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这年的元旦就要到了。
虽然有三天的假期,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回家,毕竟,再过一个复习周,一个考试周,就直接放寒假了。
也就没有再提回去的事。
莫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我跟陆一不回去了，等寒假再回去。”先给他妈妈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候不能接受。
“不回来了？那你俩好好过个元旦，卡里的钱不够了跟妈说，别委屈了自己。”
“知道了。”莫焰摸了摸太阳穴,怎么总觉得他妈妈像是看透了一切的样子呢？
“对了，阳桐呢？最近怎么也没个信儿,不是之前一直在你那吗？”
“……不知道去哪了。”也就在家里待了几天,给他发了个消息就又消失不见了。
谁知道整天神神秘秘干什么的。
认识的知道他明面上是个医生,不认识的指不定觉得他是什么黑社会呢！
“那你的眼睛，药够吗？还用妈给你找个私人医生过去吗？”莫妈妈犹犹豫豫道，她知道莫焰不太喜欢她提他的眼睛。
“不用了,不用太担心,最近……好多了。”莫焰垂下了眸子,其实好像更糟糕了，糟糕到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那就好那就好。”
……
挂了电话之后，莫焰坐在那里盯着阳台上陆一摆在那的几株绿植看了许久。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绿植，名字是什么。
但是陆一说好,那就是好的。
想着柳阳桐之前跟他说的话，又想了想无数次跟陆一老了之后手牵着手走在乡间小路上的场景。
感觉整个人脑袋都炸了。
如何取舍？
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来不纠结的。
但是再次遇见陆一，他所有的方向所有的目标都发生了改变，人生计划也独占了一半。
让他原本就没抱任何希望的手术，现在竟然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让他只能去抓住，牢牢抓住。
祈祷一丝丝成功的希望。
……
前不久，柳阳桐还问他，如果再有这个机会，你会选择尝试一下吗？
他当时犹豫了。
他的眼睛已经出现了偶尔性的黑点，经常性的模糊不清，甚至失明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其实，他现在已经比当初医生说的时间晚了许久，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最近一次的体检，看出来的问题很多。
加上情绪起伏变化过大，他真的需要好好修养了。
柳阳桐也没有逼问他，只是将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一年后，有一次手术机会，是当前最顶尖的团队，最精湛的眼科医生神经科医生主刀。
可以选择放弃，也可以选择接受。
不过，错过了这一次，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如果手术失败，面临的只会是彻底失明。
……
赤/裸裸的真相摆在他的面前，让他难以抉择。
现如今，留给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他翻出了柳阳桐的电话号码，看了许久，打出来的几个字删了又删，最后还是颓然的放下了手机，关闭了信息窗口。
轻轻揉了揉自己酸涩不已的眼睛。
甚至不太敢再去接触稍微亮一点的光线了。
给陆一打了个电话。
陆一最近比较忙，都没有抽出时间跟他一起出来逛街，只是偶尔一次一起吃饭。
“焰焰，怎么了？”陆一接了电话。
“哥哥，我们一起过元旦吧。”莫焰站了起来，走到阳台边看着远处，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好啊，周五晚上去找你。”陆一没有听出什么异样，莫焰总是这样叫他。
“嗯，周五我们一起去广场倒计时，一起看烟花。”莫焰畅想了许久的事情，想要跟陆一做的一堆事情。
“好。”陆一应了下来。
在莫焰的印象里，陆一好像没有拒绝过他的什么事情，只要是他说的不管是多忙多累，他都会抽出时间陪着他。
“那……今天我能去找你吃饭吗？”上次忙着没有吃饭，出来玩整个人都不在状态，硬撑着。
“嗯，好。”
陆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实验，也差不多到尾声了。
“那中午见。”
“好。”
跟陆一挂了电话，莫焰关掉了手机，拉上了客厅房间里的所有窗帘，一个人走进了卧室里，躺在了床上。
思考着，这究竟是不是最后一个，他能看见的新年。
＊＊＊
跨年夜。
天还未黑，街上已经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陆一穿着个黑色羽绒服，戴着个咖啡色围脖，早早的就在楼下等着莫焰了，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看着电梯口，没有动弹。
……
莫焰穿着件黑色风衣就下了楼，看到陆一就走了过去。
陆一看着他穿的衣服，蹙起了眉头，扣子也没有扣上，握住了他的手，发现手也冰冰凉凉的。
“穿的太薄了，回去换衣服。”说着还将自己的围脖给他围上了，换了个方向给他遮挡着吹过来的冷风。
“不冷。”穿的太厚太丑了，他不想这天还包的跟个熊似的。
“焰焰，要感冒的。”晚上会比现在更冷。
“不要。”莫焰并不打算上楼再换，一股子犟脾气又上来了。
而且，陆一穿得厚，他可以被他抱着的。
“焰焰……”陆一就知道，他的犟脾气上来了谁说话也不听。
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他。
只能他多看着他点，不领着他在外面瞎逛了。
只好给他紧了紧衣服，给他扣上了扣子，不让他敞着怀，灌进一肚子风去。
围上围脖带上口罩，手也给他暖着。
“走吧。”
“好。”莫焰挎着陆一的胳膊，跟他挨得紧紧的，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还自然的揣到了他的口袋里。
今年可是跨年夜。
明年就是新的一年了。
……
两个人去了早就订好的餐厅。
陆一没让人家将暖气开的太足，开到了一个刚刚好的温度，免得莫焰出去一吹风，再冷不丁的感冒了。
莫焰自然没有意见。
吃饭期间，莫焰也没有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饭菜自然都是他最喜欢的，尤其是油焖大虾跟皮皮虾。
对于虾的热爱，莫焰想，他应该这辈子都吃不腻。
陆一将衣袖折了起来，戴着一次性手套，给莫焰剥着虾皮，整整一盘子虾皮，剩下的一盘子都是剥好的虾肉。
干干净净，就跟精雕细琢一般，一点杂乱的皮都没有留下。
莫焰看着这些，人都差点要坐不住了。
“给你，焰焰。”陆一将整整一盘子虾给他推了过去。
又开始给他剥皮皮虾。
“你也吃。”莫焰先夹了一个放到了他的嘴里，第一个给你。
光给他剥虾，自己还一口未动呢。
“嗯。”陆一朝着他笑了笑，手里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
不过换了副手套。
……
等到两个人吃饱之后，时间也差不多已经十点多了，天色变得格外昏暗，跟来时完全不一样。
不过，毕竟是跨年夜，街上无数的霓彩灯都亮了起来，甚至不少地方开始点燃了烟花。
陆一怕莫焰冻着，没有拉着他去广场看，去了广场旁边的顶楼的酒店。
套房里的落地窗前，将那绚丽多彩的烟花看的格外清晰。
“等快到点的时候再下去，免得感冒。”
“好。”莫焰使劲点了点头，
待到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广场上人头攒动，已经有无数人的开始走过来，寻找适合的位置，看着不远处的高楼上的显示屏。
两个人穿上衣服，走了下去。
无论在什么位置，两个人的身高，也能将其他的物什看的一清二楚。
漆黑的夜空，传来了远处无数绚烂绽放的烟花声，寂静的夜空被色彩靓丽的烟火给点亮了。
无数的人惊呼着，拿起手机“咔嚓——咔嚓——”的拍着，想要记录下这美丽的瞬间。
将所有的美好留在这一刻。
人烟鼎沸，人群喧闹。
陆一为了不让莫焰着凉，拉开了羽绒服，将莫焰搂在了怀里，衣服装着两个人，也刚刚好。
莫焰紧紧抱着陆一，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暖人心脾，心里也乐开了花。
抬头望着这满城的烟花，一时看花了眼。
这就是跨年夜的美好吗？
远处的显示屏上已经开始出现新年倒计时的字样了。
广场上形形色色的人，不约而同的细数着倒计时。
“五。”
“四。”
“……”
“二。”
莫焰也在心里跟着倒数，抑制不住的激动，抱着陆一的手也越来越紧。
丝毫没有注意到，陆一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眼中也只有他的身影。
“一。”
“哥哥，新年快乐！”莫焰兴高采烈的看着陆一。
只见陆一低下了头，轻吻了下他的唇角。
“焰焰，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只想跟你在一起。
话未出口，便将所有的话都融化在这个吻里了。
一时间，仿佛耳畔什么声音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偌大的广场上，也只有他们两个。
偷吻之后，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都笑的灿烂如花。
没有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只有烟花知晓。
……
“哥哥，这烟花真好看。”莫焰抬头看着烟花。
“嗯，你比他们都好看。”陆一低头看着他。
万籁俱寂，唯有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