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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想到离去时候世子将要与康家小姐成其好事,便不由心难过,她的心结未解,垂首无声地吐出几个字:“我自然也想着。”

  无人说话,只听见彼此轻轻呼出的气息,此时此刻,卫铭哪里还记得半年来盘旋在心头的些许怒气,曾经想过若是找到她,定会不由分说先质问她为何一句话都没留下,是否连他也不曾留过?这会儿见了她却只有温软甜蜜,爱意怜惜……

  片刻的宁静突然被打断,远远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这不是许久未再弹琴的洪北贤吗?他这一弹不要紧,院子后边那头拉磨的驴子跟着叫起来。也不能怪那头驴,该是从前落下来的毛病,以为琴声响起便是它的受难日到来,故此一声比一声叫得高。

  清秋忍不住失笑,起身将头发挽好,不再是妇人打扮,却结了条辫子,出门一看,院子里站满了世子的亲随,瑞麟拉着瑞芳的手站在院子中间,看样子本想去后头磨坊,却被那些亲随拦下,不让他们乱动。

  她看得出两个孩子眼中的惧意,忙招呼瑞麟去磨坊照看着,又让瑞芳来自己身边,小女孩紧紧靠在她身上,连看都不敢看那些亲随。卫铭跟着出来,阳光下他脸上有遮掩不住的疲惫,双目在院子里好好打量了一番,想到从前清秋确是有卖豆腐的打算,不禁苦笑,她还真是倔强,适才在屋里,他们谁都没有提起年前的事,一是没来得及,二来,这儿不太方便,此时他只想快快带她回云州城里的住处,一切回去再说。

  瑞芳抬头怯怯地问道:“秋老板,要走吗?”

  她的小手发颤,眼里的惶恐叫人心疼,清秋看了眼卫铭,察觉到他也在等待她的回答,思忖片刻之后,轻声说道:“我出去几日,和瑞麟看好门,每日只上午开门做生意便可。”

  听到她说只去几日,瑞芳抿了嘴不再说话,秋老板从没有哄过她,她也会做菜,这几日店里每日一菜的事交给她好了,待秋老板回来,定会惊喜。瑞麟却满心忧虑,他安抚好驴子出来,看着卫铭的眼光充满了探究,他有种预感,这个男人一定会带走秋老板,毁掉他们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日子。

  对于这个回答,最不满意的却是卫铭,出去几日?难不成她还想着要回来?听青书说镇上有人给清秋提亲,还有个鳏夫一直对清秋很上心,他微合双眸,掩去眼中的厉色,他会让这里的人都知道,清秋不是寡妇,她的夫君没有死,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嫁给别人。

  隔壁的小四哥去外做工还没回来,清秋只得与他老母与娘子道了别,请他们照看一下豆腐坊,只有瑞麟与瑞芳在她不放心,这家都是实在人,曾帮她良多。卫铭让人留下了许多银两,以做答谢之用,让那对婆媳惊喜不已,没想到清秋竟有如此来头。

  轿子是青书早已备好的,候在门口等她。莫非认定了世子一来她便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清秋咬了咬唇,虽然交待了瑞麟兄妹看店,但她心里还是未能有个决断,到底是只去几日,还是再也回不来?只怕她几番挣扎,最终还是得顺从世子的意思。

  清秋回眸看了眼身后,卫铭把目光放柔,四目交投的刹那,她心软至极,她成日期盼的不正是这种默契情深吗,天下再大,没有他,到哪里都象是流浪。

  轻轻放下轿帘,卫铭翻身上马,一如来时般的气势带队离开云水镇,路过洪家的时候,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男子,呆呆地望着那顶轿子从面前经过,卫铭猜这便是青书说的曾向清秋求亲的那个鳏夫,忍不住摇头,这样的人哪会入得了清秋的眼。

  清秋坐着小轿进了云州城,一路来到玉林苑,卫铭拉着她的手片刻不停,一直到了冷香阁,可惜了苑内处处美景,她还没看清便被拉走。冷香阁卫铭来云州时常住的屋子,他满身的疲惫,只来得及稍稍清洗一下,便拉着清秋倒向床榻,揽着她的腰道:“陪我睡一觉。”

  之后便沉沉睡去。

  还未到午时,日头还在空中高挂,清秋如何睡得着,待他熟睡后便再次起身,冷香阁外照例守着一队亲随,清秋有些诧异,这些寸步不离不离的亲随真是忠心,比在世子府的时候还要小心百倍。见她出来,有两人自动跟上她的脚步,仿佛早已领了命。

  这苑子比京城的世子府还要精致许多,此时百花正是盛开之际,其间假山湖水,红花修竹,浑让人忘忧。这苑中的奴仆甚是知情识趣,无不恭敬地向她行礼,前头迎来的人正是青书,说是已为她备下午饭,另为她备下许多衣物用品,请她去看是否合心意,生怕哪里服侍得不够周到。

  城守范守军接到世子回云州的信儿时,正在吃午饭,他抛下最钟爱的蹄膀,匆匆往玉林苑赶去。等到了玉林苑门口,便碰上了吴太守,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汗,他拱手行礼:“吴太守竟到得这般早。”

  相对于范守军的狼狈,吴太守却是意定神闲,一人替他扇着凉风,还有人递上凉茶:“不早了,我都来了小半个时辰了。”

  瞧这情形,该是没能进去,范守军也不再让人通报,小心翼翼地问:“里面那位心情不好,不见人?”

  虽然没太多人知道卫铭的身份,但当初是动用了守城的军士找人,范守军和吴太守才会知道他的身份。没找到世子爷要找的人,他们很是不安,怕因此对前程有损,没想到世子会几次三番到云州来,更置下不少产业,大有在这里扎根之意。所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世子卫铭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宠臣,他说一句话,顶得上十年政绩,千里做官只为财,官运亨通财才能来,卫铭每到云州,心情就有些变幻不定,常常接连几日谁也不见,这回又是,连玉林苑的门也进不去,里面的人只说世子连日劳累,正在休息,任谁也不见。他们两个抱着同样的心思,哪怕是站在世子爷的门前等一辈子,也不能让人抢了先。

  “听说世子大人此番前来,还带着一个女人,这会儿不见人,难不成在里面……”两人相互一看,均带了些暧昧不明的笑意,世子爷是为了找一个女人才来到云州城,他们何不为他多找些女人来呢?

  夕阳西下,清秋已在苑里逛足一圈,估摸着世子快要醒来,便往回走,青书差了个丫鬟送来份菜单请她定夺,这让她想起从前在世子府的日子,这里与那里,没有什么不同,她又做回了世子的女人。

  她握着单子趁着暮色回房,床上的帷帐内一片阴影,她轻手轻脚地上前想看世子是否还在酣睡,只听得那团影子突然开口:“去哪儿了?”

  清秋吓了一跳,才知他已然清醒,便把单子放到桌上,懒懒地答道:“青天白日的睡不着,我去外头逛逛。”

  他缓和了语调,又问:“为何不告诉我一声?”

  清秋失笑:“正睡着,我怎么说?再者有人会跟着我,醒来后自然就知道了。”

  他在帐内幽幽地道:“醒来后看不到,以为又走了。”

  清秋捂嘴一乐,世子永远气定神闲,几曾有过这般幽怨模样,忍住笑道:“怎么会,这儿不是世子府……”

  说完又觉得不妥,若这里是世子府,那么她便要走吗?

  卫铭微微皱眉,即便是世子府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可是总有一个他,难道连他也不曾留过吗?他揭帐而出,长长的袍尾拖曳在地,黑发散落在敞开的衣衫里,暮色中带着几分压迫之意,清秋嗓子有些干涩,双目微闭不去看他:“不知世子爷晚膳想吃些什么?”

  他来到她身边,离得极近才停住:“说呢?”

  她拿起那张菜单,横在他面前,阻断他如火的目光,心虚地道:“看这些可还合胃口?”

  一张纸如何能隔断他的热情,瞬间便被抽飞,他英俊的脸庞微有些戏谑:“挺合我胃口的,不用看。”

  热吻之下,那些无谓的心事和不安然不见踪影,明明是往极致的快乐里不断沦陷,一吻已毕,清秋的眼中却渐渐有了湿意,想抬头将泪水逼回去,却被牢牢固定在他胸前,只得任由泪水滴入他的衣襟内。

  卫铭只觉胸口被灼痛,不由叹息:“我记得被抛弃的人可是我,又哭什么?”

  “刚刚不见的时候,我四处找不到,还以为信了那位天府主人,不愿等我回来便随他离去。”提到天府,他眸光有丝冷意。

  “我没有。”她鼻音浓重,倒不是因为相信了宁思平的话,其实东皇林那晚,世子根本没有做什么逾矩的行为,那康松蕊夜半私入男子营帐,后被人送回去,若非要说世子爷与她之间有什么,也着实是冤枉他。

  他到底还是问出来:“后来我便知道并没有跟他走,为什么不肯等我?”

  女子的心事,有时连自己都说不清,她不无委曲地道:“皇上要赐婚给,我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皇上是赐婚了。”

  清秋的呼吸一紧,她早想问问他最近可好,那位康家小姐是否已做了世子府的女主人,但却不敢问。她没有问青书,没有问那些亲随,进到这玉林苑中时,生怕迎出来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柔柔地为他拭去风尘,顺带再贤惠地安排她也在这里住下……好在没有,她刚有些安心,想着就当玉林苑便是只有二人的家,这里远离越都,不会有郡王妃和有异样的眼光,不会让她过得忐忑不安,即使他不能永远留在这里。

  原来还是赐婚了……

  卫铭长叹一声:“将来见到康小姐,要改口叫她淮王妃,记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