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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开阳 —— 摇光】.12

  “别哭了!”袁螭咬牙支开了她,“待会儿知道该怎么说。”他跪坐到了地上,表情还是冷冷的。

  ——“神女娘娘!”门外传来了有力的禀报声。

  令月赶紧抹干了眼泪,调节了气息,“什么事?”她大声应了。

  “摄政王请您到前殿听戏。”侍卫的声音很是恭敬。

  原来是催场了……令月第一次在心内感激起李成器来,“知道了,”她不敢发令让侍卫们撤走,怕那些人会卷土重来,“在外面候着吧。我一会就去。”

  袁螭臂膀的衣裳已染成了红色,幸好他平素衣饰鲜艳,观之还不算突兀。

  令月 扯了些碎布片替他绑好,却发现伤口开始淤紫发暗,有毒!她的手都颤了……冰鲸牙,她磨了粉看着他服下,直到他脸色慢慢恢复了血色,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怎么知道……”其实她满腹都是话,可到出口的时候,却是词穷的很。

  “我看身边那小太监给那些人使了眼色,觉得诡异。”袁螭并没有正眼看她,“快走吧,我也得走了,这衣服划破了,入殿赴宴会让人生疑的。”他从地上捡起了披风,草草围裹上。

  令月心里翻江倒海,一瞬之后,她猛的抱住了他。

  “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她这一刻,竟有种什么都不想顾,只想和他远走高飞的冲动,“心里明明喜欢我的,不是吗?”

  袁螭的身形一僵,他想推,却没推的开她,“别想的那么美好,”他涩涩的反讽着,“我只是,想让活着而已。”

  “我不信!”令月倔强的抬起了头,“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吗!连正视自己的心都不敢!喜欢的时候就说喜欢,不喜欢的时候就说再见!我又不会像旁的女人那样缠着负责!连说一句喜欢都不敢,就是个胆小鬼!”

  “喜欢?”袁螭轻轻的弯了嘴角,“和‘可以喜欢’,是两个词。”他居然真的对上了她的眼眸。

  “我活不了多久的。”

  他望了她许久,竟突然说了这样的话。

  “喜欢我,有害无益……”

  玉蝉之谜

  令月愣住了。

  袁螭头一次,跟她这样直白的言语……

  她凝望着他的瞳神,却在那沉静浩渺的黑色中瞧不出一点戏谑趣意,他认真,很认真。

  她怕了。

  令月伸出了手,想去触摸袁螭的脸庞。她想说,她知道,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但只是求他,别从他自己的口中,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那就珍惜现在吧,”她的喉头有些发紧,千言万语,终还是凝集成了这一句,“我只要现在是我的。有一刻,我就要一刻!也只能是我的!”

  “呵呵……”袁螭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很大,却看来哀伤而绝望。

  “丫头,我是谁的?连我自己都做不了主的……”他的嘴角僵硬的弯曲着,“这世间,有很多事,比男欢女爱要重要的多。我是个男人,只要我活着一日,就逃脱不了。它会如鬼魅般纠缠着,直到彻底的闭上眼,死去……”

  “我知道想做什么!不就是权势吗?不就是那个位置吗?”令月恨恨的接上了话,“连命都可以不要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想开?”袁螭反复琢磨着这句话,笑场了,“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不是也在纠结于自己的过去吗?然后想着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让放弃这想法,会放吗?”

  令月一怔,她就知道,他又拿这个比喻来回敬她。可是这一次,她是铁了心的想唤醒他!

  “若是,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我就放弃!”她强硬的顶了过去,“我发誓!”她直直的瞪向了他。

  “若是仇人就在眼前呢?”袁螭轻柔的截住了她的话,“别撒谎,说实话。能放弃吗?”他认真的对上了她的目光。

  令月望着他那清澈幽静眼眸,心下顿时失了力道。

  “不能……”她喃喃的移了视线,“我会报仇的……”

  “呵,”袁螭自得的翘起了嘴角,“那……”他饶有兴致的加问了一句,“如果的复仇要殃及无辜呢?”

  令月略一停顿,轻蔑的哼了一声,“那就只能对不起了。”她从来可没学过心慈手软,为达目的,赵真没教过她要考虑别人如何。

  “赵主说过,没能力自保的人,死有余辜。”她毫不在意的摊手,“可怜他们命不好,下辈子再还吧。”

  袁螭听罢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公子……”令月难得见袁螭肯陪聊这么长时间,她赶紧缠住了他的腰身,把憋屈许久的话部倾诉出来,“我愿意做这个神女的!我是心甘情愿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自己的身世,到底明不明白!我喜欢,我想帮!我知道为我做的一切!我感激!我一点都不恨的!”

  袁螭闻言,竟是一点点冷了颜色。

  “为了大事,我还会做很多事。”他恻恻的盯着她仰视的双眸,“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许会,亲手杀掉。”

  “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令月激动的抢过了话,她伸出手,抚上了他的心室,“我若没能力自保,那就是死有余辜!我不怕为了大事杀我……我只要这里有我,这里不骗我,就足够了!”

  袁螭阴沉了脸,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咳了起来。

  “的伤……”令月的心一揪,突然想起袁螭上一次剑伤病发……

  “咳……不碍。”袁螭起手,轻轻的将令月的手拿开,“赘情累身,非我等消受的起……”

  令月干坐当场,心下一闷。

  他的眼神空洞、落寞,还带着拒人千里的漠然……

  “快走吧,晚了我不好撤了。”袁螭的话语没有任何温度。

  令月垂首起身,寂寂穿好华服,绕过玉石屏风。回头,那袁螭正望着远处发呆。

  ——他像极了暗人的楷模。

  冷静、无情、在任何时候都不意气用事。

  抬脚出门的那一瞬,火烛萦绕中令月都有些恍惚,仿佛袁螭才是赵家大院出来的暗卫……而她,不是。

  前殿风光正好。歌舞升平,艳色正酣,杯酒渐浓。

  令月在侍卫的簇拥下坐回了宝椅。估计着袁螭能妥帖离开了寝宫,她挑了个戏曲中场,差人将李成器单独请了出来。

  “怎么了?”李成器很是奇怪她这种偷摸单邀的说话方式。

  “王爷,”令月干笑着翻了下眼皮,“您为我找的乾教旧部,是假的。适才,这些贼人妄图行刺我。被我留下了一条人命,退散了。”

  “他们行刺?”李成器的第一反应竟是如此。

  “自古以来,都不缺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令月见他如此,心底的不悦难以掩饰,“王爷,我恳请您,城搜捕那活着的六个人。”

  “他们都参与了?”李成器拧起了眉头。

  “我看见的,有四个活人一个死人,听到的,至少有一个报信的。”令月回答的很严谨。

  “阎竟新!”李成器转头,唤人来了……

  ********

  令月没想到的是,摄政王府和锦衣卫忙活的结果竟是——有两人在晚宴现场被抓住了。

  那两个没与她交手的人,他们居然大方的留在这里!没走!

  “拷问他们,一定能找到那四个冒充教徒的贼人下落!”令月很相信锦衣卫的大刑。

  “可是……”李成器好似有了别的主意,“他们不是假的,他们有信物。”他很严肃的更正了令月的判断。

  “真的教众会做出这样的事?!”令月不屑的 回敬着,“那信物,随便一个石头匠就能造出。”

  噗嗤,阎竟新在一旁竟抱歉的笑场了。

  “随便?”李成器的眼风一瞥,“那玉蝉可不是寻常玩意……以为前梁的皇帝如此仁慈?以为仅仅靠恩赏任义就能留住前梁教众的忠心?”他耐心的向令月解释着,“这个玉蝉,就是昔日教众的命门。一入乾教,便得玉蝉;人身一死,玉蝉变色。不能替换,不能离身,玉蝉离之五丈开外,人便会倒地而亡。只不过,这绝妙方子失传了。所以,孤不得已,才以朝霞丸替代。”

  令月怔怔的望着李成器,满脸都是不信和好笑。

  建阳城外的那个刀疤脸李头儿,他将玉蝉给了她,也没见他骑马倒地而亡的!更何况,现在这家伙离她十万八千里了……那个玉蝉至今好端端的没有变色。这个李成器,又想糊弄谁呢?

  “看,”李成器示意令月上前,“被杀死的这个人身上……”

  阎竟新上前从尸体上搜出了玉蝉。

  令月一望,果然变成了血红色!

  “他是真的。”李成器一字一顿的说着,“真的乾教中人,断不敢对神女无礼,否则,玉蝉会蚀骨焚心,万劫不复。”

  “王爷从哪里听来的传闻?真是惟妙惟肖。”令月终于忍不住了,“难道前代,出现了冒犯神女的行为?”她反唇相讥,这个李成器不信她,也犯不着事事针对啊!

  “冒犯的行为自然是有,否则,这些说法不会流传下来。”李成器不慌不忙的回答着。岂能空穴来风?

  “王爷,您这是质疑我神女之位了?”令月索性撕破了脸皮,“就凭这一个变色的玉蝉,和几句莫名其妙的传闻?”

  “孤没有这样的心思。”李成器依旧是面不改色,“只是就事论事。这是孤的疑惑之处,现在与神女开诚布公而已。”

  “好。”令月突然觉得异常的好笑,“王爷,请稍候。”她转过身去,面对着床帏,从中衣内侧,将缀着的玉蝉扯了下来。

  “真巧,传说中那个神秘莫测、惊世骇俗、独一无二的灵物玉蝉,怎么我也有一个?”她嘲弄的将手一伸,把刀疤脸给她的那个玉蝉递到了李成器眼前。

  朴实无华,颜色白黄。就是乾教的信物无疑。

  李成器和阎竟新都愣住了。他们着实没想到,令月真的拿出了一个!

  李成器迟疑的捏起端详,阎竟新也将那枚血红的玉蝉凑了过来。

  除了颜色,一模一样。

  只是——令月那枚,突然发出了莹莹的绿光!

  只是一瞬!

  那枚血红的玉蝉迅速恢复了原貌!

  “元蝉?”李成器惊呼了起来!“它在身上?!”

  令月呆滞的瞪着眼,

  她突然有种感觉——自己好似掉进什么陷阱中去了……

  ********

  虽然关于她神女身份更有利的证据出现了。但参与行刺的两人,在锦衣卫那里还是暂为收押。

  令月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乾教中人刺杀,又让多疑的李成器警惕了。

  夏天来了,日子平静的继续着。

  小成子理所应当的失踪了。宫内司礼监又给神女殿派来了一位新的总管公公,小多子。

  令月也狠狠的长了教训,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

  在这群豺狼虎豹环伺的世界里,稍有不慎,就是带血的事故。

  一连几日,令月都没听到右军大都督袁螭发病或是其他的消息,她不敢派人去打听,只能侧面问询下最近朝政有什么大的动向。

  小多子初来乍到,自然是想在神女面前好好的表现一下,当下将自己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

  令月如愿以偿的听到了袁螭的名字,只不过,这名字后面跟着的事件,着实令她惊恐!

  右军大都督袁螭和后军大都督方耀祖,为了争夺驻兵陇西资格,在皇帝和摄政王面前明着斗起来了。

  两人不仅在朝堂上辩论政见,在营帐比试阵法,最可怕的是最近几日,为在兵部面前显示自家的实力,袁、方这两位年轻的大都督竟整日都拼在马背上……

  “这事儿是谁先提出的?”令月很是担心袁螭的身体,他刚受了剑伤,哪能这样玩命!

  “听说是右军袁大都督先奏请了,不知怎么了,后军方都督也提议了,陇西那个破地方,还得亲自带兵去驻扎,穷乡僻壤的,见皇上一面都难,真不知这两位都督爷争个什么劲……”小多子瞅着令月脸色嘀咕着。

  “对啊……”令月狐疑。陇西地势偏远,四围荒凉。虽然是兵家必争之地,但留驻其中的价值着实是不高。尤其是还得亲自驻地,一驻几年,袁螭他想干什么?离京城远远的?他想造反生事不成?可不对啊,造反也没从那儿造的啊,左军、右军两个都督府麾下富庶之地比比皆是,粮草金银铁器兵士保障极佳,千里迢迢的跑到陇西,相当于把自己从权利中心隔离流放了啊……

  怪哉,怪哉。这样不划算的事,偏偏还有人争抢着去!

  方耀祖,这个方小狐狸又是存的什么心思……

  “这两家,谁的胜算比较大?”令月突然提问了。

  “奴才估计是方都督。”小多子低声递过话来,“据传袁都督的身体冬个好像不太好,陇西那边太冷了。”

  令月心下一抽,“那袁都督……这几日就没表现出来?”

  “没有!现在是夏天呢,”小多子没听出令月言语的偏差,“为了抢任务,袁都督鞍上马下的精神着呢!”

  令月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

  她心不在焉的示意小多子退下,越思量,越觉得一阵阵心慌。

  她突然想起袁螭去年秋天的那次病发……因为中了吴丽人一剑后马背劳顿,直接导致了……她心头一紧,当下就坐不住了!

  当夜,令月换上了深色侍卫服,确定身后没有尾巴,直接蹿进了右军都督府。

  她没有直接去寻袁螭的住处,而是径直找到了巡夜的侍卫,出示了暗卫的令牌,找海青或是海龙。

  袁螭没有想到她会来,所以,也没明着下命令说不让她探视。

  海青很是为难,但无奈之下,也只得带着她来到了袁螭的住处。

  袁螭已经睡下了。他白日里劳碌很累。

  令月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将海青单独拉到了房间的暗处。

  “说,”她的言语很冷,“们给他做什么了?”

  海青哪里知道她这是诈唬,当下垂下了脑袋,“用了针灸……”

  “疯了!”令月差点没跳起来,“他……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们!们——”

  “是公子非要如此的!我们拦都拦不住!”海青一个劲喊冤!

  “我去。”令月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她示意海青门外看岗,加重了脚步,向袁螭床榻走去。

  居然,她一直到袁螭的眼前,袁螭才清醒了过来。看来……他真的太累了……

  “如果我是刺客,今夜就死定了。”令月冷冷的开口了。

  “怎么来了?!”袁螭的困意顷刻部消失了,“谁带进来的!”他很是明白事情的流程。

  “既然不要命了,还不如让我来取走……”令月盯着他那满眼的血丝,心下波澜起伏。

  “怎么能来!”袁螭很是气愤,“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