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要在这之前,把心头的疑惑解开。
令月浅睡到了天亮,有了主意。“准备好给皇上开光的玉佩,我晌午要进宫见驾。”她唤来了小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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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下朝之后,令月顶着这个无比恰当的理由,亲自去觐见了皇帝李俊彦。
她要利用起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当然,不能放过这个精明冲动的小皇帝。
李俊彦对令月的亲自献媚很是惊异。二人公式寒暄后,他就在她的暗示下屏退了左右。
“皇上,”令月低声端正了颜色,“关于宝藏的事,臣好像记起来一点点什么。”
“神女单独同朕在一起,还分什么君臣内外?”李俊彦没表现出急切之意,初始当下还是安抚拉拢为先,“神女想起了什么?需要朕帮忙吗?”这孩子也是个人精。
“皇上,臣想去文华殿查查文献。”令月蹙着眉头,“关于北斗七星阵,臣总是觉得个中怪异……”
“准。”李俊彦答应的很痛快,“朕让司礼监去个人陪。爱卿还需要什么?”
“臣……想请皇上下旨,调动暗卫协助。”令月故做迟疑状。
“暗卫?”李俊彦笑了。“爱卿如此兴师动众,怀疑谁了?”他言语间一派少年老成,话音自得的很。
“回皇上的话,臣怀疑谢离。”令月也不跟他含糊,“北斗七星阵中,最大的疑点就在谢离身上。可臣出不了京,也没有放心的人可以用……所以,只能斗胆来求皇上,求皇上调动暗卫去查谢离之子谢平安。”
这个小皇帝很享受被需要、被倚靠的感觉,那她就满足他!
“嗯……”李俊彦负手寻思半晌,“爱卿亲自来求朕,哪有不应允的道理。朕这就给卿家指派一位玄铁令暗卫。”
“皇上。”令月轻声插了话,“这事儿……臣不想让太后知道。”她怯生生的瞥了眼小皇帝。
“呵呵。”李俊彦了然弯了嘴角,“朕明白的心思。”他脸色一肃,“放心,这点本事,朕还是有的。晚食前后会有人去找的,有什么事,就吩咐他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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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月顺利的完成了第一步。
想谢平安是谢离的独生子,还是十年前建阳宫廷大火中唯一的幸存者,他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虽然在蔚程衢灭门案后,这谢平安就奉先帝旨意隐没在人群视线之中,但是,有一个人一直会跟着他。只要人不死,都会沿途留下蛛丝马迹的。
那就是——暗卫庞潇潇。她不能和外界失去联系的,否则,没有解药。
青鸾留了颗死棋,如今,她要将其走活。
对,令月就是想将庞潇潇“救”回来。那个心比天高的丫头,是断然不喜隐没在失势之人身边的,可以给她一个机会,赐她重归繁华。但当然,这个机会要靠诚意来换。庞潇潇必须要带上令人感兴趣的东西——谢平安所知道的,关于十年前的一切。
庞潇潇对付男人,还是有一套的。她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结果。
令月在文华殿藏书阁坐了一下午,将前梁的事情略略翻了个大概。
晚饭前,李俊彦的心腹玄铁令暗卫悄然出现在神女殿。听得令月吩咐之后,便迅速消失了。其身形利索,来去不到一刻光景。
“去请后军方大都督来。”令月揉了揉太阳穴,看天色尚可,高声吩咐管家去请方耀祖来。
不多光景,方耀祖便风尘仆仆而来。如今中军、左军都督领兵在外,后军、右军都督滞留在京,整个朝政军界,成了方家和袁家与李氏皇族的对峙。由于袁大都督已逝,袁家去了不少凝聚力,朝中不少人已将宝压在了中军方家身上。神女殿左右侍从见方耀祖来,侍奉的也就格外用心了些。动乱才过去十年,不少人对改朝换代还是津津乐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对方家人熟络些,只有好处没坏处的。
“耀祖,能帮我去打探一些旧事吗?”令月笑靥浮面,屏退众人后,索性开门见山的说了。
“当然能了。”方耀祖言语间没有丝毫迟疑。“想知道什么事?”他的笑仍如拂面春风。
“我想探听一些前梁内宫、朝政之事。”令月乖巧的攀上了他的臂膀,“越详细越好。”
“文华殿有记载的,可以去瞧瞧。”方耀祖很自然的揽着她的腰身坐下了,“那里面也不都是妄言,大多都是真实的记载。”
“可是……我想知道所有的。”令月瞪着杏核眼,神情很是专注,“前梁当时的贵人,出入神女殿的常客,梁帝的后妃皇子公主,尤其是上不得史书的东西,最好还有什么宫廷秘案……”
其实,她想查那位抱走四皇子的张大人。竟将一位皇子交代于他治疗,还能经常出入于神女宫,足可见梁帝对其的信任。可这么一个大人物,文华殿的轶卷中竟没有记载。太诡异了……再说,这些事情才过去了十一年,寻来当年朝中或宫中之人,对于一个如今呼声最高的方家中人,想必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宫廷秘案?”方耀祖噗嗤一声笑出来了,“正好,我也要去办这件事。”他没什么难色,“到时候给领个老宫人回来,嗯,还得要个说故事说的好的。”
“我不是玩笑的。”令月愤愤嗔言,“哎,要去办什么事啊?”她敏锐的抓住了这句话,“出什么大事了吗?”
“别这么紧张。”方耀祖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是为了云梦公主。”他淡淡的在她耳边言语着,“父亲要我去翻前梁宫廷的旧账。看前皇后是如此薨的。正好,一并为效劳……”
令月闻言有些愕然,方家要做什么?翻前皇后的案子,那他们一定是想挑拨云梦公主于李氏皇家之间的关系。如今,公主的生身父母皆去,李成器的身份又没有明确,太后和皇帝若是她的仇人,那……可是,云梦公主本来就对青鸾母子有意见!这方家煽风点火的,又有什么大用处呢?!
“云梦公主……手里有什么东西吗?”她只能这样猜测了。
“呵呵。”方耀祖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云梦自然是有用,但不是手里有什么东西。这些破事儿月儿就别操心了。想问的,我会给带人回来的,对,这小脑袋还想查什么?我一并给效力办了得了。”
令月一怔,心想这方小狐狸不是个傻子,自己若是什么也不说,也显得太不真诚了些,“我想查谢离。”她轻声开了口。
“谢大都督……嗯,这个人越来越值得去仔细查查。”方耀祖颔首。“摄政王前阵子查过他,未果。”
“还有袁螭。”令月坚定补充了一句。
方耀祖一时有些错愕,他转眸,直直的盯向了她,“也怀疑他?”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着。
“我越来越怀疑他。”令月肃颜叹了口气,“耀祖,”她的手臂如灵蛇般缠上了他的脖颈,“能帮我去查一下,他那些年在番邦的事情吗?”既然怀疑了,就要从头来考证袁螭的左军世子身份。她不信,一点纰漏都寻不出来。
“可以。”方耀祖爽朗的答应了,“不过这个挺难。对这些散落在外的世子,当初先帝都仔细排查过了。没有异样。”
“此一时,彼一时。能帮我再打探一次吗?”令月云淡风轻的说着,“他身边有一个女人,一定知道真相,但现在不知所踪,需要好好寻来。”
“她叫柳蓉。”
摇光
令月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态。很阴暗,却很痛快。话出了口,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柳——蓉?”方耀祖若有所思的重复着。
“这个女人,绝对值得费力去寻一寻。”令月在他耳边轻轻的递着话,“事情宜早不宜迟,只要能想办法让她开了口,真相不在话下。”
“好。”方耀祖笑着凝望着她的眼眸,“月儿真是个好帮手。”他言语中竟有些叹息之意,“我今日才有了底气,确定月儿真是选择了我。”
“还怀疑什么?”令月闻言一怔,“我早就答应了啊,竟不相信我!”她心虚的低呼了起来。
“不是,不是。”方耀祖好声好气的抚平了她颤动的肩胛,“是我太在意,所以,关心则乱嘛……”
令月听到这样浓情的话语,心底却没来由的一涩。“耀祖,若是……”她突然恻恻的冒出了一句话,“日后我没什么价值了,还会这样吗?”想当年销魂殿里的训练,哪一句不比这个更悦耳动听?男人用蜜语甜言拨乱了女人的心弦,其中能舍得夹杂上几分真心?
“我说过,是不是神女,都会是我的人。”方耀祖苦笑着揽过了她,“其实,我更希望不是神女的……这样,日后少了很多的麻烦……”
两个人在长椅上相拥而坐,令月恹恹的伏在这男人的怀里,听他的心室起伏。她知道他最后一句的意思,也知道可能只有这最后一句,才夹杂上了这个男人的一点真实想法……
不过,关于他的一切她不感兴趣。他的事情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是贪这个温暖的怀抱,哪怕只是临场搭建的镜花水月,她借来用用就好。
令月闭上了眼睛,不由想到了和方耀祖在建阳的曾经种种……拥抱还是那个拥抱,却怎么也找不回当初的心动感觉。
那时候笑是真笑,哭也是真哭。到如今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他们演来演去,互相斗戏着,连自己究竟还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真心,都不敢确定了。
物是人非。
哭不能哭,笑不能笑。感慨的,岂止一丝半点……
“觉得……”方耀祖突然轻声开了口,他斜过了头,轻轻倚靠在她的发鬓之上,“最后,谁会赢?”这声音似从他的喉底发出,低的像暗夜的浮风。
“呵……”令月舒适的闭上了眼,好温馨的景象,两个人就这样互诉心事……她就势向内蜷缩了一点,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当然是爹了。好像整个朝廷,都将宝压在们方家吧。中军多良将,这是不争的事实啊。”她的声音也被熏染的返璞归真般的纯净。
想来,这五军都督府本就是以中军为大。如今其余三军皆倒,只剩下失去袁大都督的左军,根本就不足为患。瓜分天下,占大头的,只可能是方家。方耀祖这就是多余一问……
场面沉默许久,她才感觉方耀祖在她头顶一声闷叹。
“我怎么……反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呢?”他呢喃着,埋入了她的秀发。“怕一切都会变,变的我控制不了……”
令月心下一震,突然担忧起自己的后路来!
方耀祖之前说的话她没理解透!
她只想到了——如今的形势,改朝换代就是个时间问题。若她是神女,自然是不用考虑身家性命,富贵荣华之类问题。如果那一天来临的话,方大都督自然是功成名就,问鼎九五,只是方家光宗和耀祖之间,会有避免不了的位分之争的。
但她没想到——毕竟神女要跟的是皇帝,退一万步也会是太子。她已经十八了……如今仍留在神女殿一个人逍遥是因为李俊彦年幼,李成器还未正名。若是江山易主……断是逃避不了献身当权者的命运了!
让她跟了方耀祖倒罢,一旦那方家老爷子要她……令月剧烈的打了个寒战,赶紧绷直了身子。
不对!她必须要重点关注这件事了!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不闻不问了!这不只是方耀祖一个人的事!这和她息息相关!
“我害怕,我会是的负累的。”令月赶紧做忧思状,抓住了方耀祖的衣袖,喃喃而语。
“女人本就该是男人的负累。”方耀祖拍了拍她的脊背,“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办法总会比困难多的……”
令月叹了口气,突的就想到了方耀祖和其父兄的力量对比。虽然名号都是一军都督,但袁螭手中的右军及方耀祖手中的后军,都是李成器后来封赏的恩赐,只是个名爵而已,其内中的兵员配备,还不知缩水了几倍几十倍的规模,根本就无法和中军、左军相比。想来那袁螭甚是奇怪,放着枝繁叶茂的嫡系左军不要,竟能让出世子身份去接管被平叛打的残破的右军。袁螭这人的举动,还真是和人两样……
不过,现在她没心思去琢磨袁螭的事了,她当务之急需要应对的人,变成了方耀祖。
她不指望这小狐狸日后会为了她而拔剑对亲,扯旗造反,但她一定要挑起他的不臣之心!以长子为世子乃世间常情,但到了天家,就是一句空话。都是方家男人,她不信方耀祖没有登顶的野心!
她要让他们乱,只有他们自家人乱了,才有她浑水摸鱼的好日子过……
“方大都督也真放心,将一人留在京城晃荡,也不怕李成器失了疯拿下手……”她不平的嘀咕开来。
“不会的。”方耀祖笑了,“前梁的黄金宝藏马上就要出消息了,大家都在等。在这样的关口,谁也不会先出招的。李成器他不是个傻子,他将亲信部队都调到了京城四围,就证明他心里有数。”
“那宝藏……”令月在心底不住苦笑,居然这么多人相信,“我现在,根本就记不起什么来。”
“放心吧。”方耀祖却胸有成竹的安慰起她来,“初六祭天那日,会有神兆的。”
“怎么这么肯定?”令月突然发觉了事情的诡异。方耀祖知道了什么?他一定知道的!
“这些琐事,不是该操心的。”方耀祖一笑带过,“一切皆有安排,不管发生了什么,就老实的躲在神女殿。万事有我。”
令月蓦然冷了脸,绷起了身,直勾勾的盯向了他。她也不言语,就是微翘着樱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好,好,好。我跟说。”方耀祖终于抵挡不住,摇头笑叹,“知道了太多的人,容易睡不着。我不同说,也是心疼。”
“不和我说,我更睡不着!”令月轻声哼着,“我可以发最毒的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若真心疼我,就告诉我一点。一点点就可以!”她勾着他的脖颈,娇嗔起来。
“那是……”方耀祖习惯性的四顾,然后将口贴到了她的耳边,“我们和前梁要人已经谈成了交易。”他的声音低似唇语。
令月一惊!方耀祖这厢已经笑着正过了脸,“我的月儿现在可以睡的着了吧?不给点奖励吗?”他已经开始了索要……
令月只能嗔笑着,回报上一个缠绵的香吻。
“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她还没有忘记,在他耳边轻轻的,煽风点火。
方耀祖激情似火的身形明显一僵,所有的举动部停止了。“这样的话都敢说……”他低声呵斥着,眉头拧的很紧。
“只会在这样的场合说。”令月的嘴型一张一合,“我做过暗卫哦,我不傻,不会害人害己的。”她俏皮的挑着眉毛。
方耀祖苦笑着望着她,只能归于无奈。“如何见得?拍马屁总也总得有点来处。”他的激情都被那一句话给吓跑了。
“当权之人大多都是对民苛刻,不像,存了仁者爱民之心。”令月言简意赅。
“仁政?呵!向来不是乱世夺位的筹码。”方耀祖却不屑的笑了。“前梁的皇帝倒是推行仁政的好手,最后还不是一样的国破家亡,身首异处?”
“前梁的皇帝?”令月有些惊异,亡国之君会是仁政?“不是说……”
“这些都被史书抹杀了。”方耀祖继续讽笑着,“其实,无论是赋税、徭役还是刑罚,前梁都比本朝要宽厚的许多。可惜,国富民强最终却军权旁落,引得豺狼觊觎,甚是可叹。”
“这样的话也敢说。”令月偷笑起来。他竟敢把先帝比作豺狼……
“我也只是在面前才这么说。”方耀祖摊了摊手,也学她适才的模样张了口型,“其实,对百姓来说,梁帝真是个好皇帝。”
撕了遮盖,两人均露了真性情,当下相视而笑。
眼波流转间,令月的心底竟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席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和圣人是任由百姓自生自灭的,我又何苦凌驾与圣人之上呢?”
——“仁政、仁爱与民。到了危机关口,还能指望民众有什么回报吗?他们能在抄家的时候为我来挡刀?还是能在法场上拿出刚才抢粮的力气来劫囚?这些刁民,对他们好,到落难的时候,他们有几个能来帮?”
袁螭……他如此的感慨,难道真是前梁的四皇子吗?
“宝藏的事……还需要我做什么?”令月果断的回转了心思。现在她自顾不迭,哪还有能力去想别人的院中事。这一句,貌是请缨,实际是探路,她想看看方耀祖还知道些什么。
“不用。”方耀祖温柔的笑了,“放心。我是不会让做危险的事的。所有人也不会让做危险事的。因为无论谁坐了天下,都需要这黄金的。是能召唤出黄金的女神,就安心的享受世人的侍奉吧。”
“可是……”令月苦笑,“我怎么有一种预感。”她迟疑的归纳着言语,“很不好的预感。我形容不出来……”事情的表象越是一帆风顺,她越是觉得内中有暗流漩涡。她不敢问,方耀祖口中那个“前梁要人”是不是张嵇一伙的……她就是怕这是个圈套,而方耀祖却不得而知。
“们就没考虑过袁家?他们虽然不足以成事,但幕僚……”她慢慢的组织着语言,想往那方面引。
“袁螭?袁虤?”方耀祖慢慢摇头,“若说袁大都督健在,袁家还有得一拼,如今袁家两分,兄弟毕竟不如父子,再者他们还都太过年轻,不会有什么建业的……”
“那陇西?”令月联想到一直悬而未决的袁螭奔赴陇西之谜。“难道,袁螭是故意避开锋芒,求得偏安一隅?”
“如果他那么早就能想到这一点,那他也太利害了。”方耀祖摇头。“人的弱点就是欲望,他出身豪门,若连争鼎天下的欲望都没有,那也真真是个人物。”
“唉。”令月当下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能轻轻的感慨。袁螭自然有他想做的事,有时看来比他的性命都重要。他绝不是那种淡泊无争的人,这其中的阴谋……“小心吧。”她觉得言语都失了力气。
“不用为我担心了,好好的保重自己。”方耀祖这厢却转了话风,开始叮嘱起她来,“世道要乱了,也要多用心为自己准备后路。少和李家人来往,多结交些旁人,多为人祈福,能施恩的,就施一点恩,有些人虽然地位卑微,但关键时说不定会帮大忙。看春秋时的……”
这是一段相当温暖的絮叨,可令月的心下丝毫暖不起来。她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没兴致去那样做。她幽幽的想了片刻,慢慢吐出这样一句应对的话:
“我只认得。”
方耀祖怔住了。他满腹的话语都被她堵在了喉咙里。他定定的望了她许久,方一点一点肃了颜色。
“是的,只需认得我。”他淡淡颔首,吻上了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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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隆元年的冬天,悄无声息的来了。
在令月耐心的等待下,冬月的最后一日,李俊彦派出的玄铁令暗卫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庞潇潇回京了。
看来,这个女人拿到了东西。李俊彦私下没有截留,口谕让神女权处置。
令月谢恩,刻意换上了一套宛如赵家大院一般的男装,在寝殿静静的等待故人到来。
她知道,谢平安不会知道太多秘密的,因为谢离不舍得;那庞潇潇也不会一下就把知道的东西部交代出来的,如果知道面对的是她。所以,她需要用另类的办法,不动声色的撬开口。
没有人引领,没有人监视,门是敞开的。
庞潇潇迟疑着慢慢走来。按照事先的安排,玄铁令暗卫会吩咐说,有人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