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乐了,又是一神棍。想当年我一进逍遥津地界,都三五个阿姨围上来,“姑娘,看个姻缘?”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单身狗,那个虐。“哟,大师,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着呀?”我调侃道。
“有缘自会相见。”我一听这答案就更加乐不可支了,他也没有被嘲讽的不悦,“你不信?”
“信则灵,不信则无。我不信,所以不灵。”
“倒是直爽,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无言以对了。”
看他这么乖,我反而不忍心了,“其实算命说来也是有凭据的,事发必有先兆。例如潮汐例如节气,以日期推算,确实也对。”
“那你又为何不信呢?”他好笑。
“你看,如果有人看着我的手相,跟我说我注定孤独一生,那我一冲动,就剁手呢?有人看我的面相,说我天煞孤星老处女的命,那我要是把脸划花了,能改变我的命运吗?”
“小姐年纪尚轻,但对姻缘似乎很执念啊。”
“有,有这么明显吗……”被看穿了吗……“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总之你看,所谓逆天改命,到底是要在源头上扼制还是在征兆上磨灭呢?”
他一愣,凝思良久。
“啪。”
烛花闪动,惊醒了他的沉思,“所以……万事善有一线生机?”他侧头去看那只健在的蜡烛,眼里映了烛火,异常璀璨。
我咧嘴一笑,“谁知道呢?总之从古到今的神棍永远不会将话说死,这样永远都不会算不准哈哈。”
“神棍?这说法倒是别致。”
“喂,我说,”我凑过去,“你们在玩cosplay还是汉服秀呀,怎么一身这样就出来了?”我留意到,不管刚刚的那群人一身短打,连老爷爷都上袄下襦。
“小姐说话我甚是疑惑,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有这么明显啊。”我n市,不是省会的嘛。
“听小姐北方口音?”
“南方吧,”n市在省会南边。
“小姐说笑了,临安我还是去过的。”少年一脸“你知我知”的表情。
临安就是南京的旧称,“呃,,算是,去过吧。”这辈子还没去过,上辈子在南京读的大学。
他眯了眯眼睛,已经不是少年老成的样子,倒是像爷爷那一副老顽童的模样了,“天下局势,汇于龙穴,天下气运最盛的地方,难怪小姐待物难得的大气,也不知谁家郎君可堪配?”
我学他眯眼的动作,“想说我没有女生样子嫁不出去就直说,文邹邹的做咩?”
文艺青年都是靠氛围孕育的,估计也没有人这么直接地拆穿话内的意思,他颇为尴尬地掩嘴咳了两声,黑亮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另起一个话题,“小姐看这阴宅何如?”
“瞎扔钱。”
他青筋跳了两下,“何解?”
“就你们有钱人才能想出这招,你看,如果这里风水好,几百年地壳运动,沧海桑田,风水宝穴说不定变成煞地。再比如,就算这个地方风水不变,但你想想,你会风水人家也知道寻龙点穴,加上陪葬一多,那盗墓贼就多啊,大家你一铲我一铲,此地都不得安宁,谈何风水。”
“那照小姐的意思,您百年后就简葬,也不需陪葬品?”他调侃。
“一把火烧的就剩灰了,还要啥陪葬品啊,有个瓮能装起来放祖祠就好。”
“一个,,瓮?”
“对啊,要不是要和父母亲人在一起,我都希望直接撒海里,从此天地自在。”看他一脸被镇住的表情,看他带领下修陵人员的架势,估计是个小头头,“毕竟没多少人这么想啦,我知道年纪轻轻当上包工头不容易,世界上还是有好多傻逼的生意可做啦。话说这坟给那个傻逼修的呀?”
“就是我。”
“哈?”
“你坐在我的棺材上,嘲笑我的‘黄肠题凑’。”
“……嘿嘿,,”刚想问你年纪轻轻修哪门子墓,再一看人这皮包骨,,一副随时驾鹤的样子,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这时,
“噼啪”
棺材四角的蜡烛,最后一支,已经烧到底部,烛花一闪,缓缓熄灭,黑暗再次掌控视野所及。
突然,眼前一花。
我已经不记得,是我自己身形不稳,还是确实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拉扯力道,我一下跌回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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