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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黎曜下意识就抬手摸了摸衣兜里的药剂管,慌乱的心情莫名就平复了下来。

  他尽量镇定的说:“没去哪儿。晚自习下课没赶上末班车,走回来晚了点。”

  “你在骗我!”

  女人双目赤红的怒喝,明明是美艳动人的漂亮脸蛋却因为愤怒而显得面目狰狞。

  黎曜咬紧了后牙槽,知道今晚是无法善了了。

  果然,不等他解释女人就突然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来拉着他衣服撕扯,歇斯底里的尖叫:“你身上为什么会有omega的信息素?你是不是二次分化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黎曜贴了阻隔贴,身上的信息素几乎都被阻隔了起来,按理来说应该是闻不到的,但她也是omega,哪怕只是一丝丝的气味,她都能分辨出来。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面对女人的质问,黎曜由着她发疯,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以往每一次他都是这样冷处理的,他越是反抗只会使得眼前这个他称为母亲的女人变得更歇斯底里。

  他以为只要女人冷静下来就没事了,但却忘了女人对关于他性别的事情有多敏感。

  女人情绪很激动,尤其是儿子冷漠到不为所动的态度更是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神经质的捶打着黎曜,一边打一边哭:“你怎么可以变成omega?你为什么要变成omega?”

  “不行……不可以……外面对你来说太危险了,妈妈得保护你。”

  “对,没错,妈妈要保护小曜,得关起来才行。”

  她说着用力拽住黎曜的手腕,强行拖着他往房间走去,嘴里还不停的絮絮叨叨,飘忽不定的视线在客厅内一寸寸扫过,黎曜知道她是在找那把曾经在他年幼时锁过他房门无数次的铁锁。

  继续由着她闹下去自己肯定会真的被锁住屋里出不去,再过几天就是期末考了,那么重要的时刻黎曜不会让自己被关起来。

  黎曜终于忍无可忍,用力的甩开女人的手:“妈!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你居然敢吼我?”

  女人被他吼得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小曜长大了,不听话了。”

  她浑身开始颤抖,目光偏执癫狂,冰箱上放着一根擀面杖,她拿了下来,抿着唇一言不发就朝黎曜身上打。

  对方再怎么疯也是他的亲生母亲,黎曜没想反抗她,只能四处的躲闪。

  女人突然冷静了下来,擀面杖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黎曜以为她发病结束了,却没想到女人面目狰狞的死死握紧了拳头。

  “你被标记了。”

  这不是一句疑问,而是非常笃定的陈述。

  不大的客厅里,玫瑰与檀香两种信息素交缠着不分彼此。

  黎曜这才发现后颈的阻隔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他像是干了坏事被抓包的孩子,慌乱又无措的死死捂着还留着牙印的腺体,好像这样就能捂住外泄的信息素不让女人发现一样。

  “妈,我可以解释。”

  他试图和女人说道理,但女人根本就不听,她只想得到答案。

  “标记你的是谁?他一定是趁着你什么都不懂诱哄你了对不对?强迫未成年omega是犯法的,妈妈要报警抓他!”

  女人越说越激动,当真拿出光脑就要打电话报警。

  黎曜心急了,脱口而出解释道:“妈!是我发.情.期没有抑制剂,他好心帮我才临时标……”

  “啪!”

  黎曜都没说完,女人狠狠地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没有防备的黎曜直接被打偏了头,脸颊上瞬间肿了起来,火辣辣的刺疼着。

  黎曜茫然的捂着脸颊,心底对女人最后哪一点点祈盼也被这一巴掌打了个粉碎。

  似乎觉得只打了一巴掌不够,女人恶毒的骂着:“你怎么这么贱?上赶着让alpha标记你?这跟那些谁都能睡的妓.男.妓.女有什么区别?”

  越是亲密的亲人说出的话就越伤人,他从来不知他的母亲竟然能用这么恶毒的话来说他,而他的母亲却仍觉得伤他不够深,一字一句的强调:“我怎么生了你这种不要脸的贱种!”

  黎曜红了眼眶,理智被愤怒压制,他攥紧了拳头厉声质问:“你骂我是妓.男?那为了钱可以跟任何alpha睡,连beta都可以上的您又算什么?您不是比我更脏更贱吗?”

  女人被他这番话惊得镇住了,她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双唇不可自控的颤抖。

  黎曜说完就后悔了,可话已经说了出来,照成的伤害已经无可挽回,他内心极其的煎熬,愧疚自己不该这样说自己的母亲,但同时却隐隐有种快意。

  他是恨他母亲的,恨她因为自己人生的不幸,就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肆意的践踏自己亲生孩子的尊严,控制他的人身自由,随意折辱打骂。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女人是他亲生母亲,他说不定早就已经离开这个让他痛苦不堪的家了。

  黎曜一直都觉得他的母亲只是把他当成了所有物,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你说我脏?”女人失魂落魄的呢喃着,又哭又笑的捶打着自己的头。

  黎曜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他扑上前去拽住女人的双手,低声下气的给她道歉。这个时候的他对女人卸下了防备,而抓住了机会的女人则用力的将他推进了半掩着门的房间。

  黎曜一时不察被推了个踉跄,脚下又刚好让地毯绊住了脚摔到了地上,额头直直撞向弧形的床角,撞得眼前一阵阵眩晕发黑。

  女人握住了门把,堵在门口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语气极为阴冷的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脏?所有人都可以骂我,唯独只有你,我的儿子不可以骂我脏。”

  黎曜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因为发.情.期被标记后身体虚弱,又恰好撞到了脆弱的脑袋,他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你好好在家呆着,明天妈妈去学校帮你办退学。”

  女人冷眼看着他额头流出鲜血却不为所动,缓缓关上了门。

  随着铁锁相撞的声响,黎曜的房门被彻底的锁了起来。

  黎曜缓了十几分钟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跌跌撞撞的去拍门,让女人给他开门,但无论他怎么叫喊踹门,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显然,女人是铁了心要把他一直关着。

  黎曜明白再喊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干脆一咬牙,从衣柜里拿了两套衣服,带上自己偷偷打工攒来的钱,一股脑的全塞进了背包里,然后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幸好他家楼层不高,下面又是一丛绿化带,可三楼的高度跳下去还是很高的。

  黎曜崴到了脚,尖锐的刺疼让他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不敢停留,怕被女人发现自己跑了,忍着疼痛迅速的离开了。

  黎曜跑了很远,直到实在走不动了才停了下来。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空寂无人的街道,是十分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他找不到任何去处,更不知道该投靠谁。

  最后他租了个又小又脏的宾馆房间,拿着从二十四小时药店里买来的跌打药随便处理了下脚伤,然后疲惫的倒在了床上。

  他不是没想过找季以桁帮忙,但……

  他没有季以桁的任何联系方式,他也不想让季以桁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或许是自尊心在作祟,黎曜无法接受从季以桁的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鄙夷和厌恶,这比他母亲骂他贱更让他难受。

  .

  情绪大起大落的结果就是黎曜病了,一觉醒来整个人像是被几个大汉轮流痛殴了一样,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脑袋也因为高热而迷迷糊糊的,眼睛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他还惦记着要上学考试,洗了个冷水脸强行打起精神,就背着背包退了房,一摇一晃的上了公交车。

  黎曜刚走进教室,早早坐在位置上的alpha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没等他坐下来,alpha就仰头看着他问:“你生病了?”

  黎曜虚弱的点了点头:“昨晚回去受了凉,有点发烧了。”

  他不打算让季以桁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为了不让季以桁察觉出端倪,他坐下去后立马趴到了桌面上装睡。

  黎曜的本意是躲季以桁的,只是没想到自己趴下去没一会儿就真睡着了。

  听着omega逐渐变得绵长的呼吸声,alpha蹙起的眉头却没有松开过。

  他知道黎曜瞒着他事情,因为他嗅到了黎曜的信息素里浓稠到化不开的悲伤和不安。

  他的omega很伤心,但却拒绝让他关心安抚。

  这个认知让季以桁内心的极度的暴躁,但当目光触及omega眼底的青黑时,又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一直到午休放学黎曜都没有醒过来,他睡了多久季以桁就盯着他守了多久,甚至为了他难得开尊口拜托前座的beta女生去医务室拿感冒药和退烧药,让beta女生好是惊奇了一番。

  放学的铃声早就响过了,学生全都冲去了食堂,教室里只剩下季以桁和黎曜两人。

  “黎曜,醒醒。”

  黎曜听到了alpha的呼唤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只是看到alpha朝他递来水和药时,本能的接了过来然后吃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药都吞到肚子里了,黎曜才想起来该问一问刚才吃的是什么。

  “退烧药。”季以桁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面上态度冷淡,但动作却极为自然的从他手中那走了空了的水杯。

  吃过药又休息了一早上,黎曜终于有精神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教室里已经没其他人了。他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教室里只有我两了?”

  季以桁回道:“午休了,他们都去饭堂了。”

  说到饭堂,黎曜的肚子立马应景的咕噜噜叫了起来。

  从昨夜到现在,他可一粒米都没吃进肚子里。

  alpha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他的小腹上,黎曜居然奇异的从他波澜不惊的表情里品出了几分揶揄。

  “抱……抱歉,早上没吃早饭,饿了。”

  他羞耻的红了耳垂,讪讪的摸了摸鼻尖,眼神飘忽游移,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alpha。

  alpha并没有要嘲笑他的意思,而是抬起戴在手腕上的光脑看了眼时间道:“现在去饭堂估计也没什么吃的了,我让家里人送些饭菜过来吧。”

  黎曜不好意思的说:“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家里人呢?不用了,我下去小卖部随便买个面包吃就行了。”

  alpha不置可否,但显然没同意他的提议。

  黎曜再次提出要去小卖部但被他按着不准出教室,他也只能好承了季以桁的好意。

  原以为要等最少半个小时才会送饭过来,没想到等了十来分钟,季以桁突然站起身说:“走吧,人到了。”

  他将黎曜拉了起来,然后很自然的就抬手搭在了黎曜的肩膀上,正准备就这样揽着人往外走,却见omega轻轻的嘶了一声,好像在极力忍着什么,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你怎么了?”

  alpha把手收了回去,紧张的盯着他。

  黎曜忍着痛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就是趴久了脖子有点疼。”

  实际上是因为身上有很多处被女人用擀面杖打出来的伤,肩膀上刚好有一道让季以桁压到了。

  他若无其事的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转移话题道:“哎呀我快饿死了,我们快走吧!”

  alpha仔细的观察他的神情,更加笃定他肯定瞒着什么事情。但omega不肯说,他又不能直接扒了omega的衣服一探究竟,只能不动声色的点了头。

  两人一起去了校门口,拿到食盒后又一起去了学校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只是最终黎曜没能吃到这顿色香味俱全的美餐,因为发现他离家出走的女人亲自找到了学校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