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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大结局】.5

  令月摇头。当权者希望自己的心思,永远是让人猜不透的。其实方震想做什么,翻来覆去也无非就是为“黄金”二字而已。“随他们折腾去。”她不以为然的说着,“事情没出什么岔子吧?”

  其实,令月知道任务一定完成了,她虽不开口刻意问袁螭如何,但是她很想从庞潇潇的话中听到……庞潇潇大概说了下事情的经过,这一路上有惊无险,她顺利将柳蓉送到了栖霞府,也见到了袁螭本人。

  “哦对了,怪不得这天赐的良机袁大都督都不趁乱回来分一杯羹,原来他是病了。”庞潇潇笑的很随意,“还病的不轻呢,想想真可惜,这么好的机会。”

  令月心下一滞,一时没再寻思出接对的话来。

  “那个柳蓉挺知趣的,一见面就和袁大都督说,是出力救的她。”庞潇潇继续利落的讲述着,“袁大都督还问了的近况。我可是谨遵您谕旨,啥也没说。”

  令月胸口一闷,想骂又不便遣言骂之。

  “呵呵,逗玩的,给这个。”庞潇潇笑吟吟的从怀里掏出一白卷,“我回话了,说还好,就是一个人孤单些。”

  令月很是惊异,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袁螭还让捎来什么了吗?她伸手去接,胳膊都有些颤抖。

  “别激动啊,这是我这两天闲的没事儿在客栈画的,”庞潇潇玩笑着弯了嘴角,“我见到的袁大都督,就是这模样。但他有些地方太憔悴了,我画时,稍微给美化了些。”庞潇潇饶有深意的挑了下眉梢,“那点心思,我明白的。”

  令月面上一讪,轻轻将将画卷展开。袁螭单薄的身影徐徐自卷轴流出,摄人心魄。不得不说,庞潇潇的画工越来越出神入化,令月瞧着画中玉貌竹身的袁螭,只觉得人在咫尺,瞳神欲活。

  “我刻意多瞧了他几眼,给留个念想吧。”庞潇潇在她耳边轻声笑着,“我回去睡了。”她拍了拍令月的肩膀,转身退下了。

  “谢谢……”令月心如潮涌,喃喃合上了画。

  ********方震立国封赏之后,最关键的大事,莫过于确定东宫太子的人选。储君之于国祚,重要性不言而喻。

  三月十五日,方震下诏册立太子:立长子方光宗为东宫太子,前齐云梦公主为太子妃;次子方耀祖为晋王。昭告天下。

  这结果没什么意外,皆在众人预期之中。文臣军界皆坦然受之,朝堂波澜不兴。

  谁家起高楼,谁家得高官,外面的热闹,一概与神女殿无关。这巍峨庄严的神殿就像另一个世界,突然间寂静无声了。权贵们都在忙着红尘俗世,利益瓜分,还没人倒出闲情雅致来求神拜佛。

  令月发现自己真被变相禁足了,方震竟公然派兵进驻了神女殿,她连到外殿去散步,都得在士兵的注目礼之下了。这架势使得神女殿众人一时间人心惶惶。新帝登基之后迟迟不来朝拜,却派兵封门。难道大燕国不兴尊崇神女这一套?难道……要废了神女的奉养制式吗?

  太监急,宫娥急,令月却一点都不着急。因为天塌下来,还有偏殿那个张嵇扛着。那只老狐狸一直稳如磐石,岿然不动,一定是心里早有主意。他不急,她自然就没事。令月乐的捧着一册又一册的书,在慢慢暖和的天气里合卷而眠。

  她唯一奇怪的是——方耀祖再未登门。他在刻意回避她?令月心里颇有些忐忑,很是为自己担心。难道时局已经严俊到不允许他来接触神女了吗?

  令月设身处地的琢磨了下方耀祖。方耀祖近期,该有些郁闷了吧?至于太子的人选,方震的抉择真是再正常不过了。本来方震领着军队进京打的旗号就是为李成器报仇,单凭这一点,冲着云梦公主的高贵地位,也该立方光宗为太子。大齐公主为燕太子妃,再合适不过了。

  方耀祖从此要向兄长下跪磕头,口呼臣弟……这感觉太别扭了,他完有可能郁火在心。想当年,在方光宗未从山上回来的时候,他一直是中军府的独子。且文采风流,占尽风头。后来秋闱涂卷,一举得尽天下仕子之心;再后来领兵平乱,仁义之风散布江南,可谓是文治武功,都要高于现在这位东宫太子。

  可是,方震一句“立长”,任是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其实,大家都很明白原因,不立方耀祖不是因为他不是长子,而是——因为光宗娶的是云梦公主。毕竟方震领兵进京是为了替李成器报仇。这个写进史书冠冕堂皇口号,绝不能忘却。

  方耀祖哪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最后竟输在了女人身上。而且,还是他主动放弃、擦肩而过的女人。方耀祖的心情,一定不会好的。所以那夜,他才会来神女殿喝闷酒。这结果,怎会让他不烦闷呢?

  ——他放弃了自以为最没用的女人、朝换代时最容易被拖累的女人,却没想到这女人竟一转成了他父亲立身正名的法宝……从此,他不能再叫父亲和大哥了,而需恭敬的冲着他们行君臣大礼。太子和晋王,这差距可不是中军府大公子和二公子,而是一个天,一个地。想他文韬武略在身,怎会甘心呢?

  那就千万别甘心了,去使劲争取把……令月心怀叵测的笑了。至少对她说,方耀祖上位,要比方震和方光宗要强的多。且这世道越乱,她越好浑水摸鱼。

  ********新帝登基。淘汰冗员,改革军政,振兴朝纲,处理积弊,天京城一派欣欣向荣,万象更新之气。春天,在不知不觉间到来了。据说建阳的大小宫殿已遵从李成器的遗旨,修建修葺一新。

  方震有意仿李成器还都建阳,毕竟那里繁华明媚,气候舒适。但迁都一事,终是一件错综繁杂的大事,他思虑再三,至今踌躇未决。

  同时,鉴于袁家兄弟安于一隅,不来趁火打劫争夺胜果,朝廷也乐得施恩招抚。如此圣旨下,封袁螭为陇西王,辖栖霞府以西四府;封袁虤为涧南王。辖珲南府以南六府,二王名为属国,但军政独立,且大燕与之开市通商,盟约世代不起刀兵。

  这些约定俗成且毫无价值的官方话语,令月不感兴趣,她听闻方震还给这两位袁家王爷各封了世子,内宫监还装模作样的赐了金碟。

  这举动让令月有些疑惑,张嵇现在突然让袁螭承认有这个儿子了,想做什么呢?不会是袁螭的身体挺不过今年了吧?啊呸,想的什么话啊!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她狠狠的打了自己手背一下。

  四月初一,数日闭门不出的张嵇突然口出狂言。说他已经算清了北斗吉日,可以借祭祀之力开启一处小型的黄金地宫!

  此言一出,神女殿马上远离了清净沉寂。

  四月初二,皇帝排出的使者第一次登上了神女殿大门,行参拜礼,表示供奉依旧,请神女庇佑大燕社稷。神女殿一众人终于放下了心,一片欢欣鼓舞。

  令月心里没什么波澜,对此举早在意料之中。她面色平静,冠冕堂皇的回了几句。不卑不亢,这才是神女本色。和张嵇一伙儿,仿佛就永远掌有主动权。这老狐狸说的对,黄金在手,还愁没有朋友?之后,宫里的皇后、妃位,东宫的太子太子妃,还有晋王的礼物都接替送来了。令月看惯了金银宝物,还是按以往的规矩入库,打赏。

  神女殿外围的军队撤走了。一切又恢复了从前,甚至明媚光艳远胜从前。

  在黄金的预期刺激下,神女的日常配制规格又上了一个台阶。各方权贵包括太子方光宗在内都来投桃拜会,可是令月心里一直是忐忑的。因为晋王方耀祖一直没来。

  想想,如今距离她与方耀祖那次夜谈醉酒,已经整整两月过去了!方耀祖这是怎么了?令月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难道自己那天晚上说过什么话得罪他了吗?以至于他两个月都不来理会她……张嵇这几日忙的很,敬业的靠在钦天监占星台上夜观天象。终于,他确定了最终的祭祀时日。六月初六,天贶节。

  但是,祭祀的仪式必须在建阳举行。对,旧都建阳。必须是建阳的神女殿。

  这奏报很快被方震批复了。准。只要能弄出黄金来,哪怕要借用他整个皇宫都不在话下。找出黄金地宫,这可是大燕国开国来的第一件大事,必须无比郑重的来对待。天贶节距今还有两个月光景,鉴于皇帝和太子不能离京,所以,神女天贶节祭天事宜,就交代给了晋王方耀祖。

  令月听到宫内总管来宣读圣旨,心头不免苦笑。该碰面的,终还是要碰面了。这个方耀祖到底干嘛躲着她?这么长时间她冥思苦想,不得其解,这回终于可以问个明白了。

  经过半个月的休整,建阳藩司来报,旧都神女殿恢复一新。可以迎接神女入住了。于是,浩荡荡的大部队择日启程,神女探索黄金之旅,亲王随侍,程兵甲护卫,严阵以待。

  这一路,沿途共经四府十二县,时日漫长。可是,令月想问话解惑的计划落空了。一身亲王服饰的方耀祖似突然不认得她一般,一路上恭敬客套,疏远而冷淡。除了每日例行的问候,再无多言。令月越寻思越不对劲,难道自己好端端的真得罪了这人不成?

  历经车马劳顿,在大燕国的第一个春天,令月衣锦还乡,回到了建阳。

  她站在建阳神女殿历史悠远的长石玉阶上,在偏夏的暖湿阳光笼罩下,觉得自己和自己记忆的曾经有了融融的交集。她当年就站在这个位置,身为宸女,俯视红尘的吧……张嵇说的不错,建阳的神女殿有天京城神女殿取代不了的东西。虽然二者外观已接近惟妙惟肖,但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模仿不来。这也许,就是神力的积蕴吧。

  站在这里,令月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似想与什么遥相呼应。很多次,她感觉自己已走到了往事的边缘,可她闭上眼,却还是迷茫一片,没有任何的新的记忆。

  方耀祖是真的有问题。他似变了一个人,陌生而疏离。就算要作势给父兄看,如今天高皇帝远,也不用避讳至此吧?令月终于按捺不住,寻了妥当机会不顾形象的扯住了方耀祖的衣袖,“我哪里得罪了,倒是说个明白!”她低低的吼了起来,随之手下运功,死死制住了他。

  方耀祖挣脱不开,不得不停留当场。“没什么……”他侧脸垂头,干干的扯出了一个笑容,“我最近心情有些不好,原谅则个。”

  令月端详四周,见他的心腹之人皆知趣的掩上房门、退避三舍,便悄悄的探头,凑到了他的耳边。“无毒不丈夫,不行也想法弄个玄武门出来,我还可以装神弄鬼的帮说道下!”

  方耀祖惊的身形一跳,几乎平移出三尺开外!“说什么!”他压低了声音,瞪眼呵斥开来,“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我岂能做!”

  “有什么啊?”令月毫不介意的回敬着,“只要做的比他好,干嘛不取而代之!那李世民不也是千古明君吗?他若是妇人之仁,礼让三先的话,大唐岂有史书上的盛世繁华!皇家之人做事,要考虑社稷天下!不能局于一己之私!”

  说完这一句,令月都佩服自己了。这溜须拍马的功夫,相当有水平了!

  方耀祖瞠目结舌,久久没有言语。他伫立许久,终还是归结于一声长叹。“……早些睡吧,我走了。”他言语间目光虽还在闪避,但语气明显舒缓了许多。

  “有一个人跟我说过,想那么多‘然后’做什么?”令月似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人生苦短,想做就去做。做了后悔,总好过后悔没去做。”

  “走了。”方耀祖轻声截住话,快步离开。

  ********六月初六。天贶节。乾教最为盛大的节日。

  令月第一次站到了建阳神女殿的祭祀神台之上。整个神台的构造,尺寸,都与天京城仿制的一般模样。甚至她偷偷摸了那个螭吻口下青石,都是一样的虚空。

  在正午的阳光摆正日晷针影转之时,令月念祷着神女咒将水流召唤而出。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好好的装神弄鬼,黄金的事,自然有人操心。

  果然,在一切归于沉静后,张嵇自水流中拾起一冲刷成形的石盘。

  ——据他的讲解,这就是一处规模较小的黄金地宫之图。具体的埋藏位置,就在罗山口。

  事不宜迟,方耀祖立即派重兵围住了建阳西郊的罗山口,在张嵇的现场勘探下,众军士掘地刨坑,用黑火药试探之。

  三日之后,军队传来了喜讯,竟真于地下深井中挖出了黄金!

  黄金!真真切切的黄金!

  方耀祖的飞鹰传书让大燕国君臣上下兴奋不已!大齐国两代帝王没有解开的秘密,在大燕元年就出土了!整个梁宫的宝藏,见光之时指日可待!这是天赐吉兆!证明大燕的成立乃是天意所向!

  回返的飞鹰迅速传来了方震的封赏。

  张嵇被尊为国师,加封太子少保。同时,无尽的赏赐如潮水般流入了神女殿。皇帝及太子皆遥拜恭贺天贶节,令月的神女地位,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位。

  令月对这一切不感兴趣,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对张嵇心思的揣摩。这座黄金小地宫一定是一个诱饵。这只老狐狸到底想怎么钓鱼?

  在方耀祖为神女殿设立的庆功宴后,令月寻了个理由拦住了张嵇,她笑容可掬的将他请到了自己的内殿,开门见山的询问了开来。

  “张大人,我明明不是神女,为何还能唤出黄金?”她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眸,“这个北斗七星阵,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没有开阳,可以有辅星。”张嵇笑眯眯的抚须,“且老夫说过,有老夫这个摇光星在,就有黄金的下落。”

  “既然如此,何必用我在神台上装神弄鬼?”令月一针见血的接上了话,“您自己去装天神,岂不更好!”

  “此言差矣。神女娘娘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张嵇呵呵笑了起来,“还记得老夫说过的那个帮恢复记忆的方法吗?”他不慌不忙的讲述着,“五星连珠之日,就是宝藏开启之时。这个召唤的仪式相当的复杂,需要您在祭祀神台闭关三日。此事成功之后,老夫与承诺的那一切都能实现,不仅能恢复了记忆,还能变的和神女无异样。现在老夫多说无用,到了那一日,自然就明白了……”

  ********黄金一出,坚定了方震迁都的决策。六月十七日,圣旨下,大燕的都城自天京迁回建阳。

  这一迁,到尘埃落定,就用了大半年的光景。

  令月喜欢建阳。因为她的记忆从建阳开始;因为建阳的冬天比天京温暖的多;更多的是,建阳离栖霞府的距离,比天京稍近些……她不时的派庞潇潇去茶肆探听关于陇西王的消息,可袁螭为人行事低调的很,从市井中探不来一丝半毫。

  方耀祖虽然能偶尔主动来陪她聊天了,但所有的事,她不问,他就不主动的说,两人嬉笑如常之间,总觉得隔阂了些什么;倒是太子方光宗,常常能给她带来一些新鲜的消息。如海龙挂帅把进犯陇西北境的鞑靼清理了;如袁螭因为旧疾复发一直留在栖霞府不能入陇;如袁螭的军队常年疲于应付鞑靼外战,根本无暇休整……每次听完关于袁螭的话,令月回寝殿后都要凝望良久那个画像,然后,苦笑不已。

  这就是她前生杀戮因果轮回的报应吗?生不能见,不得爱之。

  闭关

  建阳的冬天很短,年关一过,熬上月余,就闻到了春的气息。方震改元天启,纷赏后宫及朝臣,时日硝烟不起,海内升平。

  三月,了师张嵇又出谶语,五星连珠之日确定,就在天启元年的五月初一。届时,需准备史上规模最大的祭祀活动隆重相迎,由神女祈祷,借天力吉兆,召唤出前梁部之黄金了藏。北斗出,黄金现。这振奋人心的预言就要实现了。

  此谶语一出,海内震惊。

  方震下旨力备祭,只要是了师需要的东西,直接调取了。至于祭祀当天的观礼人员,方震自然是御驾亲临,太子亲王,文臣武将,各藩了了王,各州府官员,都将奉旨来朝,一睹盛事。

  初听此事,令月心里是欢喜的。不仅因为她可以看到袁螭,更因为张嵇说过,五星连珠之后,她不单可以恢复部的记忆,还可以将身体的异样悉数解除。对于是否能顺便控制神力她并不奢求,只要能让她不再继续做所谓的妖女,就好。

  太好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临的如此之快,还有不到两个月的光景,她就可以脱胎换骨了!

  第二日一早,令月刚起身梳洗得当,还未来得及完消化掉昨夜听来的喜悦,就接到了宫内司礼监大太监亲自来传的圣旨。

  ——五月初一祭祀之后,方震将以并后礼仪迎娶神女。

  并后?令月一惊,连谢恩都忘了说。

  这旨意一并传达到了大燕了的每处州县,也一定会传到袁螭、方耀祖的耳里……令月的脑袋顿时嗡嗡乱响,一点都听不得身后乾教教众的欢腾高呼……

  历届神女皆为妃位,本朝以并后之礼,可谓史无前例。由此可见,方震对神女的爱护,对乾教的重视,无以复加。

  完了,令月可不想留在建阳给方耀祖当“母后”……这下她不走,也得走了。

  她必须得想办法逃亡了。但愿张嵇说的对,祭天之后她会抛掉妖女体质,否则她跑到哪里,也早晚会被人发现捉回来;最好是一并拥有神力,那样如果她想要自由的话,便没人能阻挡的了她。皇后逃婚,这事可非同小可,相信只要方震活着,便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收留她。

  怎么能这么倒霉?令月也说不清楚心头什么感觉,欢喜?悲哀?突然间两相抵消,心内空空荡荡。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想好了要逃跑,就要心力来准备。她做了那么些年暗人,逃生是她的看家本事。只是……她逃到哪里去?

  去找袁螭?他有妻有子,还有个可恶的师父张嵇;找方耀祖?更是个笑话,耀祖本来就避嫌疏远了她,她还别去害他了吧。

  没人可找,那就自己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三月中旬的某日,令月突然将庞潇潇叫了过来。她寻思好了,她要提前把庞潇潇放走。这样祭天成功之后,她要是逃了,庞潇潇也能免于株连。对,把一切她还算不舍之人,都放走,当积德了吧。

  “从今天起,离开我。越远越好。”令月言简意赅的下达了命令。都是从赵府大院出来的暗人,相信不用过多的话来解释。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领到命令,转身执行就是。

  “好。”庞潇潇果然没有拖泥带水。“还有什么吩咐?”她面色严肃,态度认真。

  “没了。保重。别再回来。”令月冲她友好的笑了笑。

  “那我收拾下东西,”庞潇潇轻轻点了点头,“还有的一个东西没有给。我去去就来。”

  庞潇潇再次回来的时候,肩膀上多了一个包裹。“我走了,给留一副画。”她从怀里小心的掏出一小卷白绢,“我没有见过,凭着想象画的。”她微微一笑,唇红齿白。

  令月诧异,伸手接过白绢打开一瞧,心下轰然一陷。

  ——画卷上是袁螭和她两人,持子之手,盈盈笑望着。

  “我这就自由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但说无妨。”庞潇潇轻轻递来了话。

  令月眼眶一热,不住的摇头,“这足够了。足够了……”

  建阳的春天,很快就过去了。

  日子离五月初一越来越近。大燕了以四海之力筹备乾教之祭祀大典,神女殿四围车水马龙,繁华显贵无以伦比。方震给予的赏赐,从海大珠到琼山灵,从龙纹金牌到风雕玉器,各路宝物源源不断的从了库运往神女殿而来……

  祭祀神台的四周,按照了师张嵇的要求,摆好了八根细长的铁柱。铁柱按八卦阵型排列,高耸入空,诡异的很。

  令月冷眼看着,观测着神台四周的状况,琢磨着届时逃跑的方案。

  四月底,最终来观礼的名单终于确定了。太子方光宗来解释说,除了陇西王袁螭为陇西战事拖累,加上一直抱病不能来,其他该来的贵人们,都来了。这绝对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盛会,令月望着红红的名册,心内煞是失望。

  ********

  五月初一,各路人马云集建阳。

  明的,受邀侯在了神女殿祭祀现场;暗的,偷偷潜伏在建阳的大街小巷。连悸动的市井之人都听得了传闻,纷纷在家藏好了铁器锄头,大家都为了等着一场大戏的开场——前梁的黄金了藏,到底埋在哪里?

  黄道吉日,天微微亮,令月就起了身。她梳洗完毕后,坚持自己亲自换内装。

  她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除了冰鲸牙,还要有银票、小金锭、暗器……她又带走了方震赐予的龙纹金牌,这个日后或许能保命;最后,她将庞潇潇给的两张画像小心的叠好,贴身藏在胸口。说不定这一走,就不再回来了……她要带齐了应该带上的一切。至于刘延龄的药?她想了想,将盛药丸的药瓶塞到了柜角。这马上就没什么用了,她要解脱了。

  神女出关之时,就是她借机消失的最佳时刻。那时候张嵇黄金指令一出,大家的注意力都会被疯狂的吸引走的,若是她还能幸运的控制了神力,那就更好了。自由之后的事,再说吧。

  待令月正装出殿,踏着鼓乐站上神台,天空竟阴阴的下起了雨。

  在淫雨霏霏中,令月看着张嵇那成竹在胸、志得意满的模样,突然间心里很有了丝不祥的预感。

  五星连珠之日,神女要在神台下闭关三日,方能启动黄金宝藏。虽然那里面不缺食物和水,令月也多次实地考察过,但她总是预感着不对劲……不可能对她有什么伤害吧?张嵇还需要她帮着唱完场呢,那别扭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呢?

  前期仪式过后。神台轰隆隆的降下了。

  张嵇亲自上前,主持神女闭关事宜。其他人都远远的回避在台下。对神佛之事,要敬而远之。

  令月盘坐在神台之下,看着头顶石关慢慢的关闭了。张嵇只给她余下一个小洞,可以仰望天幕。

  这一切,终于要开始了。令月看着张嵇饶有深意的笑脸定格在狭小的空间内,不祥的预感突然达到了顶峰!

  “到底想做什么?”她突然高声喊了出来。他们二人此刻的讲话,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被人听见。那些想得到黄金的人太虔诚了,没有神的谕令,是绝不会靠近半分的。

  “三日后会天降大雨,届时铁针摆成的八卦阵,会借天雷之力劈开地宫入口。”张嵇笑眯眯的解释着。

  “诚不欺人!”令月冷笑起来,“都到这个关口了,张大人还说这些诳语,有什么意思!”

  “老夫不说谎。”张嵇很是自得的摇头,“老夫说的‘地宫’,不是埋黄金宝藏的地宫,而是阴曹地府,地狱的那个‘地宫’。”

  令月惊愕呆了。

  “是老夫的好帮手,没有,老夫完不成这复仇大业。”张嵇呵呵的笑着,“三日之后,老夫答应的,都会实现,决不食言。建阳城的所有刁民,老夫要他们为十二年前那场血案的陪葬!老夫要他们血债血还……哈哈……”

  “……”令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报仇,不仅仅是向李氏后人,还有建阳的百姓!

  “将唤醒的,是一场万劫不复的灾难。三日之后,建阳因为,将会变成阿鼻地狱。”张嵇不紧不慢的说着,“这就是老夫篡改神女北斗七星阵的用意!黄金永远属于萧氏族人的,谁也别想夺走!老夫就是用黄金来吸引这群贪婪的家伙们,要让这些当年的谋逆者一个一个都遭到报应!让他们慢慢在地府里忏悔!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