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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花海里犯了错

  吐蕃主帅悉诺禄恭逻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道:“慌个啥,我军据守玉树堡关隘,大唐军得折损多少兵马,才能攻下?

  见哨骑百夫长镇定许多,悉诺禄恭逻才问:“何人领军?过来了多少兵马?”

  现在吐蕃军上下成了惊弓之鸟,哨骑根本不敢接战,与大唐军斥候一触即走,为首的哨骑百夫长吞吞吐吐禀道:“左威卫郎将……王忠嗣,率领三千……三千威戎军。”

  这是哨骑百夫长估计的,打着威戎军的旗号,不是三千难道是一万,悉诺禄恭逻沉下脸来,冷冷道:“今晚去偷营,抓几个活口回来问问,要是这点胆子都没有,自己抹脖子算了!”

  待哨骑百夫长唯唯诺诺,躬身退下,悉诺禄恭逻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左威卫郎将王忠嗣,他不是大唐军前线主将吗?奇怪的是他亲自率军出击,这事得问问。喝道:“把那个交河堡镇将带上来!”

  一个满脸横肉,吐蕃装束的青年军校被带了上来,一见悉诺禄恭逻,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谄笑,拱手问道:“悉诺将军,唤王准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那人正是王准,交河堡失陷,他刚想脚底抹油,就被吐蕃军逮个正着,还没等刀架上脖子,就嚷着愿意投降,这付软骨头带到悉诺禄恭逻面前,一番交谈之后,将河西军的情报说得头头是道,竟被悉诺禄恭逻视为奇货,每天还让吐蕃女子侍候他

  “大唐军继续推进,看来要将吐蕃赶尽杀绝,王准,说说的看法?”悉诺禄恭逻客气问道。

  唉,大唐军高歌猛进,早晚得打到逻些,吐蕃大势已去,我为了保住小命,还投靠他们,真该给自己几个耳光,叛国投敌。我的前途就是他**的一片灰暗,不知道会不会连累老爹,我真蠢,以后伏波王李岩见了我,兴许一句话都不问,直接就将我剁了喂狗。

  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每天生活在惊恐之中,每天还得对付两个吐蕃骚娘们,隔几日,骚娘们还换人,粗胳臂肥腿的,谁能吃得消?王准强颜欢笑道:“大唐军不适应高寒之地作战,只要悉诺将军坚持依托地势,层层阻击,拖到冬天,唐军就打不过来。”

  悉诺禄恭逻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问道:“王忠嗣率威戎军为前锋,现在大唐军定是换了主将,是河西那员大将?哥舒翰,杜希望,郭子仪。还是伏波王李岩悄悄来到前线,陇右军与河西军有矛盾吗?”

  王准听到李岩的名字,脸一下子被吓青了几分。

  大马营草滩,祁连雪山融化的冰雪,汇聚成河,在草原上平静缓慢地流淌,河岸两边青草繁茂,野花似繁星般撒在其间,成群的牛羊骏马悠闲地在河岸嬉戏。

  去年种植的苜蓿已经破土而出,约有尺高,青葱嫩绿,靠近河流的地方,是河西军精心培育的胡杨树林,两年前杜希望一到河西,李岩便命他收集胡杨的种子,选择大马营草滩湿润肥沃,排水良好的河岸沙壤土,将种子拌细沙条播。眼下枝叶繁茂,已长大为四五尺高的小树,正可移植造林。

  伏波王李岩心情愉快,翻身下了马,牵着玉真公主的素手儿,将她扶下马来,今日由玉真公主为这片胡杨幼林赐神祝福,然后移植。

  玉真公主头戴玉叶冠,一身剪云裁月般的白色道袍,看着端庄矜持,清丽若仙。

  两人进入林子里,李岩轻轻抚摸着胡杨林幼树上披针形的叶片。娓娓道来:“玉真公主,胡杨、红柳都是耐旱耐盐碱的植物,生命力极强,在西北大规模推行种植,数年之后,丝路将是一片绿荫,胡杨、红柳将会稳定荒漠河流地带的生态环境,防风固沙,调节丝路上的绿洲气候,形成肥沃的森林土壤,大唐子民才不会为风沙侵袭,丢了家园故土。”

  本来就生得聪慧,玉真公主听得入神,脱口问道:“植树造林,就是与风沙这个恶魔争夺土地?风沙与胡虏蛮子一样?”

  终于有人理解我了,李岩炽热明亮的目光望着她,一点儿也不带yin邪,而是红颜知己的感叹,点了点头,脸上满满都是忧国忧民之色:“数十年后,大唐西北胡杨遍野,而成深林,就像这条发源于祁连雪山的弱水。其下游注入沙州往北八百里的居延海。河流两岸,芨芨芦苇入望迷,红柳胡杨阔无边,久负盛名的居延大粮仓将长存下去。大唐在此地驻军屯田,拱卫着万里的疆域,护佑大唐的万千子民……”

  伐树毁林,土壤沙化,沙尘暴,人类自己酿制的苦果自己吞,我来到世间,总要做几件有益家国天下的大事吧?虽然我身上的臭毛病也多。贪花好色,嗜杀多疑,口蜜腹剑,顺昌逆亡……李岩直直地盯着玉真公主,清风徐来,白衣飘飘,她的发丝有些凌乱,不经意间风姿出尘,令人倾慕。

  “持盈自幼便目睹错综复杂,血腥残酷的宫斗,太平公主飞扬跋扈,下场最惨,我与姐姐又没了母亲的庇护,在宫里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年幼时,就开始慕仙学道,向往静修,一直未曾出嫁……到了河西。我才明白岩哥儿的心胸志向,持盈会助一臂之力

  。”玉真公主吐露出自己的心事,心儿不觉与李岩又贴近几分。

  “持盈!”伏波王李岩轻轻呼唤玉真公主的闺名:“胡杨可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今我俩一起种下一棵胡杨,让它在世间站上三千年,纪念我们的相遇相知,好么?”

  玉真公主含情脉脉望着李岩,缓缓点了点头,这棵千年不倒之树就此烙上我俩的印记,铭刻着我俩的爱情,春绿秋黄,为河西的土地挡风遮尘,岁岁年年,年年岁岁,这棵树在我俩心里生长,枝繁叶茂……

  胡杨幼林外,搭建了一个土坛。身穿月白道袍的女侍分列其下,玉真公主手持拂尘,一脸洋溢着圣洁的光辉,款步姗姗,登上台去,一通密密的小鼓敲响,道家的祈福仪式开始了,玉真公主点燃长明灯,女侍鱼贯上台献供,她们跪于神前,双手擎供过顶,供品依次为香、花、灯、水果、五谷等。玉真公主宝相庄严,接供上献。

  第二遍鼓敲响,开始献香。献香有焚香、捻香两个仪式。女侍先上正位三炷香,然后先左后右各上一炷香,玉真公主右手持简,左手捻香,默念“祝香咒”三遍,然后高诵“回向文”

  望着玉真公主庄严圣洁的模样,李岩双掌合十,心头落下重重的叹息,生得如菩萨一般美丽圣洁的公主,却没人与她长相厮守,只有这些歌姬女侍陪着她,在清风朗月的夜里,弹奏笙磬,扮作月宫寂寞的嫦娥仙子,游历人间,李岩不觉生了怜爱之心,对她粲然微笑。

  玉真公主几乎同时在那一瞬间,心有灵犀,捕捉到李岩的表情,不由拈花一笑,

  移植树木的军民人等同时朝上三礼,诚心祈福,然后转身互相拱揖道贺,道家的祈福道场就完成了,开始依序退坛,移植胡杨树苗。

  落日还挂在祁连雪山上,河水弯曲平缓,河面溶溶耀金,大片大片紫色苜蓿花海镀上了层瑰丽的色彩,微风过处,花香袭来,玉真公主在这苜蓿花海畅游,留不舍,看来今晚就在此地扎营,不回汉阳堡了。

  用过晚食,月亮从东边的焉支山爬上来了,清辉如银,铺在紫色苜蓿花海上,溢出神秘朦胧的静美。

  “岩哥儿,说龙种骢驹会潜水吗?”玉真公主与李岩牵着马,漫步在苜蓿花海。

  脱去一身道袍,玉真公主换了条白色的华尔兹舞裙,那还是李岩两年前送她的,**半露,腰肢紧束,在月色显得那样柔美,满头青丝没有盘髻,滑落下来,只在脑后结了个小辫儿,笑靥如花,在月色下又看不真切,反而有种谪仙子下凡的味儿。

  “嗯,龙种骢驹有腮鳞,它是水陆两栖的神物。”李岩认真地点头道。

  “那我们骑着它下趟水,可是这身条舞裙湿了怎么办?”玉真公主微微皱眉,神情娇俏,眼睛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狡黠。

  李岩还没反应过来,玉真公主已经脱了舞裙,自言自语道:“这样子就没后顾之忧了。”

  月色下她高耸的胸,平坦的小腹,紧身的亵裤,仿佛沐浴着月光的乳神……李岩看得瞠目结舌,傻傻地跟着开始脱甲。

  平日里穿脱极快的墨蛟皮甲,这会儿跟自己做起了对,那腰带怎么也解不开,急死个人了。玉真公主走了过来,好奇问道:“湿身后又不露肉,岩哥儿,脱什么甲——”

  李岩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狠狠地吻了过去。

  “唔……持盈,帮我脱甲,急得……唔……急得我汗都出来了!”李岩脸紧贴着她的香腮,耳边是玉真公主**的低吟。

  除去墨蛟甲,袍衫也被铺到了紫色的苜蓿花海中,李岩紧紧搂住玉真公主赤luo的身子,一遍遍叫着她的闺名,感受她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抚摸……

  倒下去时,玉真公主紧紧抓着李岩,双腿夹得紧紧的,仿佛这是她的第一次,显得坚贞无比……李岩没有一丝儿犹豫,将她一次次冲击得溃不成军……

  夜风温柔拂过,紫色的苜蓿花轻轻摇曳,荡漾着朦朦月色,月色似在柔美梦幻的苜蓿花海中静静流淌。

  这片紫色的苜蓿花海,中间被蹂躏了好大一片,幸好它们的生长力强,几天过后,又会直立,不然李岩与玉真公主成了一对罪人。

  玉真公主赤luo着身子,蜷缩在李岩的怀里,柔声问道:“岩哥儿,现在是大唐的伏波王,征服了吐蕃,接着是突厥,契丹和山奚?要是把塞外诸胡都平定了,的志向又在哪儿?”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塞外诸胡,降而复叛,一时力服,难以长治久安……我的志向么,就在们这些美人儿身上,功成身退,找处海岛,舒舒服服过完余生。”李岩搂紧了一些,挤压着玉真公主的饱满浑圆的胸部。

  玉真公主趴在李岩的身上,明眸里起了一层雾,幽幽道:“功成身退最好,就怕的就是陷入权力的纷争,身不由己。”

  玉真公主一直知道我与永穆姐姐的事,她有意隐瞒,知道我并不是真的皇子,如果有了谋朝

  篡位的想法……李岩从苜蓿地站起,拥着玉真公主道:“持盈,我李岩堂堂男儿,也不能任人玩弄于鼓掌之上,让们为我的安危担心,天波府猛将如云,扫荡塞外诸胡,不在话下,时机成熟,我亲提大军远征域外,替波斯复国!”

  岩哥儿果然是伟丈夫,难怪皇帝赞他有英雄气,凭借他的声名,权势、部众,即使隐居海岛,怕也不得善终,这就是骑虎难下的形势,远征域外,重建波斯国,世代替大唐守边,日后就是我与李岩有了孩儿,也不用担心他的前途安危,想到这儿,身子贴得更紧了一些。

  “持盈,不是骑着龙种骢驹下水吗,穿上亵裤,我们骑马下水去。”

  月夜下,李岩嘬声长啸,声如龙吟,龙种骢驹就在附近,片刻功夫,一道青色的影子踏着月光而来,玉真公主迎上去,心里暗赞,好一匹神骏聪慧的龙马。

  岩哥儿足足高持盈半个头,浑身的肌肉似铁铸一般,将我抱上了马,从后面将我拥着,他的胸膛好温暖,玉真公主只听得李岩轻咤一声,龙种骢驹便沐浴着月色,在紫色花海中四蹄翻飞,向河流飞驰过去。

  皎洁月色在紫色苜蓿花海流淌,从身边流走,玉真公主被情郎拥着,恍然觉得这一切都如梦似幻,心儿已醉。

  龙种骢驹见李岩没有勒马停下来的意思,仿似游鱼一般,轻轻地滑下了水面,水里的圆月被它轻轻揉碎,过了好一阵子,又慢慢浮了出来。

  明月不会厚此薄彼,一样地照着大地,照着青海玉树。

  一群吐蕃哨骑在王准的带领下,似狡猾的狼群一般,慢慢向大唐威戎军的营寨袭去。

  唐军这种行营也让吐蕃哨探吃足了苦头,陷马坑,铁蒺藜,尖木桩,费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才摸着进了营寨。

  要想不惊动唐军,只得用这个法子,观察了一会儿,这个营地军纪似乎很松弛散乱,带队的吐蕃哨骑百夫长暗暗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直接率吐蕃军前来偷营便可立个大功,还用得着这般费劲?

  从寨墙上摸了两名值卫军士,王准探着脑袋东张西望,想寻个机会开溜,他盘算好了,就说被吐蕃俘虏,借机逃了出来,将吐蕃大营的情况禀报上去,立个功,自己是京兆尹之子,小命保下不难吧?

  能屈能伸,才能在这夹缝里求活。

  身后有个吐蕃哨骑盯着自己,手上还有具黄骅手弩,得寻个机会,王准没有急着逃,他在等待时机,回去的动作却不慢,弓着腰从原路往回撤。

  退出了尖桩林,王准用布裹着手,蹲伏下去,偷偷摸起两颗铁蒺藜,继续望前跑,到了陷马坑,吐蕃哨探们的速度慢下来了。

  王准掉在队尾,眼睛瞟着后面,将铁蒺藜砸了出去,听到后面一声惨叫,跟着大吼一声:“快跑,大唐军来了!”声音未落,已扑到在地。

  先是惨叫,接着这一声大吼,让吐蕃军心里慌慌,拽起俘虏就上马,那才是最重要的事,乱作一团,谁也没有注意后面丢了谁。

  趁着混乱,王准爬回去,假情假意问那名监视的吐蕃军,吐蕃军不知道从那儿飞出的铁蒺藜:“怎么了?”

  “快跑,惊动了大唐军——啊”吐蕃军撕心裂肺地惨叫,那声音在旷野里传得很远,嘎然中止,令人毛骨悚然。

  王准一刀已经捅进了他的腰,用力猛搅,接着拾起黄桦手弩,对准刚上马,落在后面的吐蕃军,扣动悬牙,惨叫声连续响起。

  经历了几回杀阵,王准变得心狠手辣,行事果决,自觉与李岩也有得一拼。

  吐蕃哨骑倒了两三个,哨骑百夫长胆寒,大唐军反应如此迅速?也顾不了许多,挟带着俘虏,打马没命地往前跑。

  待吐蕃哨骑逃得远了,王准跑到那几个重伤的吐蕃哨骑跟前,抓住辨发,割下人头,拴在马上,转身向唐军大营驰去。

  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景物依稀从夜色里浮了出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玉树堡,吐蕃军衙,悉诺禄恭逻瞧着两个容色黯淡的大唐军士,心中狐疑,这两名唐军年纪不小,身材魁梧,怎么连个小校都不是?

  这是牺牲了王准和几名吐蕃哨骑抢回来的俘虏。

  “看二位仪表不俗,不是校尉就是将军,怎地混成这付模样?”悉诺禄恭逻大声替他们抱起屈来。

  “**,老子也是致果校尉,都是被伏波王李岩排挤——”一个唐军恨恨骂道。

  另一个唐军喝道:“刘致果,不是一死吗?给妻儿留个烈士的念想,死也值了。”

  分开他们,进行审问,悉诺禄恭逻的眼睛眯了起来,透出狐狸般狡诘的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