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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欺瞒

  10

  王靖就像刚刚从撒哈拉沙漠旅行回来一般,倦容难掩。殷淼催他洗澡他也不去,衣服也不脱就直勾勾倒在床上。殷淼懒得搭理,翻身就要睡去。

  王靖轻轻搡了搡殷淼,殷淼坐起,“怎么?”

  “殷淼,我有话和说。”

  “有话明天说,我要睡了。”殷淼不为所动,有些烦躁,倒床后还用被子盖住脑袋。王靖看看他,仰着,呆呆地看向天花板。殷淼也很难入睡,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说不慌张是骗人的。殷淼知道,面对抉择,自己本能却变相地选择了逃避。

  没有耳语厮磨,没有缠绵悱恻,两人背靠着背,一夜无语。

  殷淼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床侧也冰凉,看来王靖起床很久了。殷淼在被窝里头又赖了一会儿,虽然春天快来了,但早上还是有些凉意的。等到棉被实在不能焐热自己后殷淼才懒散地穿衣,刚出房门就发现桌上丰盛的早餐。殷淼不感动,木然到觉得虚伪。

  当真是有求于人姿态要放低啊!

  “快点洗漱,然后来吃早餐,有最爱的烙饼。”

  殷淼不带感情地点了点头,进了浴室把门关上。刷牙、洗脸,然后思考王靖接下来可能的举措。

  殷淼就着爽肤水拍拍自己的脸颊,不知是希望这价格不菲的护肤品完渗入自己皮肤还是借此来提醒自己,反正那力道是不小。

  王靖已经在餐桌上等自己了,解开了围裙,换上居家装扮。殷淼坐在他对面,望着桌子上丰盛的早餐。油光锃亮的烙饼配上现煮的茶叶蛋,一碗白粥配上清爽的腌芦笋,怕殷淼不够吃,王靖还特意去肯德基买了一盒葡式蛋挞。王靖用筷子熟练地卷起一锅最有卖相的递给殷淼,殷淼咬了一口就放在碗里。

  “昨晚有什么事儿要说?”

  王靖深呼吸一口,“殷淼,能不能拜托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殷淼打断他,“我昨天不是去看过妈了吗?”

  “不是,能不能拜托也去……也去配下型?”

  殷淼用手将饼撕成小块泡在白粥里,“不去。”

  王靖完没想到殷淼会这个果断,一时间愣住了,满肚子的腹稿憋在肚子里根本吐不出来。现实与想象的大相径庭,他甚至连殷淼答应后感谢的话语都想好了,可人殷淼压根就没给他这么个机会。

  “不是,殷淼就……”

  “王靖我这么和说吧,其实去不去配型是小事,但关键就算我的肾符合条件我也不会捐的,所以我觉得完没必要抽那一管子血。”

  “殷淼,难道连这点牺牲都不肯吗?”

  “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为她牺牲?我这么做图个什么我值得吗?”

  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那殷淼,如果不损害健康的情况下,会帮我妈吗?”

  “不损害健康啊?”殷淼知道他什么意思,故作思索了一下,“也要不损害我的利益才行,不让我卖房子拿赔偿款其他的都好说。”

  “钱钱钱,殷淼现在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掉到钱眼了去了吗?钱是用来花的不是用来手的!”

  “讲这么快干嘛啦!”殷淼掏出手机,打开录制功能,“来来来,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钱是用来花的不是用来守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话说的多好啊,应该说给妈听的呀!”

  “殷淼,我在跟说正经的,别和我来这套。”

  “哪套啊?我和来哪套啊?殷淼收起手机,凡事要量力而行,五块钱有五块钱的活法,十块钱有十块钱的活法,尿毒症本来就是烧钱的,又没有这经济实力,干嘛非要飞蛾扑火呢?”

  “什么意思?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妈送死吗?”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殷淼阴阳怪气的更是让王靖火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

  “哈,怎么,现在怪罪我了?妈和弟让我寒心把我的血冰冻,可是又给不了我温暖,所以我就一直这么冷血了。”

  “……”

  “殷淼,我求求,救救我妈吧,她一人把我兄弟俩拉扯大不容易,对她好她会感恩的!”

  “关键是我要她的感恩干嘛呢?哦,说的轻巧,我的房子卖了,我爸妈的死亡赔偿金花掉了,将来我的生活谁来保障?退一万步说,和王恪配型成功的可能性最大!如果用的肾,那就不能从事体力劳动,生活的重担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如果用王恪的肾,他肯定就赖上我了,以后他结婚生子,所有的开销就都是我来掏钱了,我傻啊?还有,换肾之前做透析要花多少钱算过吗?这些钱都是有去无回的想过吗?动动嘴皮子我就要拿我的后半辈子做赌注吗?”

  王靖突然跪下了,就那么直勾勾跪在殷淼跟前。眼眶红了,声音哑了,“殷淼,就当我借的,以后我肯定还。”

  “还?拿什么还?妈的拆迁款为什么不能拿出来用?口口声声的说那是王恪的结婚前不能用,那我的钱就是外快?”殷淼想拉他起来,可王靖根本拉不动。殷淼也就放弃了,任由他跪着。

  “我不能因为一个结局不定的爱情毁掉我下半辈子的依靠,我要生存,我要生活,既然我的性取向异于常人那我就需要更多的金钱去支撑。王靖,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还是把我当作了能解决生理需求的提款机?当初我忍气吞声就是想让妈善待我,可结果呢,我一心一意付出换来的结果是什么?既然爱跪就跪着,但我把话撂在这,我的钱和我的肾,一个都别想要。”

  王靖扶着椅子起身,双膝微痛,“行,我懂了,放心,我不会再来求了!”说罢,王靖夺门而出。

  如果殷淼热衷于琼瑶阿姨的言情剧,那么应该等王靖消失在眼帘后立马下蹲抱膝痛苦,然后王靖回头一把将伊人搂入怀中,相拥接吻,然后完美结局。但这毕竟是生活,殷淼赶快去了卧室,将父母死亡赔偿金的那张卡装在钱包里。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么殷淼就不得不防,就像当初王靖提防殷淼一样。殷淼打算把卡里所有的钱都取出来放在新开的一张存折里,毕竟□□的密码王靖知道。说动就动,殷淼也顾不上吃早饭了,急匆匆就去了银行。

  一大早银行还没有开门,殷淼就在银行大门口徘徊,陪伴他的就只有银行门口那两头没有生命不会动弹的石狮子。等大闸门一上升殷淼就冲进殷淼,将□□、身份证一齐交过去,“卡里的钱部取出,然后新开个折子存进去。”

  银行的工作人员速度很快,填单、开号,所有流程都很顺利。工作人员递来一张回执单让殷淼签名,殷淼在右下方工整地签名,刚准备递过去无意间瞥了一眼,大惊失色,连声音都开始颤抖。

  “……是不是农村了,卡里的余额不对啊!”

  “先生电脑里显示的余额就是这么多,五十五万,有什么问题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拜托再查一次,卡里明明就七十万,怎么可能突然少了十五万。不对,帮我打明细,现在就把明细打给我。”殷淼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他忽然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所有缜密的阴谋都缀连成一条无形的锁链将自己死死锁住。

  将明细单攥在手里,殷淼的眼泪啪哒就砸下来了。十五万在几个月前被人一次性取出,自己压根不知道。

  殷淼打了一部车,直接开往杨金华所住的医院。

  轻而易举找到杨金华的病房,殷淼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把门掩开一条缝打探下里面的行情。俩兄弟一个都不在,就杨金华一个人躺在这和她身份明显不符的单人间里。殷淼不急不慢地走进去,反锁。

  杨金华正眯着眼小憩,浑身累得不想动弹,干脆连眼睛也不睁。她以为是王恪回来了,索性喊他过来坐。

  “老太太单人间住得挺舒服啊!”

  杨金华一惊,发现殷淼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自己身边,脸上带着渗人的笑容。“……咋来了。”

  “我咋来了?说我咋来了呢?我卡上的钱无缘无故少了十五万,我能不来吗?”

  杨金华的脸色骤变,寒冰一样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索命的魂灵,让人止不住胆战心惊。“……什么意思?”

  “当真是水仙不开花,在这跟我装蒜啊!”

  “……”

  “怎么?恼羞成怒了?□□没装够现在改了行当?”殷淼就揉成一团的明细表扔在杨金华的眉心处,“取款日期是王恪来我家的日期,我要没猜错,那笔钱花在王恪那□□身上了吧?”

  “我不许说我儿子!”

  “怎么?护犊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会咬人的狗不叫,怎么,叫的挺凶哈!当初我没想到,王恪捅了人怎么会单单开除学籍而已,应该还赔了人不少钱吧!”

  “是。”纸包不住火,杨金华见秘密被拆穿直接承认。

  “好啊,真是厉害,的卖地钱不动却偷用我爸妈的赔偿款,好手段啊!”

  杨金华不说话,撑着眼睛看她。

  殷淼一步步逼近。“从的卖地钱里给我八万,这事儿就算翻篇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咋样?我儿子马上就回来了,还能动我不成?”

  “我倒要看看,门锁了,那孝顺的儿子们怎么进来救。”

  ……

  杨金华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