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的灯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迟娇不太认床，看了眼时间，随手将手机丢到一边，脸蛋蹭了蹭被褥。
熟悉的洗衣液香气，和气味让迟娇稍微有些安全感。
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迟娇眼尾沁出泪液，闭上了眼。
苍白的灯冷冰冰照着玻璃仪器，实验室的人走得七七八八。
数据整理完以后，苏枕关闭实验室的灯光。
一刹那，实验室陷入黑暗。
一点月色如同破碎的银，清凌凌洒落在小径上，金丝边眼镜有些在发光的错觉，他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那几年说实话也没有特别苦，狭小逼仄的床，一间房间里要住许多孩子。迟娇长得漂亮又没有自保能力，十三四岁已经有些意识的孩子会用糖来哄迟娇，又掐又捏，然后拉开衣服后，手臂、大腿都是重灾区，被掐出青青紫紫。
小小的床上，两个人相拥，呼吸之间满是迟娇身上的甜香。
再到后来被带回苏家，吃穿用度是过去无法想象的奢靡，一切都是最好的，所以再度回归到简朴的生活并不容易接受。选择居住在宿舍的本质只是为了节省很多的时间。
再快点，还要再快点。
苏枕加快了步伐，门把手的上，苍白，试剂的颜色印在了上面，推开门，空空如也。
他抿着唇，侧脸线条冷而利落。
黑漆漆的寝室。
走廊中的灯光灌了进去，抱着脸盆的学生静静走过，扭过头看了一眼苏枕。
开灯。
床上、阳台、卫生间，哪里都没有迟娇的影子。
连同位置上的书都被收拾得七七八八。那件墨蓝色的水手服，不太规整地被随意丢在床铺上，被暖融融铺得舒适的被褥，纯白绒毛绵软细腻，只不过木板是硬的，睡起来还是会难受。
裙子、蝴蝶结、上衣，从床头散落到床尾，苏枕目光下移，不由自主回想起来将迟娇从卫生间里拖出来时的场景，整张白皙的脸蛋上满是红晕，鼻尖莹亮的薄汗，心虚惊慌的眼神。
他从被褥的褶皱，几乎可以勾勒出来迟娇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拉上拉链的羞怯的场景。
捡起来裙摆，上面犹带着残余的香气，让人怎么闻都闻不够的甜腻香气。被闷在被窝里，掀开之后，迎面而来的香气。以及躲在卫生间，整个卫生间里都久而不散的甜。
如果迟娇来询问，为什么，为什么躲在卫生间还是能够被发现，没用的，哪怕门关得紧紧的，可还是会有香气无孔不入地渗透出来。他循着味道，揪着那身娇嫩的皮，就能将人提溜到眼皮下。
只不过现在的迟娇，一点也不乖。
苏枕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冷下来，逐渐变得面无表情，掏出来手机，找出来熟悉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忙音。
过了一分钟后仍旧没有人接听。
又拔出去几次，仍旧没有人接听。
苏枕推开阳台的门，窗玻璃上光斑点点，映出来他的脸，俊美而苍白，由于光线不太好，显得有些阴郁。
推开窗，外面燥热的风一拥而来。
操场上有人在唱歌，唱歌的是个少年，音色清亮，穿透力很强，穿过层层建筑，还能被这边宿舍楼听到。
打了一个多小时，发消息、还有打电话，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忽然之间想点根烟，迟娇讨厌烟味，吸到一点烟味就被呛得掉眼泪。
他望向远处，黑色的夜空，少年的燥热青春，热火朝天，这些都与他无关。很久之前，他用巨大的牢笼束缚一只漂亮至极的小蝴蝶，可是，它飞走了。
……
迟娇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七点的闹钟。
课表不知道怎么安排的，迟娇觉得不是很合理，一周五天课，居然天天都需要早八，唯一的好处就是课不多。
时间还算自由。
看着手机上未接来电的红色数字显示的未读五十一条，迟娇微微有些怔，没有想到他不在宿舍，苏枕会打过来这么多电话。
上完上午的一节课后，看着房间中的东西，迟娇要先去还掉某条顶流鱼送过来的珠宝，一想到那些的东西放在自己手中，迟娇就觉得十分不安全。
只不过迟娇本来就超级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珠宝璀璨华丽，经过加工后，美不胜收，流光溢彩，要还回去迟娇还有些舍不得。
每一件单独拿出来都能买一套房，迟娇小心翼翼地捧着每一件，满眼喜欢地看了很久。
沉寂中的03：【喜欢宝石？】
迟娇超级大声：“喜欢！”
【珍珠、玉石、翡翠、黄金呢？】
迟娇对手指：“真的很喜欢的。”
其实这些东西都被赠予的，哪怕迟娇留下这些东西也没有问题。只不过迟娇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道德感很高，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仍旧是这样。
完全没有办法安心接受别人的好意。
“不过还是还回去吧。”迟娇推回去手中的猫眼石。
【也不是没有办法。】
冷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说话总是不喜欢一次性说完。
迟娇抬起眼，眼神润泽漂亮，像只猫，他倒要看看03在憋什么坏招：“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并且为之苦恼的，珠宝。
系统卖了一个关子，迟娇才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没把系统的话当回事。
装好这些珠宝后，迟娇按照地址，将东西原封不动地归还。
又花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清理好房间中自己的杂物。处理完一切，迟娇终于想起来苏枕被自己晾了很久。
过去了这么久，苏枕除了有点自大、蛮横、坏蛋、多疑、自我外，对自己应该挺好的。要是他真的那样糟糕，就应该不管他。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需要自己获得，迟娇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仅有的一点了解就是水性杨花，从苏枕那里来看并不是这样。
迟娇抿了抿唇，迟疑地看了眼手机，心软软了下，给苏枕回了条消息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他想要查一下，为什么他会没钱，明明他应该有很多钱。
四十三楼。
落地窗外是车流人海，寸土寸金的地段，秦氏却能拥有最好的地段一整栋楼。
工作多而繁忙。
秦荆垂下眼，眉头紧锁，神色沉郁。
放下价值不菲的钢笔，按亮手机屏幕。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小主播的胆子越来越大，现在居然直接明目张胆搞失踪。
薄唇牵出冷笑，最近一次直播是在宿舍，小主播怯怯软软的声音几乎要带上哭腔。清纯的水手服如果再戴上假发，就跟漂亮的小女孩差不多。
直播的背景也换了，像是开学了。
迟娇在网上的身份保密，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具体年龄和大学，最初直播的时候，还因为长得乖被当成是高中生，当时屏幕里都是劝学，后来直播时澄清说自己已经成年并且上大学，才慢慢改了弹幕环境。
每天的早安晚安打卡没有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几天前。
那段录屏剪辑片段在网上被疯传，黑屏，故而想象的空间就更大。
助理推开门，一眼看出来秦荆现在的心情不是特别好。心里惴惴不安，但还是秉着工作职责，跟他说：“您的母校校庆，您看还去吗？”
秦荆的视线停留在了最后一次直播的直播录屏上，迟娇被弹幕逗得满脸红晕，身后的宿舍环境熟悉。
他本科四年没有住过，只不过刚开学时看过一眼。
哪怕环境更新了，风格仍旧差不多。
是这样。
他的小主播生了一张迷惑性很强的脸蛋，清艳漂亮得能让所有人移不开视线，又不怎么透露学校的信息，其他直播间的观众就默认为迟娇上的大学是排不上名、不起眼的学校。
谁都想不到并非是这样。
脑袋空空的小笨蛋，不仅没有上不得台面，反而学校是top。
秦荆双手拢成塔状，看了过去，校庆拒绝过，但这次，他看向惊慌紧张的助理，微微一笑：“去。”
那个男声是谁呢？
室友还是小主播约的新姘头？
满足得了小主播吗？
狭长睡凤眼中满是戏谑，秦荆突然想，如果带着很多人去，会看到迟娇害羞的反应吗？
有些像捉奸，但这种感觉太不舒服了。
生而起点高见惯了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秦荆能在浮华名利场如鱼得水，吃不了半点亏。
商场浮沉的老油条在他这里都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唯有在迟娇这件事上，像白昼日光直直刺入眼睛，再也看不见其他。
意外又意外，抓到手的鱼又滑回水中，秦荆不免有些焦躁不耐。
“对了，去查，调查一切。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秦荆对助理吩咐。
平层内
迟娇对系统撒娇：“好33，求求你嘛，我真的想不到了，不然任务真的没办法完成。”
【。别骚】
03电子合成音冷酷。
【46623754……，密码是……】
迟娇低着雪白的下巴，拿着笔记下来四个小号的账号和密码。
太好了。
03并不是一板一眼不能交流的高等ai，而是可以讨价还价的那种可爱系统。
起码，可以变通。
迟娇小屁股挪了挪，坐在沙发上，不由得庆幸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