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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8

  【达也-我心深处】

  楚达也的倾听者是一位男士,他的声音听起来远比楚达也成熟。

  楚达也在电话中将他的倾听者称呼为哥哥。

  “哥哥,你讨厌自己的父亲吗?”彼时十几岁的少年楚达也在话筒另一旁问对面的倾听者。

  “我吗?”倾听者闻言一愣,随后压低声音回答,“我还好。”

  “哥哥,你想过杀死自己的父亲吗?”楚达也又问。

  “呃,我从来没有过……”倾听者回答。

  “我有过,我脑海里曾无数次产生过这个念头。”楚达也十分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会想杀死自己的父亲?”倾听者不解地问。

  “因为他是全家唯一不喜欢我的人,我想没有哪个孩子会喜欢一个整天对自己恶语相向的父亲,任何人都不会贪恋被父亲粗暴对待的感觉。”楚达也给出自己的理由。

  “既然你如此怨恨他,何不将此付诸于行动?当然,我指的并不是让你杀死自己的父亲,我只是建议你适当给他一些教训。”倾听者在电话另一头建议。

  “可是我该对他做些什么呢?”楚达也毫无头绪。

  “那么……你平日里最讨厌的是他哪一点呢?”倾听者试图帮楚达也理清思绪。

  “我最讨厌的是……我最讨厌的是他的骄傲、自大、目空一切。”楚达也一边思索一边回答。

  “那么我们就来惩罚他的骄傲,自大、目空一切。”倾听者向楚达也建议。

  “我该如何去做呢?”楚达也再一次征求倾听者的意见。

  “你先别急,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父亲平时最引以为傲的是什么?”倾听者问。

  “我父亲平时最引以为傲的当然是他的拳击事业。”楚达也脱口而出。

  “达也,如果想要一个人在世界上凭空消失这很难,如果想要一个拳击运动员毁掉他引以为傲的事业这很简单,我们只需令他声名狼藉即可,譬如诬陷他服用禁药。最后无论调查结果如何,他的名声都会被玷污,如此我们便能轻易毁掉他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我相信经过此事他在你面前再也不会嚣张,毕竟那时他已经失去了嚣张的资本。”倾听者给楚达也出主意。

  “哥哥,你这个计划简直太棒了!我要马上申请执行!”楚达也在电话另一头欢呼雀跃。

  “达也,如果你确定要实施这个计划,只需要在下个月农历16号的集会上对欧校长申请交换便可,记得提前在心中梳理清楚你申请交换的缘由,只要你准备充分,欧校长就不会驳回你的申请。可你也别忘了在我们的集体中提出每一个申请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倾听者仔细对楚达也交代相关事宜。

  “我不在乎付出任何代价,哥哥,我会仔细准备这件事情,谢谢你给我的提议。”楚达也在电话中同倾听者道谢。

  “达也,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对你说,这可能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了。”倾听者在电话那头放低了语速。

  “为什么,哥哥?”楚达也不舍地问倾听者。

  “因为你已经长大了呀,你不能一辈子都活在我的羽翼之下,你从现在开始得学会为别人遮风挡雨。我作为你的倾听者能陪伴你的时间只是这有限的几年。你离开我之后,即将从一个倾诉者变身为像我一样的倾听者,你很快即将拥有一个向你倾诉全部心事的弟弟或妹妹,达也,请你务必像我对待你一样耐心对待他们,这是我们每个人命里必经的轮回。”倾诉者在电话那头向楚达也告别。

  “好的,哥哥,谢谢你这几年的陪伴。”楚达也咬咬嘴唇含泪和自己的倾听者说再见。

  录音文件播放结束,屏幕上随即播放出一则陆城知名拳击手服用禁药被禁赛的消息。

  第二个录音片段来自十几岁的罗云杰。

  “周三晚上我又偷偷瞒着奶奶穿着裙子去江边散步,你猜猜我遇到了谁?”罗云杰问电话那头的倾听者方小早。

  “你遇到了谁?”方小早问。

  “我遇到了我父亲。”罗云杰答。

  “你不是一直都很期盼见到他吗?如今终于和他见面,你一定很开心吧?”方小早问。

  “我完全开心不起来,你知道我父亲当时是什么打扮吗?”罗云杰笑问。

  “什么打扮?”方小早疑惑。

  “我父亲的脚下也踩着高跟鞋,我父亲的身上也穿着连衣裙,我父亲的头上甚至还戴着假发……这一切简直太讽刺了,我没有从我父亲那里得到任何父爱却遗传了他见不得人的怪癖。”罗云杰一时间哭笑不得。

  “我之前对你说过,服装本身是没有性别的,只不过是人们后期对他追加的定义,你有穿任何衣服的权利,旁人的眼光你根本不需要在意。”方小早劝慰罗云杰。

  “那些只不过是安慰人的说辞罢了,旁人的眼光像刀子一样锐利,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呢?”罗云杰苦笑。

  “那你今天有叫住你的父亲和他说上一两句话吗?”方小早试图转移话题。

  “我没有勇气叫住他,如果我当时叫住他,我们又该如何面对彼此呢?两个同时穿着女装的父子久别重逢,你想想那个场景多么滑稽……

  我那晚一路跟踪他,我见到他沿着陆江边来到了酒吧,他假装是个女人在酒吧昏暗的光线下和男子搭讪,那帮醉醺醺的酒鬼竟然真的分辨不出来他是个男人。

  几个男人请他喝酒,他在酒吧里四处撩拨了一圈后进了卫生间,我尾随进去见他鬼鬼祟祟的换回了男士的服装,满身酒气地回到他位于城中待拆迁的家中,我想他的妻子和同事一定不知道他有这种见不得人的爱好吧。”罗云杰笑道。

  “你……是不是对你父亲做了什么?”方小早敏感察觉到罗云杰的情绪变化。

  “嗯,我把那晚拍下她穿女装的照片,他在酒吧里换成女人乱勾搭的照片,洗出来寄给了他的妻子、他儿子班级的同学、他的同事、他的上司,他的客户,相片寄出的那一刻,我感觉很快乐,现在我可以原谅他对我的抛弃了。”

  录音文件播放结束,屏幕上随即播放出一则消息。

  陆城某知名银行男性客户经理罗某被匿名人士曝出异装癖,罗某一系列女装照片在行业内被广泛传阅,引发民间巨大争议。银行方面一时间收到大量投诉信,领导层为挽回银行声誉决定开除罗某,罗某的妻子也已向其正式提出离婚,罗某在重重重压之下于昨夜服用安眠药自尽……