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御宅屋 > 玄幻小说 > 驱魔行 > 第54章

第54章

  我欣喜若狂,追着他的背影,没注意脚下的土块,扑跌在黄土里,黄尘弥漫了我的视线,我嘶声喊,恩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停住脚步,侧过头,薄嘴唇一翻,露出颗闪亮的牙齿,叫我血妖吧。”

  这种邪恶高深的咒语已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拥有这样法力的人,足能憾动阴阳二气的平衡。

  王实山悔恨道:“可我万万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我宁愿阿海平静安宁的死去,也不想看他扭曲挣扎的痛苦。”抬眼望我,梦呓地道:“知道他大学毕业为什么去杀猪?因为他喜欢吃生肉,喜欢喝生血,有时候往往不用刀,就一口咬在猪的咽喉上,然后喉咙滚动,一口口咽下热血。”他的描述阴森到极点,我张大惊恐的眼睛,脑子一片空白地瘫坐在沙发上。

  难怪那只藏獒一见他就凶性大发,藏獒在西藏被称为神兽,自古相传能镇妖驱鬼,是不是藏獒看穿了王沧海面目下隐藏的秘密才这样烦躁不安。王沧海伤口流出的乌血也不是中了尸毒,而是他的血本来就是乌黑的,和李旺风一样!

  我又打了个机凌,想到他肢解李旺风时熟练的刀法,只有极其熟悉人体骨骼结构才可以做到那种出神入化的地步,难道除了嫂子和奸夫以外,他还杀过其他人?

  王沧海,为什么死了,又为什么还留在世间啊,我心如乱麻。

  正 文幽仇第十三章苦海泛爱恨

  “可为什么要说给我听?”我不堪重压的呻吟道,神经像载重的绞索,越绷越紧,我仅仅是个自称是王沧海朋友的来客,初次见面他为什么就把家里最大的隐秘向陌生人倾诉。

  眼前落下一滴液体,绽在我脚边,乌紫色的圆润,我顺着滴落的方位抬头看,天花板上悬凝着几滴血水,我心里一紧,原来王实山要告诉的人并不是我。

  “从小,受到委屈的时候就喜欢躲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但是最相信我,所以这个秘密只有我才知道。”王实山还是不紧不慢地擦着相框。“听到警察说逃跑的消息,我就知道一定躲在这里。”

  天花板上推开一条缝隙,然后揭开,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探出来:“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瞒我那么久。”

  “我怎么忍心说,是那么热爱生活,看。”他举起一张相片,“这是拿奖学金时拍的照片,说以后要做个科学家。”相片里一个少年高举着红色塑料册子,满面阳光。

  王沧海痛苦地道:“应该早告诉我,我早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有时候看到人的颈子会不由自主地幻想咬上去的情景,夜晚不断做着可怕的梦,自称是阴间使者的鬼卒带着铁链来锁我,有时候把我的头都扯掉了,还是没拉走,又有个浑身在血雾里的人,不断地伸长了手臂说,的灵魂属于我。”

  “那恨不恨我?”

  “不恨,我心里知道,终是为我好。”

  “可是,我恨!”王实山突然恨声道,抹像框的动作加快了,仿佛是在磨石上磨刀。

  “哥,为什么要恨我?”王沧海落到地面,怔然道。

  “我这辈子,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我心甘情愿地做个小人物,梦想着有个快乐的家庭,这个家里有个妻子,有个自己的孩子。”王实山目光深邃地通往幻想的情景,越是这样向往,梦碎的时刻,心越伤。

  “可是!”王实山手里激动地加劲,像框砰地破了,碎玻璃扎在他手指上,但显然,他心里更痛苦,“可是把这一切都毁了,为什么要这样做,虽然她对我不忠,但是我从来不怪她,她是个健康的女人,当然有身理上的需要,只要她肯留在我身边就足够了,足够了啊。”他哆嗦着嘴唇,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年,眼里泛着泪花,痴痴地望着相框里的爱人。

  我在旁边也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痛苦,他自认卑微,身理残缺,怀着一个很普通的愿望,最后却仍残忍地被剥夺了,而终结他心中仅存希望的居然就是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弟弟,这是场悲剧,悲剧总是把美好的东西残忍地撕给别人看。

  王沧海手足无措,惊惶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单杀了嫂子,还连她肚子里的的侄儿也一起杀了。”

  我和王沧海都吃了一惊,“可。。。”

  “不错,我是没有性能力,但到医学院提取了精子,用人工受精的方法使嫂子怀孕,她有一个月身孕了,知道吗,一条幼小的生命,一个我最后的希望,我再也没有希望了啊。”王实山的话语血泪斑斑,肝肠寸断。

  王沧海浑身剧烈地发抖,脸痛苦得扭曲,“哥,我对不起,对不起。”手起刀落,一刀刺穿了自己的肚子,巨大的疼痛使他向后倒,窗户玻璃碎裂,整个人掉了下去。

  楼下传来蓬然重物坠地声。

  王实山跪倒在地上,用头重重地撞地砖,痛苦的

  呻吟道:“为什么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我冲到窗户边一看,这里是四楼,王沧海面朝着天,躺在乌黑血泊中,他是不是还想最后晒晒阳光,我头脑一阵晕眩,一场活生生上演的悲剧以死亡来落幕,心刺痛着,空气中凝结了血和泪的气味。

  血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深谙如此罪恶的咒语,违反天地伦常,倒转五行阴阳,李家的惨事,是否同样是一手种下的因果。

  等我赶到楼下,王沧海的尸身却不见了,只留下一滩乌色的血泊,四周聚集的人都摇头说不知王沧海的去向,说他跌跌撞撞地挤进了一条背巷,我来到旁人所指的巷口,墙上醒目地留着一个乌血手印,巷子的尽头有株槐树在不知人间疾苦地顺风轻响。

  警察局里,老蔡嘴边的烟头掉在他大腿上,直到烫到皮肉了,他才惊醒过来,震惊道:“王沧海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不错,所以他从开始就不是囚犯,现在他也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了。”没人能把死人当成囚犯,人间的法律根本不适用于一个失却生命的人身上,况且这个人现在已消失不见。

  档案员委屈地说:“我是按照程序保护案宗资料的,绝对没有半点失职疏忽。”老蔡放下手里的档案,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档案上,相片一团漆黑,下面一行字迹:王沧海。

  王沧海,无论到哪里,我都会找到,只是时间而已,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我的做法不得人心,让人觉得冷血无情,可是,天地间的阴阳循环不容外力破坏,该到什么地方,就归去吧,别留尘世的繁华和多彩,别贪图阳光的和煦温暖,这些常人时时拥有的东西都悲哀的不属于。

  人间的律法对的审判已然失效,天地的伦常却交由我一手执行。

  半个月后,老蔡给我打了电话,说我拜托他寻找的范晓娟找到了,在邻市的一间出租房。

  出租房在市郊,是间简陋的平房,我坐在门前的矮凳上,凝望着天边漂浮的云。

  走廊的尽头现出个人影,又慌张地缩了回去。我没有转头望,道:“出来吧,范晓娟,我是特地来找的。”范晓娟脸色有些不安地露身出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在里面吧?”

  范晓娟像被鞭子抽了一下,拼命摇头道:“在胡说什么,就我一个人,就我一个住。”用身子挡在门边。

  “知不知道,他已经不是活人了?”

  范晓娟摇头:“在胡说什么话,我不懂。”

  我扳住她的肩头,盯着她的眼睛:“不,懂,别装了,我知道他在里面。”

  范晓娟像只保护幼雏的母鸡,嘶声道:“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

  “他不该留在世上。”我一字字道,伸手扭断挂锁,将范晓娟推到一旁,走了进去。简陋的屋子里贴满了红纸剪成的太阳,一个人周身绑着绷带,只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正友好地望着我,“终于来了。”声音透过纱布,显得嘶哑。

  他的伤势很重,我心里一抖,点头“我来了。”

  “来带我走吧,毕竟我在这个世界流连的时间太长了。”

  范晓娟扑上来,抓住我的手臂狠狠地咬,“快逃,快逃。”我忍住痛,不作声。

  王沧海伤感地笑笑:“为什么要逃呢?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范晓娟不愿听,大声道:“别说傻话,没人能带得走。”

  “该走的终是要走的,这些日子谢谢的照顾,我委实到现在还没有这般开心过,要是能早认识就好了。”又孩子气地道:“看,剪的太阳多美,我睡梦里都觉得好温暖。”

  范晓娟低垂着头,发丝被泪水粘到脸上,“我们山沟里很穷,十三岁的时候,我就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他每天在我身上发泄,要我做大人都觉得辛苦的重活,还经常打骂我,不让我吃饭,后来我就跟着人逃了出来,却又被卖到人贩子手里,终于做了小姐,在别人眼里,我从来不算是个人,只有当我是人,当我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我看得出,两人的感情已经很深了,难道我真要狠心拆散苦命的鸳鸯。

  范晓娟抬起脸,脸颊上滑落泪珠,抓住我的衣领摇晃,哭声道:“他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要他死?”

  我说不出话来,他原本就没有错,错的是命运,但再流连下去,只能更重地加深悲剧,带给自己和别人更大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