自己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

  毒没了根源,不会顺着脉络扩散到四肢,丹田空空如也,徐凌鹤静坐了许久,他才看向铁链另一端,冷淡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探究。

  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只小雏鸟,修为浅薄,天真烂漫,不知道是哪家宗门出来的小废物,被人拐到极北之地。

  徐凌鹤双手抱臂,闭上眼,他必须赶快恢复身体。

  ……

  夙钰本来已经睡过去了,脸上一阵凉意将他冷醒,他疲惫地睁开眼,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外面地动山摇,整个石洞都跟着晃了晃,洞顶冰碎掉在他脸上,滚进衣领里,他有几日没有吃东西,又冷又饿。

  洞外的异样,让徐凌鹤警觉起来,他若有所思:“看来极北之地最近也不太平。”

  大荒多是妖族的地盘,极北之地常年风暴,异常多变,这里很少有妖族居住,多半都是遭驱逐的妖兽,眼下想要离开此地,恐怕很困难。

  夙钰骤然听到极北之地四个字,脑袋一下子宕机,那不是五百年的荒境!

  他心慌意乱,脑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难不成自己穿回了五百年前的乱世。

  夙钰头靠着洞壁,仿佛被戳泄气的皮球,不说话了,心里独自消化又穿越的事实,心里说不出的茫然。

  他兀自出神,本来一个人来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就很可怕,从小就没吃过苦头,老爹格外溺爱,久而久之,夙钰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废物。

  他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五百年前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过去,是《东洲异闻录》中记载的乱世,天道失常,秩序混乱。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他没有大志向,毕竟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

  夙钰忍不住想,那他还能回去吗?

  回到五百年后,回到原本的世界。

  -

  夜里是极北之地飓风盛行的时候,整个冰原笼罩在风暴的哀嚎之中,从冤水城飘来的阴灵,顺着风流汇聚在河中,流淌成一条黑水河。

  气温骤降到极致,连洞壁内都结了层寒霜。

  夙钰身上没有御寒法宝,寒气沁骨,他牙关打颤,脸颊冻的发红,不停地抽鼻涕,只能眼巴巴看着徐凌鹤,他身上很疼,绵绵密密仿佛针扎在身上,脚上的伤口开始化脓。

  衣服也是皱巴巴的,甚至撕裂了一条口,夙钰非常嫌弃。

  若是放在从前,像这样的暴雪天他早就钻进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哪里会沦落至此,挨饿受冻,该杀的成岭,恶毒的诅咒他不得好死。

  夙钰一边恶狠狠地想,一边又悄悄看徐凌鹤,发现他一点都不冷,叫他羡慕不已。这个怪人,前不久才剖了自己的金丹,现在居然跟没事一样,难道五百年前的修士都这样?

  他心里暗自诽腹,看向徐凌鹤的目光可以称得上殷切。

  “你再看我,也无济于事。”徐凌鹤掀开眼皮,用余光瞥向他。

  夙钰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张白嫩的脸鼻青脸肿,划破的衣袍只能堪堪遮住细滑的身体,完全就是一只柔软可怜、任人宰割的雏鸟。

  他抹了把脸,轻声说:“我快冻死了,那你可不可以给我一床被子。”

  夙钰不敢得寸进尺讨要丹药,他想,要一床棉被不过分吧。

  修士的储物袋就是拿来储放身家钱财,夙钰以前的乾坤袋里屯放着一堆数不尽的灵晶,这玩意放在角落,无人问津,各种黄阶丹药、上品法宝应有尽有,徐凌鹤一看身家就很富有,储物戒中肯定还有其他好东西。

  他只要一床棉被,不过分,很合理。

  夙钰恳求了半天,见徐凌鹤无动于衷,最后那点希望慢慢地浇灭了,情绪低落起来,他悲催地想难道自己今晚要冻死在这里。

  转念又想,他来到五百年前,居然一晚都没熬过,说出去会不会贻笑大方。

  他脑子里东想西想。

  半晌后,一床棉被抛来,直接盖在他的头上。

  徐凌鹤从储物戒中丢了一床棉被给他,夙钰开心地拢了拢棉被,探出头来,心里有了点慰藉,棉被是旧的,还有补丁,不过总比没有强,好歹能让自己暖和一点。

  “谢谢你。”

  他把自己裹成一条蚕蛹状,心安理得睡过去。

  后半夜,风暴肆虐,夙钰脸上呈现不正常的闷/红,耳朵、颈部高烧发烫,整个人神志不清,不断发出难受的呓语。

  黑暗中,徐凌鹤睁开眼,双目清明,睡意全无,他看向夙钰,起身走到他身前,高大的身影完全可以把这条小蚕蛹拢在怀中。

  夙钰颈侧冒着热汗,喉咙发渴,伤口开始发炎,他梦见自己在热锅里,成了一条烤鱼,两面都被煎烤,热,浑身都好热。

  倏尔,一双冰凉宽大的手掌贴在他额头,夙钰舒服地用脸直蹭,徐凌鹤收回手,他下意识又蹭上来,整个人都想往徐凌鹤身上靠。

  “安分点。”

  徐凌鹤单手按住他不听话的双手,打开储物戒,里面可以说贫穷得可怜,储物戒是母亲留给他为数不多的东西,里面只有两枚丹药,一件不知名的玄袍,一床棉被,以及一堆杂七杂八的锅碗瓢盆、肉干、干柴火,这些不起眼的凡物对修士来说用不上,凡人倒是刚刚好,都是用得上的东西。

  徐凌鹤拿出最后一颗丹药,食指跟中指探开他的齿关,将丹药送进去,夙钰舌尖尝到苦味,非常抗拒:“唔……”

  “张开嘴。”

  夙钰死活都不肯吃:“不要……”

  徐凌鹤脸色不悦,皱起眉,几经尝试未果,最后只能化掉丹药,以水服用。

  他给夙钰灌了一口药,苦涩味入口,夙钰难受地流下眼泪,下意识抗拒:“苦,我不喝……”

  “再挑剔就等死吧。”徐凌鹤直接掐开他的嘴,将药全部灌下去。

  “不喝、不喝……”夙钰迷迷瞪瞪,嘴里突然蹦出一句很轻地嘟囔:“以前,都是妈妈哄着我喝药……”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他生病了,都是妈妈轻声哄他喝药。

  徐凌鹤慢慢松开他,擦干净自己的手。

  直到次日傍晚,夙钰才慢慢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手脚无力,但身上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不痛了。

  另外,他惊喜地发现,自己手腕、脖子上的铁链不见了,他叠好被子,见到徐凌鹤背对他,坐在一堆篝火旁,身边搭了口铁锅,锅中咕噜咕噜冒着小泡,肉香味弥漫在空中。

  夙钰咽了咽口水,肚子饿得发痛,几日没进食,他现在的修为弱到可怜,还没到辟谷的境地,身上也没辟谷丹。

  他走过去,在徐凌鹤身边坐下:“我也要喝,给我一碗。”

  徐凌鹤:“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

  夙钰听懂了,这是要他以后还回去,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怎么会因为一碗肉汤就屈膝,他撇撇嘴道:“我以后还给你,行吧。”这人真是吝啬。

  徐凌鹤另有打算:“还就不用了,不过明天起你得听我的话做事。”

  夙钰一口就答应了:“好啊。”左右也不亏。他迫不及待尝了口汤,入口索然无味,不知道是什么肉,嚼起来又硬又难吃,简直难以下咽。

  夙钰皱起眉,吃了两口就想吐出来。

  徐凌鹤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要是敢吐出来,以后都别吃了。”

  夙钰只能努力咽下去,入夜后,他又开始担心晚上睡觉要生病。

  他想办法给自己取暖,试着催动微弱的灵力,一撮小火苗从他指尖颤颤巍巍燃起,他还没来得及开心,洞外的冷风一吹来,眨眼间小火苗熄灭了。

  他不肯放弃,又来一遍,结果都是失败。

  夙钰快气死了,以前他修炼五行术的时候,顾疏云不是说五行真火乃是纯阳之火,永远都不会灭。

  徐凌鹤看他气急败坏跺脚,饶有兴致看了会儿,小笨鸟施展的控火术,一看就根基不稳:“谁教你的五行术?”

  夙钰回头朝他看去:“怎么了。”

  徐凌鹤:“水平不怎么样。”

  夙钰大受打击,这玩意儿他学了好久。

  徐凌鹤说:“明天起,我教你。”

  “哦。”夙钰不情不愿。

  又到了夜里,夙钰裹在棉被里,拱起一小团,他忍不住探出头,心思一动,他怎么忘了,徐凌鹤身上肯定有御寒的法宝。

  夙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发现好像靠近徐凌鹤,会变得暖和一点。

  夙钰带着他的被子,一点点往他身边挪过去。

  好像真的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